毛毛上了宿舍樓,本來是想要好好休息一下疲憊的心,可是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正好牀頭有一本曹文軒的《草房子》,毛毛就順手拿了起來,隨意地翻看着。宿舍的光線一直忽明忽暗的,毛毛看着看着,就開始眼睛發疼了,於是起身,出了宿舍。毛毛心情亂的時候,老是喜歡往頂樓上坐着。頂樓上有美麗的風景,可以看到S城的全貌,而且頂樓上的風吹着的時候,給人一種清風拂面的感覺。每當心情不好的時候,到頂樓上一吹風,煩惱就會跟着煙消雲散。
毛毛拿着書上了頂樓,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一個可以坐的的地方,考慮了再三,還是打開了頂樓了窗戶,坐在了窗臺上,開始品味曹文軒筆下的這羣孩子們。毛毛很羨慕曹文軒的文采,也很佩服他,在所有的作家中,這是毛毛最喜歡的一位作家,因爲他的文筆很純粹,寫出來的東西很清新,把每個孩子都描繪得很生動,毛毛喜歡曹文軒筆下孩子們的生活。一看這本書就會想起小時候和遠洋的快樂日子,覺得小時候真好。
正當她看得入神的時候,她彷彿聽見有人一直在叫她的名字,聽聲音好像是遠洋。怎麼遠洋一直在叫她。毛毛放下書往下看的時候,看見好多人都圍着藍天公寓,底下還有消防車和救護車。遠洋努力地擡着頭,叫着她的名字。爲什麼會有這麼多人啊,他們都在幹什麼。毛毛有點兒迷惑了,就在毛毛髮呆的時候,毛毛看見了她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一幕,這一幕最終成爲了毛毛的心傷,一輩子都無法忘懷的心傷。
遠洋直直地跪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好像在苦苦地哀求着什麼。毛毛聽不見遠洋的聲音,聽不見在場所有人的聲音,她的眼裡像放電影一樣,又重複放映出了遠洋直直跪倒的場面。一個七尺大男兒,跪在那裡,仰着頭,使勁地哀求着什麼,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也不知道遠洋怎麼了,但是他這一跪,讓毛毛的神經一下子清醒了。她迅速地從窗臺上下來,一口氣跑到了樓下。
從宿舍樓口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看着她,但她的眼裡卻只有遠洋一個人,她一步一步地走向遠洋,遠洋就直直地跪在她面前,嘴裡一遍一遍地說着:“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遠洋的下跪讓毛毛恍惚的心一下子清醒了,她終於明白了,所有人都以爲她要跳樓,纔有這麼大的動靜,遠洋害怕她做傻事,才直直地跪在了她的面前。
這麼多年來,遠洋一直都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一直都是她的守護神,雖然她一直欺負遠洋,但是大事情上,從來都是遠洋說了算,這樣一個陽光帥氣,驕傲自負的人,竟然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着她,讓她不要做傻事,是遠洋太在乎她嗎?還是遠洋太怕失去她?她從樓下走到遠洋麪前,用了十足的勁兒,毛毛不知道該怎麼
去面對跪着的遠洋,不知道此時此刻,應該對他說些什麼,只是嘴裡輕聲叫着遠洋的名字。
遠洋看見毛毛下來了,他並沒有起來,還是定定地跪在地上。當毛毛走到他面前的時候,他用受傷的眼神看着毛毛:“毛毛,對不起,我傷害了你,也背叛了你,你從來都沒有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但是我對你的心是真的,從來沒有變過。看在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你答應我,從此不再做傻事,我知道你不想再看見我了,從今天起,我從你的眼前消失,從此以後,不再出現在你的生活中。”遠洋的話,就像在立軍令狀一樣,一字一句都狠狠地砸在了毛毛的心上。
毛毛還沒說話,遠洋就迅速地站起了身,深深地看了毛毛一眼以後,大踏步地從毛毛的眼前消失了。毛毛多想跑上去留下遠洋,讓他不要走,毛毛多想告訴遠洋,無論他犯下什麼錯誤,她都可以原諒他,心裡是這麼想的,嘴卻怎麼也張不開,最後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遠洋越走越遠。校方派出幾個人讓把毛毛攙扶回了宿舍,還留下專門的人看着毛毛,害怕毛毛再做傻事,連累校方。
