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杭州小住了些日子之後,杜知安準備啓程返家。
出發的那一天,何建業特意來接她。
他已經好幾天沒來了,杜知安還以爲自己把他給得罪了。
“船票都定好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何建業不似之前那般嬉皮笑臉,看着她一眼:“你二哥打電話給我,讓我和你一起回去。”
原來是二哥的意思。
杜知安遲疑一下,方纔對他說了一聲“謝謝你”。
不過,何建業的反應,卻是平平淡淡。
“不用謝,就這麼走吧。”
何建業親自開車,和她一起去碼頭坐船。
杜知安見他不說話,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
他今天的話真少,這樣還真不錯。
從車上到船上,何建業一句話都沒說,實在有些反常。
到了午飯的時間,杜知安好心好意地問了他一句:“你想要吃什麼?”
何建業聞言看了看她:“你要請客?”
“當然可以,一頓飯而已,我還請得起的。”
何建業聞言似笑非笑:“不用了,我沒爲什麼胃口。”
杜知安很是意外,總覺得他今天有點不太一樣。
何建業見她不走,又問:“怎麼?你還要非請我不可嗎?”
杜知安搖搖頭:“沒有。”
待到了上海,何建業見杜家派車來接她,便衝她招招手道:“我走了,回見。”
就這麼一句簡簡單單的話,便沒有了。
杜知安略顯詫異地看着他,她今天真的很奇怪。
回到家裡,杜知安和二哥杜知耕說了一會兒話,杜知耕對她道:“晚上我有個酒會,要求帶女伴參加,你陪我去一趟好了。”
杜知安聞言皺眉:“二哥哥,我纔剛回來,你就要使喚我了。”
他的身邊從不來不缺女人,只是他這個人太挑剔。
“丫頭,你就當我幫一回,咱們坐會兒就走。”
說白了,只是個場面上的過場而已。
杜知安彆扭了一會兒,還是乖乖上樓換好衣服。
酒會這種場面,一定要攜帶女伴出場。
杜知耕不喜歡麻煩,所以帶着自己的妹妹出席,看着親切又得體。
然而,杜家兄妹沒想到是,何建業今晚居然也來了。
他不是一個人,他帶了一個女伴,打扮時髦,窈窕豔麗,而且,兩個人的舉動姿勢都十分親密。
酒會正式開始,觥籌交錯。
杜知耕先看到了何建業,臉色微變。
何建業似乎也早料到會在這裡遇見杜家兄妹,笑得一臉太平。
“早知道你們也來,我該提前安排地方,咱們一起吃一頓飯的。”
杜知耕看着依偎在他身邊的那個女人,淡淡道:“趙老闆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何建業毫不避諱,一手環着身邊女子的細腰,一手舉起手中的酒杯,和杜知耕客客氣氣地碰了一下杯子。
杜知安站在二哥身後,沒由來地覺得一陣尷尬。
她低了低頭,故意不去看何建業和他身邊的女人。
杜知耕早知道,何建業是個玩興
很大的人,可他今天實在很失禮。
“這位是……”杜知耕輕輕和他碰了一下杯子,沒有興師問罪,只是低聲發問。
何建業笑笑:“我的一個朋友。”
杜知耕放下酒杯道:“不,從現在開始,她是我的朋友。”
何建業明白了他的意思,轉頭一笑,拍拍身邊女伴的手:“你今天運氣好,可以做杜二爺的女伴。”
她身邊的女子聞言一怔,立刻嘟起了嘴,撒嬌道;“六少,你可不能就怎麼把我給丟下。”
何建業笑笑:“傻瓜,今兒你是交上好運氣了。”
兩人不動聲色地交換女伴,才讓場面沒有變得太難看。
那女子來到杜知耕的身邊,將其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細白的手腕宛如靈蛇一樣地纏了上去。
“杜二爺,您可要好好陪我啊。”
若是擱在平時,杜知耕定會將她趕走,可今兒情況特殊,他難得有了耐心,低頭在她的耳邊低語幾句,便帶着她離開了。
杜知安握着酒杯,一臉平淡地看着這一切發生。
她的目光兜兜轉轉,落在何建業的臉上,他勾着嘴角,一臉壞笑。
“多虧了你二哥,否則,這場面可就難看了。”
明明已經訂了婚,卻還帶着別的女子拋頭露面,這無疑是折了杜家的面子。好在,杜知耕乾淨利落地解決了這一切。不愧是杜二少,做人做事,從來都是得體的。
杜知安微微側身,放下手中的空酒杯,又轉手要拿一杯新的。
何建業按住她的手背,低聲道:“你不是不能喝酒嗎?”
