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劉沛柔,只得先敷衍着,“妹妹想着今日月色好,所以出來賞月,也不可以嗎?”她怎麼知道我要出來?難道是德妃也一直主意着我的一舉一動?她們又知道我的多少事?但我估計她們只是防着我今晚會有所報復行動而已,不一定知道王昭遠一直監視德妃的事!
劉沛柔笑道:“是嗎,本宮也有這個意思!相請不如偶遇,我們就一起去賞月吧!”
我心中氣急,和魚麗對視一眼,她眼中的意思是我不如索性鬧大,反正已到了這個節骨眼,最後吃虧的是誰還說不定。我也有此主意,正想不管她離去,忽然又一個聲音道:“賞月?這麼風雅的事情怎麼能少了我呢?”蘭嬪一身素白衣衫,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
現在我是一個頭兩個大,一個已經是難以對付了,還要再來個更難對付的!
只聽蘭嬪復又說道:“但本宮看綺回妹妹好像沒有這個興趣了,你是要急着去哪兒嗎?”
我怎麼聽着她這話,有些其他意思呢?給了我臺階下?幫我?還是設陷阱?但我決定順着她的話說:“是啊,本來是要賞月的,但是心裡有些煩悶,就想去祈福殿求得心神平靜!”
蘭嬪遺憾地說:“哦!是嗎?看來今夜本宮無緣和綺回妹妹賞月,祈福殿那種地方還是妹妹獨個兒去吧,求得神多說不定會有神保佑的。你說是嗎?沛柔妹妹?我們去賞月吧?”
我聽到她這樣說,放下心來,原來果然是來解圍的,雖然不知是出何原因幫我,但其中一個原因一定是她也知道劉沛柔和德妃是一夥的,今夜的風吹草動說不定她也聽聞了,沒想到還真被她碰上了我們,既然她也不想德妃順利生產,我領了她這份情!
我道:“既然沛柔姐姐有人陪了,妹妹就放心去祈福殿了,告辭!”
“慢着!”劉沛柔叫住了我,轉而柔聲道,“沛柔忽然也想去祈福殿祈福,下次再陪蘭嬪姐姐賞月好了!”
她想跟着我走,誰知才一動就被蘭嬪拉住了手,蘭嬪冷冷地瞧着她,道:“芷蘭難得有心思賞月,你也不陪嗎?”劉沛柔有些害怕地看着蘭嬪,又看看我,顯然她不甘心放我走,也不敢得罪蘭嬪,正自掙扎着,但世上哪有兩全的事,她被蘭嬪脅迫着,只有眼睜睜看着我離去。
行了一陣,侍衛復又鑽了出來,領着我往喜德殿走,我倒是驚了一身冷汗出來,好在有驚無險。
到了喜德殿外,果然是一點聲音也未傳出,我有些不放心,問道:“消息可靠嗎?”
王昭遠道:“一定沒錯!”他讓侍衛拽了一個人出來,竟是一個陌生的老嬤嬤,另一個侍衛手中懷抱着一個孩子,我湊過去一看,臉上皺皺巴巴的,皮膚透着血色,是纔出生的嬰兒,我笑着說:“攔截得真好!先把他們帶下去關押着!”兩個侍衛將人帶了下去。
王昭遠將我帶到後殿入口外的藏身處,“在這候着,她們有動作,我們一定知道!”
等了許久,一直沒有動靜,王昭遠早已耐不住了,見他腳步一邁出,我忙一把拉住了他,瞪視着他讓他不許亂動。我現在心裡也是翻江倒海的,焦慮和恐懼已經讓我很難受了,可是表面上還是要鎮靜。
隱約間一聲啼哭傳來,我們幾人一起都呆住了,不知這聲音是真是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屏住呼吸等待着。終於不負我所望,後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穿着寬大斗篷的人開了門,看來是一直沒等到人進去,等不及便出來尋了,此時正四處張望着。她寬大的斗篷裡似乎還藏着孩子,不知道她們用了什麼方法讓孩子不哭,
我讓王昭遠等人躲好,帶着魚麗走了出來,一面揭掉斗篷的帽子,笑言:“這不是佳蓉姑娘嗎?怎麼大晚上得出來吹夜風!”
