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兒,你這是什麼意思?還想包庇她不成?”赫連氏轉頭一看,見是龍誠璧越發不悅了起來。
“瑤兒今早開始頭痛,本王一直陪伴在她身邊,她根本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做什麼。”龍誠璧冷着臉回道。
喬雪薇和赫連氏都是一愣,赫連氏沉默了片刻,又道:“早不疼晚不疼,偏偏這個時候疼,可不就是做賊心虛,掩人耳目?璧兒,莫要被她所矇蔽了。”
龍誠璧巍然不動,盯着赫連氏的目光漸漸冰冷,喬雪薇見龍誠璧臉色有變,忙上前道:“王爺和太妃稍安勿躁,如今我們都沒有證據,不能一言概之,臣妾瞧着那柿子梗也不是什麼常見之物,不妨着人前去藥房找管事之人前來問問,這幾日有什麼人取過此物便可分辨。”
“雪薇這話很對,還不叫人去請藥房的管事之人過來?”赫連氏忙揮手讓人去找藥房管事。
不多時,中年管事便小跑着衝了過來:“參見王爺,太妃。”
“本宮問你,這幾日可曾有誰從藥房處取過柿子梗?”
那管事沉思了片刻,方纔低聲回道:“只有前兩日,王妃身邊的小丫頭巧兒前來要了些去,說王妃最近胃口不好,時常口乾舌燥,便取了些說是要泡茶喝。”
“泡茶喝?本宮瞧她是別有用心,來人啊,給本宮去那個叫巧兒的小丫頭的房裡搜。”赫連氏再次拍桌。
喬雪薇脣角微揚,小心的觀察着龍誠璧的表情,卻見他竟沒有半分動靜。還來不及收回視線,便見龍誠璧微眯着眼朝自己看了過來。
心頭一顫,喬雪薇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掩去臉上因爲太過驚訝而浮上的錯愕,難道說他看出了什麼?不會的,她根本沒有出面,即便是查也查不到她的頭上。
輕拍了拍胸口,安撫那有些不安的心臟,喬雪薇深吸了口氣,復又擡起頭,恢復了一開始的淡然。殊不知這一切全落在了某些人的眼中。
龍誠璧眼中的寒光愈甚,不着痕跡的收回了目光,臉上的神色也晦暗難明瞭起來。
“啓稟王爺,太妃,奴才在巧兒的房中確實搜出了用紙包着的柿子梗。”
“那個奴才呢?”赫連氏雙眸一瞪,低聲冷道,“還不帶上來?”
話音剛落,侍衛便架着一個滿臉淚痕的少女走了進來,那少女一掙脫束縛,立即撲倒在地大喊道:“王爺饒命,太妃饒命。”
“這麼說來,你是認了?說,是受了何人指使,爲何要謀害我王府的子嗣?”赫連氏冷哼一聲,指着那丫頭喝道。
“奴婢……奴婢……”巧兒擡頭看了一眼赫連氏,目光又掃過了邊上的喬雪薇,才怯生生的回道,“奴婢只是奉命行事,一切都是王妃吩咐奴婢做的。求太妃網開一面,饒恕奴婢一命。”說着,巧兒已經咚咚的磕起了頭。
“我倒是不知道自己何時吩咐過你做出這樣的事來?”赫連氏來不及發作,一道陰柔卻帶着些冰冷的女聲便強勢的插了進來。
巧兒磕頭的動作猛地一頓,臉色也瞬間蒼白了起來。
蘇紫瑤就着碧淵的攙扶,緩緩地步入姣梨館,因爲中毒而有些不穩的腳步以及仍舊沒有一絲血色的臉,絲毫無損她驚人的魅力,以及那迫人的氣勢,冰冷的雙眸掠過那跪倒於地的婢子之時,生生讓那婢子不可遏制的顫抖了起來。
“你身子還虛,怎麼就過來了?”龍誠璧見蘇紫瑤腳步不穩的走了過來,蹙着眉頭,上前接過蘇紫瑤扶着碧淵的那隻手,將她攬到了自己身邊,完全沒有顧忌邊上因爲他的動作而色變的幾人。
“臣妾聽聞姐姐滑胎一事牽扯到了臣妾房中之人,便過來瞧瞧,省得待會讓人過去請就不好了。”蘇紫瑤微微一笑,並沒有掙脫龍誠璧的手。
赫連氏冷哼一聲,沉着臉指着地上還跪着的巧兒道:“這個奴才可是你房中的丫頭?”
蘇紫瑤看了巧兒一眼,轉頭看向身後跟着的素月問道:“這丫頭是我們房裡的?”
“回王妃,巧兒確實曾是我們房中的倒茶丫頭。”素月頓了頓,特意加重了“曾是”二字,只可惜一心撲在打壓蘇紫瑤身上的某人竟沒有發覺。
“既是你房中的丫頭,如今她招認,是你讓她去藥房取了柿子梗並謀害嬈兒腹中的胎兒。如今人贓並獲,你還有何話說?”赫連氏低睨着蘇紫瑤,眼中滿是冷厲。
“僅憑這麼一個小丫頭的一面之辭,還有那一包的柿子梗並不能說明臣妾便是謀害姐姐胎兒的兇手,更何況,母妃剛纔沒有聽清素月所言嗎?此人確實曾是臣妾房中丫頭,但是這丫頭前兩日便因爲伺候不力,被我趕了出去。這樣一個被主人趕出去的丫頭,難免對主子心生怨憤,污衊臣妾也是有的,還請母妃明察。”蘇紫瑤沒有半分慌亂,一字一句不緊不慢的說道。
赫連氏一怔,臉色難看了起來,旁邊的喬雪薇倒是淡笑着開口了:“王妃此言不無道理,卻也不排除王妃早有預謀,爲的不過就是今日能夠逃脫嫌疑,棄車保帥,不是嗎?”