杜知安躲開他的碰觸:“這裡是酒會,不喝酒做什麼?”
何建業見她語氣不好,故意往她跟前湊近幾分:“怎麼生氣了?”
杜知安端了酒杯,本想回他一句:“怎麼可能?”但轉念一想,自己沒必要和他說那麼多,便只是搖頭。
何建業也端了杯酒,看着來來往往的賓客,道:“早知道你肯來,我就約你了。”
許是喝了一點酒,杜知安的臉有點紅紅的。
“你都沒問我,怎麼知道我會不會來?”
她的語氣裡,似乎有點小小的不悅。
何建業問道:“如果我約你,你肯來嗎?”
杜知安張了張嘴,卻是回不出來。
如果他真的打電話來約她,她一定是不肯的。
何建業不等她回答,便輕輕笑道:“既然明知道約你,你不會來。我還何必費那個力氣呢。你也知道的,我身邊從來不缺女人的。”
他……這話算什麼意思?
“是啊,我當然知道,您六少是個什麼樣的人。”
杜知安往周圍看了看,發現二哥已經不見了蹤影。
“真對不起,你的女伴走了,我也要告辭了。”杜知安突然冷下語氣,轉身欲走。
何建業卻是拽住她的手,道:“你就這麼走了?”
杜知安點點頭:“我是陪我二哥來的,差不多也該走了。”
“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
何建業一口喝沒杯中的酒,反握住杜知安的手腕,不顧衆人的目光,帶她離開。
杜知安
和他拉扯一陣,只覺鬧得太激烈,有些丟臉,只好安安靜靜地和他出去了。
坐上了車之後,杜知安纔開口道:“麻煩你送我回家。”
何建業只開車不應聲。
杜知安有些急了:“我要回家,你聽見沒有?”
“你急什麼?每次和我在一起,你就嚷着回家回家的,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杜知安聽了這話,臉上略帶窘意:“我看你纔是無理取鬧。”
何建業看她一眼,忽然把車停在路邊,抱起雙臂道:“好,那我就無理取鬧一回,下車吧。”
什麼?
杜知安瞪眼看他:“你讓我下車。”
何建業指了指馬路上的汽車,隨意道:“你自己坐車回家吧。”
杜知安沒想到他會和自己來這一招,又氣又惱:“你要把我扔在街上?”
何建業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真是混蛋!”
“何建業,你就是個大混蛋。”杜知安打開車門,穿着行動不便的禮服下車,然後重重地關上車門。
何建業看着她氣鼓鼓地往前走,雙手提着裙子,背影有點狼狽,也有點好笑。
他支起手臂,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彎起的嘴角慢慢放下。
她真是笨蛋一個,居然不知道攔車,也不知道服軟。
何建業今天是故意的,故意找了個不入流的女人,帶着她拋頭露面。可他沒想到杜知安會來……原想通過別人傳話給她的,沒料到她親眼看見了。
他凝視着她的背影,喃喃說道:“這丫頭是不是給我下咒了?”
杜知安走着走着,只覺腳下一扭,好像是鞋跟斷了。
她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身後傳來汽車喇叭聲,只見何建業一臉壞笑地開車過來。
“傻丫頭,上車吧,我逗你玩的。”
杜知安不理會他,提着裙子,繼續往前走。
他在後面一直按着喇叭,一下連着一下。
街上的行人不少,紛紛駐足看過來,惹得杜知安臉頰發燒。
她想了想,還是忍住了氣,回頭,瞪了何建業一眼,重新坐回到車上。
何建業見她認輸,更想笑了。
杜知安卻是冷冷道:“何建業,我真是受夠你的作弄了。今晚我回家我就會家裡人說,我要和你將解除婚約!”
何建業握着方向盤的手,微微攥緊:“你要退婚?”
他沒當真,只以爲她的玩笑話。
杜知安無比認真地重複了一遍:“我要和你解除婚約。”
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大錯特錯。
他把她當成猴子似的,捉弄戲弄,讓她尷尬出醜,跟這樣的人在一起,還有結婚,過一輩子,這簡直就是噩夢。
何建業眸光一沉,立馬否定她道:“不可能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你必須嫁給我。”
事關兩個幫派的未來大計,怎能由她一個人說了算。這不是婚事,而是家事。
杜知安冷笑一聲:“你犯不着小看我。這婚事我說不能成,就不能成。我寧願死也不會嫁給你。你們何家再了不起,我也不稀罕。何建業,我不稀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