佳蓉看到我臉色剎那間變得煞白,但仍強裝着鎮定,微側了身子回道:“晚上睡不着,出來走走,如今已有睏意,奴婢這就回去!”
她剛欲轉身,魚麗早有準備,快速竄到後門前擋住了她的去路,佳蓉腳步受阻,更加慌張了起來,“請魚麗姑娘讓讓!”
我厲聲道:“慢着!你見了本宮連禮也不行就匆匆離開,似乎不合禮數!難道是心中有鬼嗎?”
佳蓉背對着我,低下頭不做聲,我道:“轉過身來,讓本宮瞧瞧你懷裡抱着什麼?”她身子一動不動,魚麗走上前去,扯開了斗篷,她手上不得空,一點招架的餘地都沒有。
她懷裡的嬰兒露了出來,魚麗向我笑了笑,孩子被夜風一吹,開始大哭起來,我道:“給我!”
佳蓉抱緊了孩子,警惕地看着我,我笑道:“我說給我!”魚麗喝道:“安崇娘娘叫你將孩子給她,你沒聽見嗎?”
我一步步逼近她,她慌忙地後退,可是身子後又被魚麗堵着退路,只得眼睜睜看着我向她伸出手來,我冷冷笑着,“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着放抗嗎?”
我一把從她手裡奪過孩子,她恐懼地閉上了眼,明白她們已經沒有退路了,我輕輕揭開孩子的襁褓,滿意地看着這個新生的女嬰,從心底裡笑了出來,道:“魚麗,帶上她,跟本宮進去,我們要好好地向德妃娘娘祝賀!”我將帽子遮住頭,走了進去。
魚麗帶着佳蓉緊跟着我。
已有幾個丫鬟在門口張望,見了我的身影也沒細看,就跑了進去報告,踏進內殿,趙安青躺在牀上臉色蒼白,正帶着希望注視着我。
我取下帽子,露出了容顏,只見她的希望在瞬間凝結,只剩下了無盡的恐懼,我看着她的樣子,由衷地笑了出來,道:“怎麼了?姐姐看見我來了,不高興嗎?下次不要把孩子抱出去了,幸虧是遇見我,要是那些個丫鬟照顧不周,吹了冷風,生病了可不好!”
她看着我懷中的孩子,再看向我時,眼中已充滿了恨意。屋子裡的宮女心腹,看着我進來也都呆住了,忘了做反應,一邊的血水、剪刀等物品也還沒來得及弄出去。
佳蓉跟在我身後也是無力地走着,我回頭笑看了她一眼,轉身坐在了德妃的牀邊,柔聲道:“德妃姐姐不看看孩子麼?很漂亮的一個公主呢!鳳儀公主有個妹妹了!叫什麼好呢?呵呵,當然要等皇上來才能取名字了!皇上才痛失愛子,如今喜得愛女,總可以讓皇上心裡得到些安慰,您說是嗎?”
我將孩子放回她的身邊,她看着孩子,眼神複雜,有身爲母親無法抹去的自責與關懷,也有深深的惱恨,最後轉化爲無奈。她回過身子,平躺在牀上,眼睛看着頭頂,一字字地道:“你到底想要如何?”
我輕笑道:“一報還一報,很公平,更何況如今你什麼都沒失去!偷換皇室血脈跟毒害皇子哪個罪名更大呢?恐怕都差不多吧!你再也沒有能力要挾我了,我可是握着你的兩個把柄,你休想把送藥的所有的事都栽給我,要是我送藥和你換皇子的事抖開了,那我們就抱着一塊兒死吧!那冷宮悽清的歲月有你和先前進去的杜修媛作伴,應該也不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