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先生謙虛地說:“小可姓蔣名敬,叨嘮之語有擾先生清聽。”呂注在蔣敬的桌子上放下十兩紋銀,不再說話轉身而去。蔣敬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他知道呂注必定是追蹤周雅仙而來,當時周雅仙剛剛拐出巷子。蔣敬低頭望着呂注的字不由苦笑,自己落第後,盤桓在京豈不也爲了這個蔡字。
正發怔時,就聽得有人招呼:“蔣先生,今天生意如何?”蔣敬擡頭一看,原來是殺豬巷口開私塾的聞煥章先生,急忙點頭說:“聞先生啊,怎麼有空過來的?”
聞煥章四十開外,白麪黑髯儒雅灑脫,身邊跟着一個大漢,赤發黃須臂長腰闊。聞煥章也點頭笑着說:“我這個親戚是山東萊州人氏,是個販羊馬的客人。最近因爲消折了本錢,想來算一算有沒有翻身的可能?”
蔣敬笑着說:“多謝先生照顧小可生意,煩請寫上一字,讓蔣某參詳。”說完遞過紙筆。聞煥章端起筆舔好墨,扭頭問大漢說:“燕兄弟,這是爲你測的,說一個字吧。”燕兄弟想了一會說:“就蔡京的蔡字吧?”聞煥章筆走龍蛇,寫下一個行書“蔡”字。
蔣先生取過來端詳着說:“好字,聞先生的筆力比寫對聯時更進一層了。蔡姓是以國爲姓的,周武王姬發滅商後將弟弟叔度封於蔡;而蔡又同財諧音,說到底,令親戚的事就是錢的事。只要本不賠光,還是可以翻身的。”
聞先生微笑着說:“煩請先生詳解。”
蔣先生接下去說:“令親戚虧損之下還在詢問,必定是還有資金或者獨特的渠道,可以再戰;只是天有不測風雲,有的事情能力再好也沒有用。就像開封馬市的生意,主要是從遼國和西夏進貨,沒有背景和實力是斷斷不能插手的,若是真的想做,需要找到貴人相助。”
聞煥章兩人頓有所感,留下卜金一兩紋銀而去。姓燕的漢子叫錦毛虎燕順,是孫列派來傳遞消息的,出了巷子對聞煥章說:“聞先生,這蔣敬身懷武功,應該是個江湖人物,你們熟嗎?”
聞煥章對蔣敬是否有武功並不在乎,搖頭說:“我只知道他落第留在開封,並不知道底細。只是蔣敬說得有道理,你回去後跟孫幫主說一下,我也寫信給石幫主,與紅線堂的接觸只是備選方案,真想把生意守住還是要在朝廷中找到有實力的人才行。否則去了朱勔,還有李勔。”
燕順點頭同意,臨走時說:“蔡京朱勔不是善輩,聞先生在京中務必小心,來時孫幫主囑咐,就算以後幫中出了事情,先生也不要輕舉妄動。”南北幫在開封有公開的辦事點和負責人,而聞煥章只負責和某些專門的人物打交道,所以就在幫中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他。
而呂注被一語道中心事,霎時間感到沒有方向,信步朝瓦子裡走去。桑家瓦子今天是張七七的嘌唱,杖頭傀儡任小三的雜劇、孫寬的講史、趙七的影戲,雖不如徐婆惜、封宜奴的出場轟動,臺下的觀衆也是人山人海。
呂注擠了一圈,最後在說書的勾欄停了下來,霍四究正在說《三國》中劉備封了豫州牧後,爲了避免曹操疑心整天種菜的故事。霍四究不愧大家,與尋常說書人說的青梅煮酒論英雄的熱鬧不同,他說的是曹操與劉備的心中想法,雖是杜撰,亦是透入人心。呂注只是聽得
霍四究說:“劉備只想:豫州牧包括許昌在內,若要管豈不是連曹操的事情也要過問,曹操再是英雄,又如何會臥榻之下安睡他人,所以自己要做個樣子讓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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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要做個樣子讓人安心。”呂注在嘴裡回味了幾遍,不由得笑出來,自己確實只需做個樣子就可以讓人安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