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死也不願?
何建業輕笑,臉上眼底卻沒半點笑意:“好啊,那你就試試看。”
杜知安不再說話,只沉着一張臉。
待到杜家門口,她匆忙下車,彷彿恨不能早點從他身邊逃開。
何建業望着她的背影,心裡一陣窩火。可他什麼也沒說,徑直開車走了。
杜知安滿腹委屈地回到家中,換了衣服之後,便等着父親和二哥回來。
她直截了當說要退婚。
杜蘭生凝眉看她:“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杜知安一臉認真道:“就因爲不是兒戲,我纔不能同意,我不能嫁給一個我覺得討厭的人。”
“我和他在一起,連十分鐘都忍不了,怎麼可能結婚?難道要我忍一輩子?”
杜知安從不敢這樣和父親說話,今兒也不知從哪來的勇氣,一鼓作氣地表明瞭自己心中的不滿。
不管怎樣,就算被父親責罰痛罵,她也要退婚!
杜蘭生從未見過女兒這副模樣,他還以爲她的性子善良優柔,從不敢插嘴正事,也不敢反抗。
杜知耕見妹妹情緒激動,勸阻父親先不要生氣,他走到妹妹身邊,輕拍她的肩膀:“你先回房。”
杜知安眼泛淚光,點了點頭。
既然二哥哥開口了,他定會幫着自己的。
杜知安離開之後,杜蘭生無奈嘆息:“真是胡鬧!”
杜知耕淡淡道:“知安也不是無理取鬧,今兒何建業的確是過分了些。”
若不是他及時周全,妹妹只怕會更丟臉。
杜蘭生眉頭皺起:“你和我仔細說說。”
杜知耕言簡意賅,說了方纔的事。
杜蘭生又是一嘆:“這只是小事罷了。何建業是什麼人,你我還不清楚嗎?”
他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名聲在外,無人不知。
杜知耕似笑非笑:“男人愛玩不是毛病,只是知安最不喜歡的,就是他這種三心二意的人。”
“你以爲我願意要他這樣的女婿?哼!這都是爲了從大局着想。”
杜知耕沉吟一下:“可是,這一次的知安似乎不是一時意氣。”
“不管她願意還是不願意,這門婚事不能作廢。裡裡外外都安排得差不多了,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怎能由着她胡鬧!”
杜知耕見父親態度堅決,便也不再說什麼了。
半個小時後。
他敲響妹妹房間的門,裡面沒人迴應,可他知道她不會睡下的。
“知安,是我,開門。”他淡淡發話。
須臾,杜知安過來開了門,她低着頭,眼睛紅紅的,彷彿剛剛哭過。
“你何必要哭。”
杜知耕語氣心疼,拍拍她的肩膀,讓她坐下來道:“父親沒生你的氣,你不用擔心什麼。”
杜知安聞言神情微微一變。
“那他同意了嗎?”
杜知耕撫一下她的頭髮,淡淡道:“怎麼可能?父親素來公是公,私是私……”
他話到一半,卻見妹妹又掉下眼淚來,不由搖頭:“知安,你要聽話。”
杜知安決然道:“我不要聽話,我不要!”
“知安,你之前答應過哥哥要聽話
的,你要爲父親分憂,不是嗎?”
杜知安心裡一陣委屈,莫名地發酸,混着難言的苦澀。
她是答應過,可她現在後悔了。
“你真的那麼討厭何建業嗎?”
“我討厭他,他是這天底下最最討厭的人。”
杜知耕嘴角輕勾:“爲什麼?從小到大,我還從未見你這麼討厭過一個人。”
杜知安開始細數何建業的缺點,一副怎麼說也說不完的架勢。
杜知耕給她倒了杯茶,不緊不慢地說道:“有時候,太過討厭一個人,反而是在意他的表現,不是嗎?”
杜知安聞言一怔,立刻反駁道:“誰會在意他?一個整天惹惱你的人,你除了討厭他,還能有什麼辦法。”
杜知耕又道:“六少的爲人處事,的確有不妥的地方,但他並非完全一無是處。”
“算了,管他有什麼優點,缺點的,我都不管了,我就要退婚。”
杜知耕也撂下實話:“別的事情,二哥都可以幫你,唯獨這件事不行。”
杜知安氣得咬脣:“那我就自己想辦法。”
不管怎麼樣,這一次她是不會讓步的。
“你沒有辦法可想,下月初五,你們一定要成婚。”杜知耕一字一句地鄭重道。
離開之前,他又多說了一句:“何建業的女伴,並非是他的什麼人,只是個臨時找來的女子,估計他連名字都不記得。”
杜知耕問過那個女子,她和何建業是什麼關係。她說,自己只是個買舞票的舞女,無意中被六少選中,包了一個月的舞票,然後就被他帶了過來。
何建業雖然花心,卻不是個笨蛋。
他明知此舉不妥,卻還是一意孤行,背後定有原因。
妹妹的生氣,何建業的放肆……
次日一早,何建業因爲宿醉,頭疼難耐,差點起不來牀。結果,他是被父親怒氣衝衝地給打醒的。
何老爺子四十歲纔有了他這個兒子,他雖然排行老六,卻是唯一的嫡子。
他看重他,卻也惱他的不成器。
“你昨晚可是給何家丟盡了顏面!杜家小姐已經和你訂婚,你讓她沒面子就是讓杜家沒面子。你這個蠢材,不玩女人會死嗎?”
