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已經在裡面呆了整整一日不吃不喝了,這樣下去可怎麼行?”挽星擱着緊閉的房門來回走動着,臉上滿是焦急。
“挽星,你別再走來走去了,王妃的二師兄已經進去勸了,一定會沒事的。而且,主子可比你着急多了,也都沒你這樣……”素月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邊上那自從被拒之門外便一直黑着臉的龍誠璧,輕輕地嘆了口氣。
挽星一愣,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臉色發黑的龍誠璧,默默噤了聲。
龍誠璧雙眸晦暗難明,心中自責不已。昨夜自己的一時大意,終究造成了不可泯滅的後果。
那時他的注意力全在蘇紫瑤的身上,沒想到藍千諾竟然趁着這個機會,逃離了他的視線,眼睜睜的看着他帶走了他們的女兒!
龍誠璧的臉色實在難看,就連平日最聒噪的謝遠這時候也明智的選擇了沉默,一時間房外沉靜得連根針落在地上都能清楚的聽見。
吱呀一聲,最終打破這份窒息寧靜的終究是房中走出之人。
姬無顏看到外面等候的幾人也是一愣,草草的掃了幾人一眼,轉頭朝着樓下喊道:“紅兒,送些飯菜上來。”
“王妃願意吃飯了?”挽星面上一喜,轉身看向龍誠璧試探的問道,“主子,那個……王妃的口味奴婢們最清楚,是不是……”
龍誠璧點了點頭:“去吧。”
“碧淵,你呢?”挽星問完有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碧淵。
碧淵搖了搖頭,一臉擔憂的望着房門裡面的動靜,低聲道:“你們去吧,我在這守着等你們回來。”
“嗯,好的,我們馬上就回來。”
挽星歡歡喜喜的拉着素月的手下了樓,姬無顏也沒有說什麼,只將目光移到了龍誠璧的臉上,上上下下打量了龍誠璧好一會,才低聲冷笑道:“你就是龍誠璧?滄月現在的皇帝?”
“放肆,主子的名諱其實你們這些江湖草莽能夠直呼的?”一直守在龍誠璧身邊的幾個暗衛聽出了姬無顏話中的敵意,低喝一聲上前一步,臉上滿是戒備。
龍誠璧微微揚手,揮退蠢蠢欲動的幾名暗衛,微眯着眼看着姬無顏道:“沒錯,是我。”
“呵呵,是你就好。”姬無顏低笑一聲,一對星眸微微眯起,右手微微上擡,幾道銀光猶如箭矢般一閃而過,令衆人不由得心頭一寒。
“主子!”暗一等人驚呼一聲,就想上前卻被龍誠璧喝止:“誰也不準插手。”
龍誠璧摸着自臉頰緩緩滑落的血滴,鳳眸之中掠過幾分危險,一日之間連着被兩個人傷到了臉,讓他沉寂多年的嗜血因子都被牽引了出來,叫囂着殺戮。可是……不行,眼前之人是蘇紫瑤的二師兄,是蘇紫瑤在乎的人,他與蘇紫瑤的關係如今不甚明朗,若再傷到她在意之人……
龍誠璧強自壓下心中的惱怒,姬無顏卻並不準備就這麼放過:“堂堂滄月國主大駕光臨我這醉夢樓,真是令我們這蓬蓽生輝,只可惜,我這不歡迎你。”
眼見着姬無顏再次衝了過來,龍誠璧揮手搶過邊上一人手中的長劍,利用劍身擋住了迎面射來的幾枚銀針,面容微冷:“我敬你是瑤兒的師兄,不願與你動手,你別欺人太甚?”
“呵,我就欺負人了怎麼樣?你不想與我動手,我這幾年來可是日日都想着與你動手呢。”姬無顏毫不留情的將手中的銀針根根刺向龍誠璧的命門,眼中亦浮上了幾分殺意,“四年前瑤瑤已經註定離開你的身邊,好不容易稍稍忘卻了你,不再像以前那樣鬱鬱寡歡,你爲什麼還要再來糾纏她?你害她難道還害得不夠嗎?你就這麼想看她痛苦的模樣?”
