鄯善王、車師前部王來朝,大宛獻汗血馬,肅慎貢楛矢,天竺獻火浣布,羌抑摩獻羊,六角二口、四角八口。新羅遣使貢其方物,在百濟東,去長安九千八百里,其人食麥。康居、于闐及海東諸國,凡六十有二王,皆遣使貢其方物。
————《十六國春秋輯補·前秦錄·苻堅》
進過十年的對外戰爭,如今秦國已經統一北方,疆土已經是今非昔比。其地域東至大海、西及流沙、南括巴蜀、北連大漠,隔淮水與晉室相望,天下十得七八,只有東南一隅尚未統一。試問在一般的人看來,擁有這樣實力的國家離大一統還遠嗎?可是誰又能想到,數年後一場荒唐的戰爭將前秦引向了深淵。
也許是看到秦國的強大,從二月初開始,長安城就不斷有外域使者前來,有的是大臣帶領,有的是本國國王親自前來。什麼東邊的百濟、新羅、西域的大宛、鄯善、車師前部,東北的肅慎,甚至遠在印度半島的天竺國也到長安進獻方物,根據宮裡傳出的消息,前來的使團達六十二個,這樣的外交盛況恐怕就是以後的大唐盛世都不見得如此。
“月諸,是不是長安城來了許多外夷?”我一邊喝着水,向拿着籃子剛從城裡回來的月諸問道。
“是啊,娘子你怎麼知道?”月諸將籃子裡的東西放回廚房,一出來就開始描述自己見到的情況,“娘子你不知道,今天我在長安城見到好幾幫夷人,有一幫夷人長相和我們漢人到沒什麼區別,就是那些夷人中的女人頭髮盤在頭頂好高,而且那些女人各個都很漂亮,要是那頭髮展開我看都達丈餘......”
“那些人是新羅來得吧。”我笑着猜測。聽她描述的特徵,那些人因該是從朝鮮半島來得新羅人,因爲史書上就有關於新羅長髮美人獻給苻堅的記錄,也說苻堅曾寵愛過新羅美女,想到這裡我心中隱隱一絲痛楚。
“娘子,沒去就知道他們是新羅的?”月諸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我。
“到底是不是啊?”我聽到月諸的話,回過神有些急切的問道。
“那些人是新羅人。”月諸點頭,有些迷惑的看着我,“我有些想不通,娘子怎麼知道他們是新羅人?”
“天機不可泄露。”我嫌解釋麻煩,於是故作神秘的說道。
“哼!不說算了。”月諸看我不告訴她,撇撇嘴跑了出去。
看着月諸遠去的背影,我搖了搖頭。這丫頭都這麼大了,還這麼孩子氣,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長大。
還有一件讓我有些窩心的事,每次提到關於她婚嫁的事,她都找藉口敷衍,我真拿她沒辦法。要知道她現在都二十五歲了,別說在古代,就是在現代也都不小了。雖然身邊有這麼個貼心丫頭舒坦,可是也不能因爲自己耽誤了她的一生啊。
未央宮太極殿。
一襲黑色龍袍、頭戴十二旒黑色冠冕的苻堅,緩步走到太極殿的主位旁,輕輕地坐下。如果你仔細觀察,他臉上噙着淡淡的笑,看樣子今天他心情不錯。
“臣等叩見吾王!”衆人看苻堅坐好後,齊聲拜了下去。
“衆卿平身。”苻堅用整個太極殿都能聽到,帶着威嚴的口吻說道。
“謝陛下!”衆人說着起身。
“宣新羅使者晉見吧。”苻堅對旁邊的韓意吩咐。
“宣新羅使者!”韓意用他特有的嗓音大聲喊道。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一個年紀又四十多歲,長着絡腮鬍子,穿着新羅傳統服飾的使者進入殿內,當他看到主位上的苻堅時,躬身一禮,用有些生澀、走調的漢話高聲說道:“新羅使者願大秦天王陛下福壽安康!”
衆人聽到使者的話後都有些想笑,因爲顧慮是正式場合怕被苻堅責罰,衆人都緊緊的抿脣,生怕忍不住發出聲音。
“不知新羅風土如何?”苻堅饒有興趣的向使者詢問。其實聽到使者有些走調的漢語也不由得想笑,可是爲了保持君王風度,苻堅強忍笑意,瞪了眼幾個動作有些大的大臣後,對使者說出了這句話。
“啓稟陛下,新羅爲海東小國,本弁韓之苗裔。我國在漢時爲樂浪郡之地,疆土東及南方俱限大海,西接百濟,北鄰高麗,有城邑村落。土人好祭山神,食器以柳爲材,亦以銅及瓦爲材的。國人婚俗同於中原,同姓亦不婚。每逢元日,相慶賀燕饗,拜日月之神。國人亦重中秋,每逢中秋日,設樂飲宴以示團圓。國之婦人以發繞頭,以彩及珠爲飾,發以長甚爲美......”使者一聽苻堅問他本國風俗,不由得來了勁,滔滔不絕的講了一通,讓人對新羅的認識不由一新。(註釋:本段談話內容依據《舊唐書·東夷列傳》。樂浪,漢郡名,治今朝鮮平壤大同江南岸。)
“嗯。”苻堅微笑着點頭。
“我國王爲表敬意,特顯美人十名,供陛下執帚,願陛下笑納。”
苻堅沒有啃聲,只是微笑着再次點頭。
新羅使者會意,衝外面吩咐了聲,過了片刻,只聽環佩叮噹,竟來是十來個年紀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女。這些女子仔細一看,個個都長的美豔異常,尤其是一頭的青絲將更是引人注目。
“@#¥%………”十名美女連忙跪下來給苻堅行禮,嘴裡不知道說的是十名。
“此爲何解?”苻堅有些迷茫的看着使者。
“他們說的是新羅話,是說‘祝陛下福壽安康’。”使者解釋道。
“哦。”苻堅恍然大悟,對旁邊的韓意吩咐道,“帶她們到貞女樓,稍朕後再做安排。”
“諾!”韓意答應了聲後,帶着新羅美女退了下去。
苻堅看韓意下去,從御座上走下來,執起新羅使者的手說道:“使臣遠道而來定然辛苦,朕這就爲使臣接風洗塵。”
“謝陛下厚愛!”新羅使者有些受寵若驚,拜了一拜後,隨着苻堅下了殿。
“諸卿沒事就散朝吧。”苻堅忽然想到什麼,停了下來回頭對衆臣說道。
“恭送吾王!”衆人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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