毛毛被攙扶回來的時候,宿舍的人都用詫異的眼光看着毛毛,平時迷迷糊糊,沒心沒肺的毛毛,怎麼會做出這麼慘烈的事情,沒看出來,這個小丫頭的體內還存在這麼大的休眠火山。不是不爆發,而是爆發的時候沒到。除了瑟瑟,現在是沒人敢跟毛毛說話,唯恐一個不留神,她再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來,這樣的後果可沒人能擔的起。
毛毛只是呆呆地坐着,不說話,也不看任何人。瑟瑟給她倒了一杯水,她也只是把水緊緊地攥在手裡,不喝,也不放下。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很久,直到浩然的到來,才讓毛毛恢復了正常。瑟瑟看着毛毛精神恍惚的樣子,實在是心急如焚,沒辦法,只好給大鳥打電話,讓他們過來看看。當大鳥把毛毛髮生的事兒告訴浩然的時候,浩然的魂都出竅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從昨天到今天,才二十四小時的時間,就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而且還是他最在乎的人身上。
放下手頭所有的活兒,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就往藍天公寓上衝,讓樓管阿姨擋下以後,浩然又是求情,又是賠笑臉的,最後把學生證和身份證都押下以後,樓管阿姨才同意讓他們上來,但是隻有半個小時。浩然現在已經顧不上多少小時的問題了,匆匆忙忙地跑了上來。敲開宿舍門,就看見別的人都悄悄地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只有毛毛一個人手裡攥着一杯水,緊緊地攥着,不說話,也不喝水,瑟瑟在旁邊看着她,一副乾着急,幫不上忙的樣子。
看見浩然他們過來了,瑟瑟趕緊讓座,讓他們開導開導毛毛。浩然看見毛毛的頭髮亂了,亂蓬蓬的頭髮下面,一張蒼白憔悴的臉。昔日活
蹦亂跳的毛毛不見了,僅僅一個晚上,毛毛就憔悴成了這個樣子,好像蒼老了很多,往下看時,浩然發現毛毛竟然穿着一隻鞋子,另外一隻腳只穿着白色的襪子。浩然徑直走過去,讓瑟瑟給毛毛找一雙鞋子,瑟瑟拿過來以後,浩然就蹲下來,替毛毛重新穿了一雙鞋子,毛毛就像個活死人一樣,一動不動的,浩然蹲在她的面前給她穿鞋子的時候,她也沒有動一下。
猴子看着毛毛這個樣子,開始心疼了:“阿毛,你怎麼了,你倒是說話啊。”毛毛就像沒有聽見他們在說什麼一樣,還是一動不動的。“你打我一下,就是你罵我也行啊,你別一動不動的,阿毛,你別這個樣子,我看着都覺得寒心吶。”猴子開始使勁地搖毛毛,可是毛毛依然沒有說一句話。
“你別那樣動她,推到一邊去。”浩然看着猴子使勁地搖毛毛,把猴子呵斥到了一邊。他輕輕地起身,坐到了毛毛的對面。
“毛毛,你聽我說,你別這樣虐待自己,這樣下去,傷害的不光是你,還有你身邊的每一個人,我們都很在乎你,都想看見你高高興興的,可是你這幅樣子,讓我們很擔心。”浩然停了好大一會兒才鼓起勇氣繼續說下去:“遠洋。”當說到遠洋的時候,毛毛的手突然抖了一下,杯子裡的水有一點兒灑在了外面。浩然明白毛毛的傷就在這兒,毛毛的痛也在這兒。可是究竟該怎樣才能讓這個發痛的傷口不再流膿呢?
浩然斟酌了一下字句纔開始說:“我不知道遠洋究竟做了什麼事兒,讓你這麼傷心,但是,我知道他不是有心的,我跟遠洋這麼好的哥們,我瞭解他,他一直都特別重視你,把你看得比什麼都重,即使他做錯了什麼,你也應該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不能這樣傷害你自己吧。再說了,你肯定比我更瞭解遠洋,他是什麼樣的人,你心裡比我更清楚,毛毛,你要自己想清楚,有些時候,不要把問題看得太擴大化了,這樣只會傷人傷自己。”
一滴淚水從毛毛慘白的臉上滑了下來,浩然在心裡鬆了一口氣,她終於哭了,哭出來心裡的結就打開了一大半,這樣就好辦多了。接着是大滴大滴的淚水不斷地從毛毛的眼眶裡流下來。浩然多麼想用手替毛毛擦乾滾落下來的淚水,手伸出去一半以後,纔回過神來,趕緊拿回來,尷尬地在褲子上不停地搓着。
大鳥看着浩然的狼狽樣,覺得很是滑稽,猴子的心裡捏了一把汗,雖然他知道他和毛毛不可能,但是他還是不想看見浩然對毛毛太過親密。他自認爲只要毛毛過得幸福了,不管她身邊是誰,他都會衷心地祝福她的,但是當浩然對毛毛表現出赤裸裸的愛戀的時候,他的心裡還是有些許的不高興。興許愛情都是自私的吧,不然毛毛怎麼容不下遠洋所犯下的錯誤,怎麼會要死要活地折磨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