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兒說得容易,讓一個人得到左相的信任已是不易,何況兩人……”
“笑蘭不需要得到左相的信任,笑蘭只需得到錦兒的信任即可。”蘇紫瑤笑眯眯的打斷龍誠璧的話。
龍誠璧雙眸一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瑤兒果真心思縝密,如此確實可行,只是如何將這二人送到左相身邊,瑤兒可有妙法?”
“勿需將人送到左相面前,只要誠璧能夠藉由這次蔣姐姐懷孕一事,在府中大宴百官,將文武百官全都請進府裡,尤其是那位位高權重的左相國丈爺,屆時必定天隨人願。”
龍誠璧臉色一變,看着蘇紫瑤的目光也變得有些晦暗難明瞭起來,半晌才張揚大笑起來:“真不愧是我的瑤兒,我立刻讓人着手去辦,三日之後大宴百官,慶賀王府有嗣之喜。”
蘇紫瑤也微微笑了起來,只是眼中閃爍着的光芒,在燭光的映照下顯得特別的危險!
從書房出來,蘇紫瑤徹底鬆了一口氣,腳下一個踉蹌。虧得碧淵一直在旁邊伺候着,扶了一把才免了她摔倒在地,卻發現蘇紫瑤的手心全是汗水。
“小姐。”碧淵驚訝而擔憂的喚道。
“無礙,這下子可有好戲看了。”蘇紫瑤站定之後才微微一笑,扶着碧淵回了聽雪軒。
龍誠璧慶宴一事徒一傳出,不只是王府內一片譁然,滿朝文武也是亂成了一團。本以爲攝政王被個外族妖女迷得神魂顛倒,不像這次卻能爲了蔣家的女兒如此大費周章,慶賀其有喜,果真皇家貴族眼中,還是子嗣最爲重要。這一場慶宴一出,不少人又該好好掂量掂量該往朝堂的哪一邊站了。
蔣玢嬈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分外得意,原先因爲龍誠璧自懷孕當日看過自己一眼便再沒搭理自己的怨氣也消失得一乾二淨。心道王爺果然是癡心於自己的,前些日子不過是政務繁忙,撥不出時間關心自己罷了,如今一有了空閒可不就來補償自己了。
對於蔣玢嬈的沾沾自喜,有一人可沒有那麼天真,這就是那日在前院遇上蘇紫瑤的喬雪薇。蘇紫瑤一進書房不久,王府便傳出了慶宴的消息,讓喬雪薇直覺此事與蘇紫瑤脫不了關係,然她卻怎麼也搞不懂蘇紫瑤這樣做的理由。
莫非真的如外面傳的那般,王妃不知何事觸怒了王爺,使得王爺不再獨寵於她,轉而寵愛起了有了子嗣的蔣玢嬈?
外面王妃失寵的傳言沸沸揚揚,當事人此刻卻在暖閣之中優哉遊哉的修剪花枝。
“錦兒那邊可有什麼動靜?”蘇紫瑤用剪刀小心的剪下松樹枝上的松針,不經意的問道。
“二小姐聽聞慶宴之上有不少達官貴人會過來,聽說很高興。”碧淵端着一個托盤承接着那些被剪下的松針。
“既然如此便讓人好心的知會她一聲,這些達官貴人之中哪一個最尊貴,好讓她知道往哪去攀高枝。”
“是。”碧淵微微笑道,看着蘇紫瑤將剪刀放回了原位。
“這些松針記得洗淨之後記得拿到太陽底下曬乾,下次泡茶的時候加入少許,既可安神又可名目。”
“是。”碧淵應下了,抱着托盤走了出去。
見碧淵離去,挽星忍不住開口問道:“王妃,晚上便是慶宴了,您不好好準備準備嗎?”
“有什麼好準備的?今晚的主角又不是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引人注目不說,還會惹人非議。你們主子我還想過幾日清淨日子呢。”
“主子這時候不出風頭也是好的,現在後院的人哪個不是盯着我們這和姣梨館,巴不得這會兒我們能整出什麼幺蛾子來讓她們評頭論足,好藉着這個勢頭雞犬升天,王妃這時候保持沉默反而是最好的。”素月端了一杯茶過來。
蘇紫瑤笑着點了點頭,接過茶抿了一口,悠悠冷笑:“但願今晚的慶宴不會變成一場鬧劇。”
當朝權勢滔天的攝政王設宴,哪個官員敢怠慢。天還沒黑,王府之中已是熱鬧非凡。
蘇紫瑤站在梳妝鏡前,望着外面通明的燈火,眼神迷離,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一隻寬大的手握住了她垂在身前的右手,方纔讓她從長久的迷茫中抽離。
“在想什麼,宴會快開始了。”略一擡頭,發現龍誠璧正在身邊低頭看着她。
“沒有,只是看着這樣的熱鬧想起了家鄉的慶典。”蘇紫瑤微微垂下了眼,掩去眼中的慌亂,其實她看到這樣熱鬧的場景想到的並不是同樣熱鬧的苗疆,而是前世……前世自己身在冷宮之時,也曾這樣遠遠的看着遠處通明的燭火將天空都映紅,徹夜未眠。那時的她從未想過自己還有翻身而起的一天,還有能夠成爲那些燈火圍繞的主角的一天。