“臣妾縱然再不謹慎,也不會做出公然叫人去藥房之中取柿子梗這樣無謀的行爲,這不是擺明着讓人懷疑到我的頭上?加之,這柿子梗在這王府之中雖不常見,但在民間可不是什麼稀罕物,臣妾若真有這個意圖,託人到外面帶上一包,豈不更神不知鬼不覺?”蘇紫瑤仍舊淺笑以對。
“保不準王妃便是抱着這樣‘最危險的方法便是最安全的方法’的心態,以爲如此便可瞞天過海,掩人耳目。”喬雪薇小心的看了一眼身邊的赫連氏,見她臉色越發陰沉,遂繼續逼道。
“夠了。”赫連氏又是一聲怒喝,喝止了兩人之間的爭辯,“事情不是你們兩個說了就算數的,此事本宮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話音剛落,一名從宮中請回的太醫便從裡間走了出來。赫連氏也顧不得其他幾人,忙迎上前問道:“三姨娘情況如何?”
“回太妃,三姨娘的孩子是保不住了,而且孩子滑落之後三姨娘血流不止。臣下雖然已經幫三姨娘止了血,卻深覺有異,便取了三姨娘的安胎藥渣來瞧,發現藥渣之中除了柿子梗以外,竟還含有一定量的紅花,紅花破於除腫雖有療效,但於孕婦卻是大忌,如今三姨娘服用了大量的柿子梗於紅花,以後只怕是……”太醫擡頭看了一眼赫連氏與龍誠璧,才續又回道:“再難有孕了。”
“什麼?”赫連氏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暈倒,好在邊上的喬雪薇見狀忙虛扶了一把才堪堪站住腳跟。
“她才二十幾歲啊!正當盛年,就這麼沒了生兒育女的資格……”赫連氏悲痛的閉了閉眼,再睜開眼之時,眼中滿是怒火:“你這個毒婦,謀害了本宮的親孫子不說連嬈兒的生育能力都要剝奪!你這個蛇蠍心腸的毒婦,攝政王府容不下去,來人啊,還不把她給我拖下去亂棍打死?”
“本王看誰敢?”龍誠璧一直作壁上觀,冷眼瞧着一羣鶯鶯燕燕在自己面前脣槍舌戰,如今見赫連氏要拿蘇紫瑤才總算開口,一出聲使得那些蠢蠢欲動的侍衛們頃刻間又止了動作。
赫連氏見此氣得渾身發抖,指着還抱在一起的兩人道:“這個毒婦害死了你的孩子,謀害你的侍妾,你還要這樣包庇她?”
赫連氏的質問讓蘇紫瑤渾身一顫,被龍誠璧握在掌心的手微微一緊,低下頭不敢去看龍誠璧臉上的神色,心中卻不由得升起一道疑問:你信我嗎?
像是看清蘇紫瑤心中所想,龍誠璧與其交握的手也稍微緊了些,無波無瀾的吐出一句話來:“裡面躺着的那個只是個侍妾,但母妃你可別忘了,本王懷裡的這個是本王的妻子。”
擲地有聲的話語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震,包括蘇紫瑤。擡頭凝望着那張仍舊慵懶卻透着幾分決絕的面龐,蘇紫瑤難以遏止心頭劃過的暖流,重新垂下頭,掩去脣角染上的那抹溫暖笑意。
就在姣梨館內的氣氛劍拔弩張之時,一聲突兀的響聲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衆人回頭望去,便見一個倒茶丫頭跪倒在地,而她的邊上是一堆摔碎的茶盞。
“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不是有意的,請太妃,王爺王妃恕罪。”盼兒順着衆人的目光望去,剛好看清那磕頭之人的面貌,卻是館中一個熟門熟路的倒茶丫頭——紫鵑。
“什麼丫頭這麼毛手毛腳的,還不快攆出去?”赫連氏正生着氣,一怒之下便向着人把紫鵑趕出去。
紫鵑一驚忙磕頭道:“奴婢不是有心的,奴婢只是……奴婢只是被嚇到了。”
“被嚇到了?”赫連氏一怔,喬雪薇也察覺了些許不對,剛想插嘴卻被另一人搶先了。
“母妃,臣妾看這丫頭神色有異,說不定是知道些什麼?不如問問她如何?”蘇紫瑤蹙了蹙眉,盯着那丫頭道。
赫連氏臉色微沉,盯着那丫頭好一會纔出聲道:“你這樣慌張是不是知道些什麼?速速說來,否則……”
赫連氏頓了頓,伸手指着另一邊還在瑟瑟發抖的巧兒威脅道:“本宮便讓你與那個婢子一個下場。”
紫鵑聞言頭低得更明顯了,抖着嗓子斷斷續續的回道:“奴婢午膳之時前往小廚房準備燒茶要用的水,剛好看到巧兒被盼兒姐姐趕了出去,本也覺得沒什麼,遂進門開始燒水。不想沒過多久盼兒姐姐便又折了回來。奴婢在另一邊燒水,盼兒姐姐進來的時候根本沒有注意到奴婢。奴婢剛想出聲,便見盼兒姐姐從懷裡掏出了一樣紙包,往三姨娘正在熬的補藥中倒了些什麼東西?奴婢看盼兒姐姐那偷偷摸摸的模樣,根本不敢聲張,不想,那東西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