臁永登基後,改元慶豐。他執政手段溫文,又擅控制人′深諳制衡之道。不過一年,便已讓朝臣不感小覷了這位新君。朝局日穩,弘曆也算是徹底放下了心,本就是個愛四處遊看的性子,如今卸下重擔,更是有了足夠的閒暇四處遊覽山水,且拉着景嫺與其一道。
十二是個孝順的,本來也想着好生侍奉雙親,但瞧着如今父親的心壓根就不在這紫禁城中,便也不勉強。何況母親被困深宮多年,偶有機會出京。趁着如今身子骨不錯,見見世面也是不錯的。遂也未多做挽留,只是好生挑選了些人供父母使喚。
抽了空閒,又去了永琮的府邸。自從上一會見面之後,到如今,已有兩年之餘。當日所見的形銷骨立的永琮,在太醫的調理下,已是恢復了一二。雖不復往日風采,但瞧上去也已經不錯了。
一身明黃深深的刺痛了的永琮的眼,握着書的手一緊,並未起身行禮,僅僅擡起眼看向永,似笑非笑道,“皇上前來,令寒舍蓬蓽生輝啊!”
“七哥說的哪兒的玩笑話,若你堂堂皇子府也算是寒舍,那京效平民所居又得稱之什麼?”永溫笑,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
“果然是牙尖嘴利的,怎得皇阿瑪偏偏看上了你!”永琮從來就不喜歡這個弟弟,不僅因爲這人是繼皇后所出,更是因着永的本身。總覺得這人,太過演戲,心機太過深沉。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蘊含了算計與陰謀,偏偏世人還看不出來,反而覺得這位阿哥溫和親切
的緊。在他看來,這個十二弟的血壓根就是冷的。絲毫不會將旁人的性命放在心上,任何人都是他的棋子。“你今日來,是爲了看我的笑話?還是爲哥哥我解惑?”
永琮已是一無所有·也沒有什麼可懼怕的。妻子兒孫,乃是皇家血脈,這個弟弟最是標榜仁義的,也不可能對他們動手。況且皇阿瑪還活着·也不會容忍十二動他的子嗣。故而破罐子破摔,極盡嘲諷之能。
永也不惱,笑吟吟看着哥哥,“兩者皆有!”隱忍多年,終於登上了這個至高無上的地位。有些事兒,竟是除了眼前的這人可以傾訴。
“糧草是不是你使人弄的?”令永琮耿耿於懷的便是這個事兒,“那個糧草官本就是你的人?”
“七哥果然聰穎過人!”輕輕擊了手掌·永讚道,“真不愧是皇阿瑪看重之人。”他的語氣再正經不過,且帶着十足的誠懇,當真是實實在在的誇讚。
但落入永琮耳裡,尤覺得諷刺意味濃厚,羞惱異常,臉色毫不意外的沉了下來,如今·他再也無需隱藏自己,“你就不擔憂你的好弟弟命喪戰場?”
“擔心,怎得會不擔心?”永笑眯眯道·“十三乃是朕一母同胞的嫡親弟弟。朕怎得會不擔心?”言罷,便細細將事情的起因,娓娓道出。緣與明瑞到達大金川之後,若不是明瑞有私心,萬不會那般分佈兵力。那日明瑞等人捉到了幾個細作。拷問之後,其中一個藏人得知通向藏人寨子所在上頭,有一秘密通道。因着這名藏人以菜藥爲生,故而纔會發現,且爲了更好的營生,他也未將這個事兒告訴過別人。且這個消息·明瑞並未告知阿桂等人。
永琮大驚,坐直身子。“難不成,這也是你使人弄的?”
“若不是明瑞私心,此計也不會生效!”永道。“當年,十三弟隱匿身份加入軍中,多次出生入死。明瑞爲了你·不可謂不忠心。竟是罔顧十三的救命之恩,屢次加害。”聲音漸漸的冷淡下來,“十三是個粗中有細的,雖覺得不太對勁。但他與陰謀詭計這一塊,實在是不懂。只是將不明白的事兒,說了與我聽。”頓了頓,滿意的看着永琮愈發蒼白的臉,“那個時候,我就定了決心,要讓他死!”明瑞一死,其下黨羽四分五裂,雖是擁護永琮,只不過是一羣遊兵散勇,成不了大器。
失了明瑞,的確令永琮失了一大倚仗,那時舅父還未表態,除了府中清客便是明瑞了。大金川之戰是他擔憂十三弟再掙軍功,成爲自己的心腹大患。卻是沒有想到,自己這步算計早早的被人瞧在眼裡。“密道是假的7藏人細作也是你安排的?”
“不錯!”許是坐得久了,永站了起來,慢慢踱步走至窗前,漆黑的眸子投向窗外,此時正是初夏深春時,繁華盛景,薄脣一抿,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哥哥我自認不及你心腸狠辣,一步步無不是以人命作爲代價,”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平復了心下激動,“跟着明瑞的那些將士們,好歹也是爲我們大清江山拼命,你就忍心?爲何福康安能夠逃出來?”
“福康安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材,未來的成長不可估量,且他爲人頗有些正直,不喜政治。”永轉過身來,衝着對方溫文一笑,“所以,纔會饒他一命!”言下之意便是,但凡福康安也如明瑞一般,擁護永琮,那麼他早已戰死沙場,不會有今日的軍功加身,一戰成名。
半晌,永琮深深的吐了口氣,這個弟弟,心機不可謂不深沉,手段不可謂不毒辣,他自愧不如。半晌,他才道,“我自認自己一直待你們兄弟友愛有加,對皇后也是尊敬的很,你是如何發現的?”
“幼時你待我們兄弟真的很好,好些時候,我都覺得你比三哥還要好。可惜,那時的你同樣不夠隱忍!”永本身不是權欲旺盛之人。聰明的人,往往想事情,看事情要比常人看得遠,想得透。最初的最初,他是想做個賢王來着,可惜偶然一次得知,他的這位七哥,恨着他們的母親,繼而遷怒他們。再後來,進入朝堂後,他們兄弟屢次三番的碰壁,再不明白,那就是傻子了。尤其是永在緬甸時,差點被明瑞給害了。這時,永便明白,他與七哥之間乃是不死不休的死局。
一步一籌謀,直至現在,以爲是結束,實則方是開始。不知爲何,永忽然覺得沒趣,方纔的那點子得意悉數變成了惆悵。“事到如今,再說這些又有何用。朕今日前來,也不過是想說,你的兒子,也是愛新覺羅家的血脈。”言畢,轉身便離開了。
慶豐帝極爲勤勉,且知人善用,又是個極爲有魄力的之人。慶豐五年,開通廣州、寧波、上海港口,施行貿易通商,負責這一切的是個相貌俊美的年輕人,原名善保,後改名和的滿人。通過貿易,方發現大清已不是想像中的天朝上國。若再不發展,不出百年,便會有被侵略之憂。但現在,一切還來得及。
-完-
m 踩 咯!
┏╮/╱ ·ˊ e . a. 來 ·°∴ ☆..·°
╰★╮ 、 11. r. ☆..·°.
゛ ╰┛ 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