“誠璧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今晚的主角該是蔣姐姐,誠璧該過去陪着蔣姐姐出席的。”
“你我都明白,今日的主角不是你我,更不是她。況且你纔是我名正言順的王妃,王妃與王爺一同出席,本就理所應當。”
蘇紫瑤笑了笑,順從的挽上了龍誠璧的手,向前殿走去。
寬敞的門扉吱呀一聲,打斷了人羣的喧譁,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了前來的兩人身上。
這是第二次了,沐浴着所有人詫異卻又驚豔的目光,在如螻蟻一般的人羣之中行走,卻立於頂端接受衆人猶如膜拜般的注視。蘇紫瑤的脣角掛着自信的笑容,不着痕跡的掃視着那些或不屑,或嫉妒,或驚豔,或羨慕的目光,最終將視線定格在了一臉不忿的蔣玢嬈及她身邊同樣有一瞬臉色難看的柳瑞海的身上。
伴隨着龍誠璧與蘇紫瑤的一同出現,攝政王妃不受寵的謠言不攻自破。原本準備看清時勢,倒戈相向的官員們再次將所有的注意力投注到了這位豔名遠播的攝政王妃的身上。
蘇紫瑤大方的接受着衆人的注視,隨同龍誠璧一起落座。
“今日夜宴感謝各位達人拔冗前來,既是慶宴,各位大人也勿需鞠禮,隨意就好。”龍誠璧坐於主座,氣質仍舊慵懶卻散發着不容拒絕的強勢。
一瞬間應和聲此起彼伏,不少大人起身舉杯祝賀。但短短几句話也讓衆人心裡明白,此次夜宴雖爲這位懷孕的蔣姨娘所辦,卻隻字未提蔣姨娘與其腹中孩子,可見攝政王真正放在心尖上疼的仍舊是那個坐於其側的傾城王妃。
“我到那邊會會左相,你在這裡不要亂跑。”龍誠璧低下頭在蘇紫瑤耳邊低語了兩句,在衆人面前做足了鶼鰈情深的模樣。
蘇紫瑤笑着點了點頭,目送龍誠璧離席,轉頭便見蔣玢嬈站在不遠處,一雙美目死死地盯着蘇紫瑤,幾欲噴出火來。 wωω◆ тт kдn◆ ¢ Ο
“姐姐,許久不見,豐腴不少。”蘇紫瑤無視那殺人視線,主動搭話。
“我現在可是懷着王爺的子嗣,自然需要多多進補。”蔣玢嬈冷哼一聲,摸着尚未凸起的腹部一臉的驕傲。
“姐姐有了身孕,小廚房自然大補小補不斷,什麼好東西都往姐姐那邊送。”蘇紫瑤瞥了一眼蔣玢嬈那得意樣子,仍舊笑語嫣然,“只是王爺素喜柳眉細腰,姐姐在這麼補下去,不出幾月,姐姐容顏依舊,這腰……”
“放肆,你竟敢詛咒我?”蔣玢嬈臉色陡變,青白交加,看着蘇紫瑤的目光越發狠厲了起來。
“姐姐懷有身孕,切忌動氣,傷了王爺的子嗣可就不好了。妹妹也是一番好意,姐姐既然不願聽,妹妹不說便是。”蘇紫瑤見好就收,淡笑着轉移了話題:“姐姐身上不知用了什麼香粉,氣味如此清香,當真好聞的緊。妹妹房中雖也有幾盒上好的香粉,卻都不及姐姐身上的沁人心脾。”
見蘇紫瑤主動退避,蔣玢嬈臉色微霽,又聽蘇紫瑤問起身上的香粉,蔣玢嬈再次恢復了一開始的得意:“這香粉可是我爹爹派人特地命人從西域取來的,用久了滋養容顏,哪是中原尋常香粉可比。”
“姐姐孃家家資殷實,妹妹望塵莫及。”蘇紫瑤掩袖揮散了些飄過來的香氣,起身道了句:“妹妹方纔吹風,身子有些不太痛快,先告辭片刻。”
“哼,也不知是身子不痛快,還是心裡不痛快。”蔣玢嬈低哼了一聲,聲音不大不小,剛好飄到蘇紫瑤的耳中。
蘇紫瑤轉頭看了一眼她的側臉,又往下看了一眼她還未凸起的肚子,眼底滑過一抹淡淡的嘲諷。
這邊蘇紫瑤悠閒的在衆人的注目禮下,就着碧淵的攙扶從側門走了出去。那邊的左相可就沒有那麼好運氣了,被龍誠璧幾句目無尊長的冷嘲熱諷刺激得頭腦發熱也就罷了,偏生還得顧忌着他此時的地位,只能堪堪忍下。一怒之下,便拋下了宴會上還需應酬的幾位官員,向後院通氣去了。
不想才走出幾步遠,便聽得身側傳來一陣動靜。不多時,一道黑影便從旁邊的走道處撲了出來。
柳瑞海被嚇了一跳,大喝一聲:“何人在此放肆?”
“相爺,奴婢是迫不得已的,還請相爺救救奴婢,奴婢萬死報答相爺大恩啊。”淒厲的女聲帶着細微的哽咽貫穿了柳瑞海的耳際,剛想喚人過來將此人叉出去,卻見那人緩緩地擡起了頭。
巴掌大的小臉之上淚光連連,真真是我見猶憐,縱然是見過不少美女的柳瑞海,都不由得在少女擡起頭的那一瞬怔然於地,久久不曾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