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沉默地低下了頭,等他再擡起來的時候,神情困窘,滿臉漲紅。
他支支吾吾開口道:“對不起,謝老師,我不知道這件事……”
沈文從未這麼丟臉過,他覺得自己既荒唐又可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悶頭獻殷勤。
盛薔薇知他沒什麼惡意,只是一時搞不清楚狀況而已。
“你不用道歉,是我自己什麼都沒說。”
沈文侷促不安地搓搓雙手,扭動身子,想要離開。
“我……我想先走了。”
他實在懊惱,又覺得不好意思。
盛薔薇微微點頭:“當然,我今兒只是想請你吃一頓飯,以示感謝。”
沈文緊張搖頭:“不用謝,你不用謝我。”
他說完這話,騰地站起身來,轉身離開。
盛薔薇看着他的背影,眸光微沉。
她起身結賬,跟着她去到附近的商店,借用電話。
她給刊登尋人啓示的報社,打了電話。
她沒有追問那則啓示,而是說自己也要發尋人啓示,想要打聽一下價格。
報社那邊的工作人員,很仔細地告訴了她。
一天的價格和一週的價格,分別是多少?
刊登一則新聞的價格,並不便宜。而且,刊登之前,需要家屬過來登記一下。
盛薔薇掛斷電話,心想,那刊登那則啓示的家屬登記,寫得是誰的名字?
一定又是假名!
盛薔薇深吸一口氣,將話筒放下,想了想,跟着回了學校。
之後的幾天裡,沈文果然沒有再來找她,在食堂也見不到他了。
盛薔薇終於可以專心做自己的事了,她每天都要買晚報,然後等待……
她觀望,卻不行動。
如果盛立寧找不到她的話,很快就會沉不住氣。
果然,報紙上的尋人啓示,上面出現了改動的地方。
“尋人,男四十歲,姓盛,曾住在海棠公寓。”
姓盛……他不惜透露出這個關鍵字出來,可見,他現在的心情一定很焦躁,很焦急。
盛薔薇微微勾起嘴角,拿起剪刀,剪下那則啓示。
等到晚上,她又往家裡撥通了電話。
這一次聽電話的人,居然正是韓東戈。
“東戈。”
她喚他的名字,聲音溫和道:“你不要生我的氣。我現在真的沒事。”
韓東戈沉吟不語,只是深深呼吸。
“今天的晚報,你看過了嗎?”
韓東戈終於開口了:“我看到了,一定是盛立寧。”
“他越來越沉不住氣了。”盛薔薇壓低聲音道:“我要抓到他,我要親手抓到他。”
“你這是胡鬧!”
她要對付的人,不僅僅只是盛立寧一個,而是一個龐大的組織。
“你現在回來,我們一起來想辦法。”
“我不能,東戈。”盛薔薇哽咽一聲:“如果他們再次奪走了我的記憶,而我又在你的身邊,你會有多危險?安安又怎麼辦?”
“安安她很想你……我們都很想你。”韓東戈的語氣也頓了一下。
盛薔薇捂住嘴,不想自己哭出聲來。
“再給我一點時間,一點點時間。”
她忍痛掛斷了電話,止住眼淚。
不能哭……她也不能認輸!
次日一早,盛薔薇給報社又打去了
電話。
這次她問起了那則尋人啓示,說自己曾經也在海棠公寓住過。
報社的工作人員,聽了這話,只給她一個電話號碼。
“這是家屬的電話,如果你有什麼線索的話,直接聯繫他們就好!”
又是一個號碼。
盛薔薇把號碼記下來,默背在心裡。
她沒有馬上打電話過去,而是耐着性子,繼續等待。
…
“什麼?她又打電話回來了?”
正在給安安餵飯的肖蓓鳳,聽了韓東戈的話,瞪大眼睛。
安安被她嚇了一跳,嘟着小嘴,扭過頭去道:“我不要吃了。”
肖蓓鳳沉吟一下,把飯碗交給吳媽,讓她繼續照顧安安吃飯。
“她說她什麼時候回來?”
韓東戈搖頭:“沒有,她要我再給她點時間。”
“唉!”
肖蓓鳳一聲嘆息,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韓東戈垂眸,喝完了碗裡的粥,起身離開。
等待她的消息,是一件很煎熬的事情。不過,知道她現在安然無事,他還是鬆了一口氣。
肖蓓鳳在家陪着安安,下午的時候,杜知安帶着元寶過來做客。
“我實在有點擔心,就又過來了。”
她一直很擔心盛薔薇。
肖蓓鳳見了她也很高興:“你能來正好。這家裡冷清清的,你帶着元寶來,正好陪陪安安。”
杜知安微微一笑,眼中的憂慮更深。
“薔薇她有消息了嗎?”
