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
盛立寧默默地看着面前的這個男人,心情出奇地平靜,毫無波瀾。
“帶他走。”
沈忱吩咐一聲,手下們立刻行動起立。
盛立寧沒有反抗,順從地跟她們走了。
他和沈忱同乘一輛車,待到車開起來以後,沈忱方纔開口道:“盛薔薇爲什麼放你出來?”
盛立寧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你不肯說?”沈忱目光陰沉地瞥了他一眼,語氣不悅道:“你白白浪費了組織給你的機會。”
半個小時後,盛立寧被帶到了一處破舊的小旅館門外,四周僻靜無聲,連點燈光都看不見。
沈忱率先下車,對着盛立寧道:“你暫時住在這裡。”
就算盛薔薇已經把他放出來了,他還是要把他控制在自己的手裡。當年的王牌,現在已經變成了一顆棄子。
潮溼的房間裡,散發着一股子刺鼻的黴味,一張木牀,一把椅子,一張缺了角的桌子,簡易的木櫃,看起來還不如他之前住了大半年的牢房。
盛立寧忍不住輕輕笑了一聲,是冷笑。
沈忱搬了一把椅子過來,坐在他的正對面,望着他道:“你想要和你談談。”
盛立寧本能地別開視線,沉聲道:“你不用給我催眠了,我現在已經是個無用的人了。”
沈忱聞言什麼也沒說,只是掏出懷錶,“啪”地一聲打開,跟着又合上道:“我沒想要給你催眠,現在是非常時期,過去的那一套老辦法,已經不用了。”
催眠術的不穩定性,近來頻頻暴露出來,很多下線的手下,做事總是出錯,一個錯誤連着一個錯誤,宛如一盤散沙。
“別誤會,我只想跟你談談。”
盛立寧重新轉過頭,對上他陰沉晦暗的目光,只道:“談什麼?”
“你和盛薔薇說了多少?組織的事,你自己的事。”
盛立寧微微搖頭:“我什麼都沒有說……我還能說什麼,我他媽的連你是誰都不知道?”
說起來真是可笑,他現在對海木青盟所知道的,還不如盛薔薇知道的多。
沈忱見他這麼不配合自己,突然伸出手,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將他的衣袖擼起來,查看一番,並無異常。跟着,他又吩咐手下,將盛立寧上身的衣服全部脫掉。
很奇怪,沈忱沒有從他的身上找到傷口和疤痕。雖說,他已經被關押了大半年的時間,居然一點傷痕都沒有。
“很好,看來盛薔薇還沒有對你動刑,到底是父女情深,總要顧忌一些。”
盛立寧呆了一呆,彎下身子,拿起地上的襯衣,穿在身上道:“你想多了,盛薔薇已經不是我的女兒了。”
說實話,他寧願她關着他,關着他一輩子也好。最起碼,她還會顧忌他,想起他。
“盛立寧,組織上爲培養你的女兒,訓練你的女兒,我們花費了多少心血啊,她本該是咱們手中的王牌,現在卻被你弄丟了。”
盛立寧低了低頭:“她放我出來,就是爲了引出你們。”
沈忱聽了這話,並不覺得有任
何意外和詫異,很沉得住氣道:“她很聰明。”
“她的確很聰明,她也很憤怒。”
沈忱聞言身子往後一靠,直直地看着他:“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們該收手了。”
明知危險在前,卻還有一步一步地靠近雷區,這就是送死。
沈忱幽幽道:“組織上自有安排,這不用你費心。”
“那你還要我有什麼用?”
沈忱微微前傾身子,道:“你曾經是玩撲克的高手,事到如今,你也該知道你手中的籌碼,已經沒有了。不過,這是生死牌局,到了最後,你的命還能有用。”
就算是一根羽毛,也有它的重量。
“如果可以的話,你還能繼續爲組織效力,你還有用。”
盛立寧穿好衣服,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低了低頭,笑出聲來。
“算了吧,我有用沒用,我心裡最清楚。”
沈忱見他這麼說話,臉色一沉,伸出手去抓住他的頭髮,往上一拽,讓他把頭擡了起來。
“盛立寧,黃金沒了,你女兒也沒了,你現在剩下的只有這條命了,所以,你最好還能聽話下去。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事到如今,組織上還是不願意放棄他,理由雖然牽強了些,但現在是用人的時候,沒辦法的辦法。
“如果你們要錢的話,我還可以想想辦法。”盛立寧中肯地建議道:“如果你們只想要錢的話,我還有辦法。”
沈忱聽了這話,並不怎麼高興:“你還能有辦法弄回來半噸黃金嗎?”