何建業被他打下了牀,捂着腫起來的手臂,悶聲道;“爹,你下手也太狠了吧。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啊?”
“臭小子!你要不是我親生的,我早把你扔到黃浦江裡餵魚了。”
何建業跑着下了樓,卻聽父親站在樓上罵道:“今天之內,你必須去杜家登門道歉,給杜家小姐賠禮,否則,我就打斷你的腿!”
看來事情還是鬧大了。
何建業聽了這話,臉色難看起來:“我不去,這麼沒面子的事,我可不做。”
“你不去試試看,老子打死你!”
一怒之下,老爺子竟然把自己的手杖給扔了下來,差點砸到何建業的頭上。
大哥何建成有些看不下去了,忙將弟弟帶出門外,責備他道:“老六,你今兒到底是怎麼了?”
他這個弟弟,平時雖然胡鬧了些,但不至於這麼沒分寸。
“老六,爸爸最近血壓高,你差不多得了。”
何建業揉揉手臂:“
他比我還有力氣呢。”
“老六。”身爲長子,何建成性情穩重,也是幾個兄弟之中對何建業最好的一個。
“你還是被逞能了。如今,外面的世道不比從前了,再也沒有一家獨大的時候了。咱們必須得和杜家聯手,這樣纔會讓那些小幫小派,老實下來。”
“大道理,你就甭說了。”
何建成知道他玩心重,對幫派的事情也不太關心。
“你啊你,只是讓你娶個女人而已。結了婚,你還是你,依然還能和以前一樣。”
何建業甩甩胳膊:“我當然知道。”
“那你還彆扭什麼,不過就是個小丫頭而已,拿出你的本事來。”
他對女人素來很有一套。
何建業突然不說話了。
杜知安,可以算是他遇見過的,最難對付的丫頭了。
“別讓老爺子真把你怎麼着,你也知道老二老三都等着看你的笑話呢。”
何建業聞言面色一沉,遲疑片刻才道:“行了行了,我去還不行嗎?”
…
第二天一早,何建業帶着眼角的點點淤青,還有一大束的鮮花,來到杜家。
杜家父子不在,接待他的人,正是杜家管事杜海。
“六少爺,我家小姐還沒起呢,請您稍等片刻。”
何建業耐着性子,點了一下頭,見他往裡走,又道:“算了,不用你傳話了,我自己直接過去。”
“啊?”杜海聞言怔了怔,忙道:“六少爺,可能不太合適吧。”
何建業一臉坦然道:“這有什麼?我和她都是訂了婚的人了。”
杜海猶猶豫豫,攔了他一下:“六少爺,還是容小的過去通報一聲。”
何建業哪裡肯聽,一把推開他的手:“不必麻煩,我見我自己的未婚妻,還用不着你來攔着。”
杜海一臉尷尬,匆忙跟了上去。
其實,杜知安早都醒了,她氣得睡不踏實,便早早起來。
早飯端上來,她還來得及碰,就見何建業大喇喇地走進來。
“你!”
杜知安差點沒把手裡的羹匙朝他扔過去:“誰讓你進來的。”
何建業看她還在氣頭上,只把鮮花往桌上一扔,吩咐丫鬟給他盛粥。
他早上還沒吃飯呢。
“誰讓你坐下的,滾出去!”
杜知安兇巴巴地瞪着他。
何建業不看她,拿起筷子就夾一口菜,漫不經心道:“差不多得了,因爲你,我可是受了不少罪。”
杜知安冷冷道:“那是你找的,和我有什麼關係。”
何建業指了指眼角的淤青,又擼起袖子來,給她看手臂上的青紫。
“看看,這都是因爲你。”
杜知安本在氣頭上,但看見他的胳膊,還是微微一嚇。
“你……”
何建業放下袖子,見丫鬟杵着沒動,又道:“趕緊給我盛粥。”
丫鬟遲疑着動了起來。
杜知安皺着眉頭,坐了下來:“你捱打是你自己的事,你別往我的身上賴。”
何建業深深看她一眼:“不賴你賴誰?自從遇上你,我就沒贏過,處處落下風。你啊,肯定是我前世的冤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