肖蓓鳳給吳媽一個眼色,示意她帶孩子們去玩。
安安和元寶的感情變好了許多,手牽着手,一起跟着吳媽走了。
“她和家裡聯繫過。”
肖蓓鳳沒瞞着她,淡淡開口,只是沒有說得太詳細、
“真的?”杜知安輕呼一聲,差點要從沙發上站起來。
她忙往肖蓓鳳的跟前,近了一近:“她怎麼樣?她好不好?”
肖蓓鳳見她眼眶瞬間紅了,只是點頭。
“她說自己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杜知安擡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平復呼吸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肖蓓鳳輕嘆一聲:“她也是夠有膽子的了。就這麼一個人在外面,唉……”
杜知安咬脣想哭,卻又生生地忍住。
“下次,若是再有什麼消息,請您務必通知我一聲,我是真的很擔心她。”
肖蓓鳳點點頭:“知道了。”
很快,孩子們玩耍的笑聲就傳了出來。
肖蓓鳳循聲望去,不覺又是一嘆。
“家裡好多天沒聽到笑聲了。”
盛薔薇不在,家裡都變得安靜了。
近來,安安哭得不那麼厲害了,卻總是沒事在門口轉悠,說要等媽媽回來。那樣子,實在可憐。
“那我以後多帶元寶過來。”
“好……當然好了。”
安安有伴,自然是好事,但更好的是,盛薔薇能早點回來。
…
天氣越來越冷,天黑得也越來越早。
清查古玩街的行動,已經暫時告一段落。
杜家派了不少人下去搜查,結果並未找到慕容佐的下落。
他似乎總能提前一步,預料到事情的發生。
杜知耕暗自有些惱火。、
事情
如此難辦,他實在不想對韓家交差。而且……現在這件事,也不僅僅只是關乎韓家的事情了。
晚上六點,顧家安來到易和堂見杜知耕。
他的臉色很不好看,而且,還在抽菸。
“你來了。”
杜知耕指了指對面的位子,道:“坐吧。”
顧家安在他的對面坐下,見他把煙盒遞給自己,只是搖頭:“我戒了。”
杜知耕聞言挑眉,似有不信:“真的?”
“是的,不好的東西,就是要趁早戒掉!”
明知無益,還要堅持,那就是自毀。
杜知耕冷冷淡淡地笑了一聲:“你啊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扔掉你那身文人的酸臭氣。”
他在幫中做事也有幾年了,他的手早都不乾淨了。
杜知耕知道,他一直鄙視着幫中的事,他也一直認爲,自己不屬於這裡。
“慕容佐的事,又不了了之了。”
杜知耕摁滅了手中的煙,心情很不好。
“二爺,有什麼吩咐請講。”
顧家安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做評論,只是想着,他不會無緣無故地讓自己過來。
“沒事,只是想和你隨便聊聊。”
顧家安眉心微蹙:“二爺,您是大忙人。”
杜知耕看他一眼:“說起來,咱們也認識不少年了,算是老相識了。”
顧家安聞言垂眸。
這樣的交情,可沒什麼好稀罕的。
“不如這樣吧,今晚你跟我去個地方,如何?”
“若是二爺吩咐的,我自然要去。”顧家安平淡地回話。
杜知耕隨即站起身來,吩咐外面的人備車。
須臾,兩人坐車離開。
現在不過才六點半,外面的天已經全黑透了。
顧家安不知杜知耕要去哪裡,可他也不問,一路都沉默着。
過了半小時後,他們來到了目的地。
居然是一間酒樓,而且從外面看去,似乎並不是什麼正經的地方。
顧家安什麼也沒多問,跟在杜知耕的身後,走了進去。
杜知耕偶爾也要替父親出面應酬應酬,不過今兒這地方,看起來可不是個談事的地方。
顧家安看着那些濃妝豔抹,搔首弄姿的女人們,瞬間就明白了。
這裡壓根就不是什麼酒樓,而是尋歡作樂的地方。
奇怪,杜知耕從來不來這種地方的。
杜知耕見他沉着一張臉,不理人,也不說話,便道:“怎麼,你沒喝過花酒嗎?”
顧家安輕輕富拂開那些姑娘們的手,淡淡道:“二爺,屬下現在實在沒這個心情。”
杜知耕道:“你是沒心情,還是沒膽子?”
此話一出,惹得一旁的女子嬌笑起來。
顧家安與他對視:“二爺,我在外面等您吧。”
說完,他起身就要走。
杜知耕卻是不準,撂下酒杯道:“你給我坐下。”
他的語氣有些重,隱隱透着幾分怒氣。
顧家安站在原地沒動,卻也沒坐。
陪客的女子都是些見過世面的,眼瞧着氣氛不對,忙上前勸說:“大爺纔來,急什麼要走啊?我們這裡好姑娘多得是,保準有你喜歡的。”那女子說完,又故意壓低語氣,湊到他的耳邊:“若是大爺您不喜歡女子的話,我們還有小倌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