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菱啊,你平日裡都在琢磨着些什麼呢?”海芋忍不住問道。
樂菱喜滋滋地說道:“當然是在琢磨什麼好吃、什麼好玩、什麼樣的男子最好看了。至於什麼天下大事,那不都是雲錦姐姐該考慮的麼,跟我沒什麼關係。而且我還小呢。”
還小呢。
的確還小呢,才十四五歲,小姑娘而已。
不過這句話從她自己的嘴裡說出來,怎麼就感覺怪怪的呢?
“男色誤事啊!”海芋語重心長地拍了拍樂菱的肩膀,“以後都別送給本宮什麼男人了,本宮沒有興趣。你知道的,本宮只對大神官本人有興趣。”
她將“本人”兩個字強調了一番,免得樂菱又給她找幾個假扮大神官的人來騷擾她。
此話一出,只感覺四周噤若寒蟬,所有人的侍從和侍女無不驚恐地看着海芋,就連籠子裡的藍眼睛奴隸也是如遭雷劈一般,張着嘴巴震驚住了。
藍眼睛奴隸一臉“看錯你了”的表情,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帝姬,如此喪心病狂。
竟然連大神官那等人也敢肖想!
樂菱剛開始也是一愣,隨即笑嘻嘻地拍手掌一下,拿着亮閃閃崇拜不已的目光仰望着海芋,崇拜地說道:“雲錦姐姐真是太厲害了!”又笑嘻嘻看着周圍,“哼,一羣凡夫俗子,都被震驚住了呢。”
海芋咳嗽了一聲,忙不迭對沐兒吩咐了幾句,就將樂菱給拽走了。
“嘻嘻,看着他們目瞪口呆的模樣,可真是好玩呀。”樂菱又一拍手說道:“雲錦姐姐是怎麼想到用這個來逗他們的呢?”
“逗?”
“是啊,難不成姐姐說的是真的不成?”
海芋聳了聳肩:“是真的啊,上次不就告訴你了?”
樂菱鼓了鼓雙頰,喃喃道:“還是覺得很難以置信嘛。”不過很快,她又笑了起來,說道:“等姐姐以後繼承皇位,去神殿加冕的時候,就能見到大神官呢。到那時候說不定真的有機會呢!”
海芋拍了拍她的肩膀,電光火石之間想到了什麼,說道:“幫本宮辦個事可好?”
“姐姐儘管吩咐就是了。”
不愧是她的狂熱崇拜者。
海芋拉着她一邊走,一邊說道:“你知道的,本宮帶回來的那個琴師風雅,之前受了很多苦,手也受傷了。本宮很是惋惜,這些日子一直派太醫在看顧着呢,但他依然不是很高興。這樣吧,你有空就去幫他找找大夫醫治一番,替本宮陪陪他,讓他高興高興。”
樂菱只覺得有什麼不對,還是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終於反應了過來,連忙說道:“雲錦姐姐這不對啊……”
沒等她說完,海芋就打斷了她,繼續蠱惑道:“有什麼不對的?很對啊。你幫我陪着他,不也是相當於本宮陪着麼。難道你還跟本宮分清楚你我?”
樂菱茫茫然點了點頭,是啊,她當然不喜歡跟帝姬分得那麼清楚,可是怎麼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呢?
“可是……”
“沒什麼可是了。這件事別的人都幫不了本宮,”海芋語重心長道:“而且啊,本宮這帝姬府裡男寵還有些多,平日裡有些照看不周的話,就怕他受了什麼氣。本宮平日裡太忙,這事也只有交給你本宮才放心得下。”
一聽這信任滿滿的話,樂菱整個人都充滿了幹勁,頓
時握拳點頭:“雲錦姐姐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好好照看他的。保證讓他每日裡都高高興興,不受任何人的欺負。”
“去吧。”海芋託付重任一般拍了拍她的肩膀。
樂菱立刻就朝風雅的院子裡跑去了。
海芋獨自站在花園裡,忍不住笑了笑,終於算是解決掉了一個麻煩,給樂菱找點事做總比樂菱有事沒事就找來一堆男人孝敬她得好啊!
而且樂菱的性子也需要靜一靜,淡雅的風雅就剛剛好,也不知道能不能讓稍微樂菱靜一點。
黑衣少年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花園之中,就站在她的身後一步,雙手抱臂,竟然難得地笑了笑。
“這個小姑娘也太容易被忽悠了。”
“怎麼算是忽悠呢?”海芋挑了挑眉,看向華,說道:“我也確實想讓風雅開心一點,他以前受苦受難太多了。說起來你怎麼這樣一副死氣沉沉的口氣呢?你也比樂菱大不了多少吧。”
華其實長得很好看,只是那一身冷漠無畏、銳利逼人,時常讓人忘記他的相貌,只記得住那強勢的氣勢。那眉眼細緻,鼻樑高挺,底下的薄脣線條優美。就算有用那條橫着的刀疤,也不損容貌半分,反而平添了幾分不一樣的氣質。
海芋突然湊了過去,擡起手扳住他的下顎,輕佻地細細打量,而華竟然沒有躲開,神色間無波無瀾,似乎想看她究竟又要搞什麼鬼。
“華,你長得很好看。”海芋輕笑着說道,故意壓低聲音曖昧道:“唉,這麼好看的你竟然出現在本宮面前,不怕本宮突然恢復記憶,就不管不顧地將你收爲男寵了嗎?”
