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燃瞪着比她高出一頭多的男人,驀然以一種野獸般的氣勢,撞向這個把她最後的食物擊得粉碎的男人。男人猝不及防,健壯的身體微微向後一仰,但在她張牙舞爪帶着泥漿的手指觸到他的皮衣時,他已反應過來,戴着黑皮手套的雙手極快地抓住她的手腕,隨後集中在右手。
他的手好大的勁,就像是一副鐵銬,將她的雙手牢牢地銬在一起。她尖叫着用腳向男人胡亂踹去,就像一隻被激怒的野貓,只可惜最具功擊性的尖尖前爪已被禁錮,只能用嘶裂般的叫聲來表達憤恨。
男人任憑她掙扎腳踹,堅定地拽着她向前走去。
他……要幹什麼?雪燃此時已有幾分清醒,男人專橫霸道的氣勢驚嚇住了單純的女孩,飆摩托車的人自然時常和社會上的混混、流氓聯繫在一起,難道這男人是黑社會?他……是不是要狠揍她一頓,在舊有的傷痕上再加上新的創傷?或者……做那些對她這年齡的女孩懵懵懂懂的男女間的可怕事情?
她的心、她身體禁不住抖了起來,原本瘋狂發泄的勇猛被恐懼所替代。
但他並沒有把她拖入昏暗的小巷,只是把她拽到賣黴乾菜餅的小販前,丟出一張百元大鈔。
“這……大哥,小本生意……找……找不出……”小販結結巴巴地說。
“不用找了,把可以出爐的餅都給我。”男人的聲音帶着幾分磁性,年輕而威嚴。
彷彿天上掉下大餡餅,欣喜若狂的小販生怕年輕男人反悔,趕緊把已經出爐的三個黴乾菜餅用塑料袋裝好,又用鐵鉗夾出爐中的兩個已基本烤制完成的餅裝上袋子。
一百塊錢,就買五個乾菜餅?
雪燃不敢相信的盯着那張讓她垂涎三尺的紅色大鈔被小販塞進口袋,對此時的她來說,這無疑是一筆天大的鉅款,它可以幫助她填飽肚子、找到一個能過一晚的住處,而天明後更可以坐上通往浙東鶴鳴小鎮的車子。
男人鬆開緊扣着她雙手的右手,從粉色的塑料袋中取出一個乾菜餅遞給她。
他……真的給我的?
雪燃擡頭瞥了男人一眼,由於罩着頭盔,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是不是想捉弄她,抑或只是想賠償她?
肥肉末夾雜着黴乾菜烤制的餅散發出來的獨特香氣侵襲鼻腔,直到五臟六肺……好香,好誘人!肚子早已咕咕地叫得起勁,她嚥了口口水,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
未等她抓住,眼前的餅竟然縮了回去。原來真的是耍人!女孩氣惱地正想垂下手掌,男人從口袋中抽出一塊手帕,包住乾菜餅,連餅帶手帕塞在她的手心。
看來是嫌她的手髒。
低下頭,女孩發現裹着乾菜餅的是一塊白底的絲帕,一角好像繡着什麼紅色的圖案,不過她此時自然無心去仔細欣賞,捧着乾菜餅狼吞虎嚥地咬起來,裹着手帕的餅不再灼燙,反而像一個暖暖的手爐,由掌心將熱量傳遞到她凍成一團的胸口,再蔓延到全身肢體中原本僵硬的每一個細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