“只要給我時間……”
沈忱沒好氣地打斷他:“你已經沒有時間了。”
不管是他,整個組織布防的時間都已經不多了。
“你暫時住在這裡,不要出門。”沈忱說完這話,站起身來,臨要出門的時候,他又轉過身來,對他叮囑了一句:“對了,你還要幫組織暫時照顧一個人。”
盛立寧伸出手指,指了指裡面的房間:“你和她,都不能踏出這個屋子一步。過兩天,我們會安排你們離開這裡。”
盛立寧沒想到,這裡還會有別人在。
沈忱和他的手下迅速地離開了,盛立寧知道外面會有人盯防,他也不想要逃走。
對他來說,被關在那裡都一樣。在這裡的話,最起碼盛薔薇還有可能找到他。
幾分鐘後,盛立寧慢慢地走到裡間,推開那扇門。裡屋的光線更暗,更加潮溼,同樣透着一股子黴味,髒兮兮的。
牀上躺着一個人,蜷縮着身子,一動不動的。
盛立寧摸索着找到開關,拉開了房間的燈,看清楚了牀上的人。
是個女人,昏迷不醒的女人。年紀不大,還懷着身孕……
盛立寧心頭一緊,嘴裡下意識地說出兩個字:“瘋子!”
…
等到消息的時候,盛薔薇對電話鈴聲格外地敏感。
“盛立寧有消息了?”
當韓東戈掛上電話的那一刻,盛薔薇緩緩站起身來,站到他的對面。
“是,半個小時前,他
們把他帶走了。”
“他人在哪裡?”
“城南郊外,具體位置暫時還不清楚,一個很隱蔽的位置。”
盛薔薇想了想才道:“他們也太心急了吧。”
“怎麼能不急,你父親吐出來的那半噸黃金,原本就是他們的救命稻草。沒了黃金,他們整個組織都要受到影響。”
“他們很需要錢嗎?”
韓東戈點點頭:“當然了,你以爲靠着催眠術這種東西,就可以讓一個人輕易爲他們賣命嗎?他們的招數,未必能夠百試百靈的。現在世道這麼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他們現在需要人手,所以必然要大動干戈。”
“那現在是收網的時候嗎?”
韓東戈拉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坐下:“還不是時候,真正的大人物還沒出現,不是嗎?”
盛薔薇沉吟片刻,才問:“你有想過嗎?那背後的人會是誰?”
“洋人。”韓東戈直截了當:“教會學校,這一招很厲害,不是嗎?”
“可惜,我什麼都記不得了。”盛薔薇有些遺憾道:“如果我還能記起以前的事,哪怕只是一點點也好。”
“算了,你忘了更好,我反而慶幸。”韓東戈伸出手指,替她梳理鬢角的碎髮,“你這兩天都沒睡好,先去好好休息吧,以後要做的事情更多。”
盛薔薇搖一搖頭,順勢靠上他的肩膀:“還會有消息過來的,我和你一起等。”
“聽話。”
“你早就知道的,我從來不是聽話的人。”
韓東戈聞言先是一嘆,跟着又笑了起來。
半個小時後,電話又響了起來。
盛立寧落腳的準確位置,他們已經成功地弄清楚了。
“不過就是一處普通的民宅,外面有十幾個看門的,地方很簡陋,四處沒什麼居民,似乎很早就清理過了。”
韓東戈“嗯”了一聲:“派人盯好了,不要打草驚蛇,不要被他們發現。”
“少帥,帶盛立寧過來的人,是個生面孔。”
韓東戈道:“沒有什麼生面孔,派人去查,他總有落腳的地方。”
“是……”
一晃已經到了凌晨時分,韓東戈對盛薔薇道:“好歹去眯一會兒吧。安安看你紅着眼睛,她會擔心的。”
小小的年紀,已經很會心疼人了,大人們覺得可以輕易掩飾的事情,總是逃不過她的眼睛。
次日的早報,沈玲瓏消失的消息,還霸佔着頭條的位置。
人還沒有找到,很多人揣測是綁架,爲了要鉅額的贖金。畢竟,沈玲瓏的身份已經變了。她和她腹中的孩子,牽扯到了上百萬的遺產。
不過,作爲父親的沈孝武,顯然還有別的想法。他認爲,沈玲瓏的失蹤和韓家有關。
看似無稽之談的懷疑,卻因爲洋人的介入,而引起了不少的風波。
韓東戈不得不親自出面解決,不過他的態度很明確,也很強硬。
“令千金的失蹤,與我本人無關,與韓家更沒有關係。沈先生,今日把領事先生請來,不會是爲了嚇唬我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