華:“……”
海芋說:“要是前幾天你出現在雲錦帝姬面前,可能她也會冒個險,把你給打暈帶走吧。”
華:“……”
海芋看他啞口無言,頓時得意地笑得眯起了眼睛,睫毛彎彎,脣角彎彎。
誰知道,下一刻聽的話讓她頓時愣在了那裡。
華勾了一下脣角,淡淡道:“何必想以前,何必想以後。你只要想要,我隨時恭候。”
海芋眨了眨眼睛,還沒反應過來,只要是她沒有想到還有華這種不解風情的冷硬石頭還有一天能翻身反調戲她的一天!
“什、什麼?”
“你想要收我爲男寵,現在也行。”華說:“至於晚上侍寢,今晚就行。”
海芋咳嗽了一聲,有些不自然地往後退了一步,誰知道剛一動就見到他眼中閃過的笑意,頓時覺得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了,立刻冷哼了一聲,想要找回場子:“哦?本宮讓你怎麼伺候,你就怎麼伺候嗎?”
輸人不輸陣!不管事實如何,嘴上一定不能輸!
她是神女,不能輸給一個凡人!
華勾了勾脣:“可以。”
海芋:“……”
海芋怕下不來臺,她其實沒把握,萬一華這個一根箭的少年當真了,她怎麼辦啊?到時候只怕是騎虎難下,要被嘲笑好久的。
海芋清了清嗓子,咳嗽一聲說道:“華,你怎麼能如此沒有立場呢?你是神殿的人,神殿的人都是高高在上不屑一顧的,你真讓我意外。”請繼續那麼高冷地對我!至少在這種時候!這是海芋心裡沒有說出的話。
華凝視着她,突然勾起脣笑了,搖頭道:“紙老虎而已。”
海芋:“……”
“說了那麼多次,你可真的敢做過什麼?”
“……不敢。”
華舉步往新修建好的演武場而去,一邊說道:“來練練吧。”
“你今日這麼堂而皇之出現,真不像你的風格。”
華笑了笑。
海發現這段時間一來,華身上的煙火氣多了一些,至少會笑了。
不過也是,華雖然不喜歡出現在人前,也不是爲了隱藏身份什麼的,只是懶得而已。
“那晚點吧。”
華說完之後,就從她眼前消失了。
海芋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番,真是沒想到,她也有被華給噎住的一天。
中秋過了之後,天氣涼得更快了,秋雨陰涼,接連下了好幾天的雨,涼颼颼的。不管是府中的人還是外面的百姓,皆是穿了厚的衣服,可反觀海芋等人,依然如夏日一般單薄,似乎感受不到冷意一般。
樂菱那日答應了她之後,就當真好好辦事,幾乎每日裡都要來府中對風雅噓寒問暖一番,時不時又找來大夫給他看雙手。只是大夫易尋,良藥難覓。
許多努力之下,風雅的手也好了不少,卻還是很難恢復如初,比不上以前了。現在他若是彈奏的話,按琴絃的力氣總算沒以前那麼虛了,只是雙手的疤痕未曾消去,看起來就讓人不忍。
這一日,海芋被樂菱拉着去風雅院子裡,看着樂菱亮閃閃求誇獎的目光,海芋便笑着點了點頭道:“做的真是不錯,不枉本宮看好你啊。”
風雅這些日子被樂菱吵得不行,臉上的笑容卻還是多了一些,此時坐在一旁,那白衣闊袖,墨發披散,濁世翩翩公子的模樣讓人看得諾不開目光。
樂菱看呆了,不過想起風雅的身份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別過頭去。她第一次覺得男人能好看成這樣的,以往她也去奴隸市場買過不少好看的男人,甚至帝姬府中她也見過不少,可沒有一個人能讓她有這樣的感覺。
就感覺,雖然風雅不是最好看的,卻是最讓她看不夠的,雖然淡漠了一點,很少笑,卻總讓她如沐春風。
樂菱也不知道怎麼說,不過大概就是這樣的吧。
海芋瞥了一眼樂菱傻乎乎樂呵呵的模樣,挑了挑眉。
風雅信手撥了撥絃,幾個悅耳的單音響起,這突然勾起了海芋的心緒。
海芋走過去,笑着說道:“讓本宮試試,好像很久都沒有碰過琴了。”
風雅的目光倏爾一亮,脣邊的笑意如同漣漪一般盪開,他起身讓她,有些感慨地說道:“本以爲,這輩子都沒有幸聽得帝姬的琴聲呢。自從那日明月樓之後,風雅惦記已久。”
海芋笑了笑,擡起手按在了琴絃上,眉頭卻突然皺了起來。
“怎麼了?可是這個琴不合手?”
海芋隨手撥了撥琴絃,單音響起來,她的眉頭越皺越緊,眉宇間的凝重之意越來越深,臉色也漸漸白了。
“怎麼了?”風雅輕聲問道。
樂菱也是擔憂地看着她。
海芋緊緊盯着眼前的琴,一時之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說。
這琴絃的感覺,怎麼如此陌生呢?
明明她記憶之中,她在天界裡的湖邊、山澗、亦或者宴會之中,曾經無數次這般信手彈琴,爲什麼方纔指尖觸及琴絃的感覺卻那麼陌生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