“什麼?”龍誠璧心神一晃,手臂之上的衣服當即被劃了道口子,但這卻絲毫不及對面之人說出的話令他心驚,“什麼叫我害了瑤兒?你跟我說清楚,當年瑤兒離開我身邊的理由並不僅僅只是因爲她是紫唐皇女的身份對不對?瑤兒究竟有什麼隱情,告訴我,告訴我!”
手中的力道忽然加重,姬無顏面容一凜,看着對面之人終於微微變色的面容,嘲諷的勾了勾脣角:“你不是一直自以爲是的覺得自己洞悉了一切嗎?怎麼現在又來問我?”
龍誠璧雙眼微紅,劍身之上戾氣暴漲,這次卻是真的動了殺意。
姬無顏盯着她這幅模樣,臉上的笑意微斂,頓了頓才微笑着往後退了好幾步道:“這麼想知道?好,打贏了我就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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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誠璧微怔,心頭驀地一顫,姬無顏這句話的意思是……難道蘇紫瑤四年前離開自己當真另有隱情?
來不及多想,眼見着姬無顏踩着邊上的圍欄抽身離去,龍誠璧二話不說便快速追了過去,不管怎麼樣,他不希望自己與蘇紫瑤之間存在任何的隔閡與隱瞞,這些人知道的有關數字要的事情,自己必要一項不漏的全部知曉,全部!
“轟……”房中抱着豆沙,擔憂着湯圓的蘇紫瑤忽聞一聲震天動地的聲響,連腳下的地板都不由得震了一震,臉色微微一變,難道外面又出事了?
抱着豆沙剛一起身,便見碧淵慌慌張張的推門而入,臉色煞白的朝着蘇紫瑤喊道:“小……小姐,不好了,二公子和……和……和王爺打起來了。”
王爺?龍誠璧?!蘇紫瑤臉色微變,緊抱着豆沙便衝了出去。
昨晚剛受過巨創的醉夢樓,今日再受重擊,灰塵飛舞,木屑紛飛,樓下的兩人你來我往,一路從樓下打到樓上又從空中打到了地面,好不熱鬧。
蘇紫瑤剛一出門便見到這幕場景,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口,低聲喝道:“都給我住手。”
可惜打得正激烈的兩人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仍舊我行我素。
“這麼想知道瑤瑤離開你的理由,早幹什麼去了?”姬無顏毫不留情的一腳踹上龍誠璧的手臂,眼中滿是冷嘲、
龍誠璧雙眸陰冷,單手扣住他的小腿,將他從空中往下甩去,長劍破空狠辣的朝着他劈了過去,冷笑道:“這四年來若非你們將瑤兒藏了起來,讓我大海撈針一般滿世界尋她而不得,我又怎麼會到現在才找到她?怎會錯過她這麼久?”
理由?蘇紫瑤聽着他們的談話,臉色微微一白。
砰的又是一聲巨響,原本於樓中飛檐走壁,肆意打鬥的兩人不知何時糾纏在了一起,互不相讓的從空中掉了下去,在一樓的地面之上砸出一道深坑,灰塵四濺飛散,龍誠璧執劍立於一邊,鋒利的劍尖直指姬無顏的喉嚨,冷聲道:“你輸了,該告訴我當年瑤兒究竟隱瞞我什麼了吧?”
“不要。”蘇紫瑤一身冷汗的奔到一樓,正聽到龍誠璧這句話語,心中的猜測得到了驗證,令她愈發驚慌了起來,抱着豆沙的手早已被冷汗溼透。
“不要,二師兄,不要告訴他。”蘇紫瑤近乎哀求的高喊着,眼中滿是乞求。可惜素來最偏袒她的二師兄這一次卻沒有妥協。
“瑤瑤,你還想瞞着這個男人多久?一年?十年?還是一輩子?既然不想被他繼續糾纏下去,還不如直接告訴他真相,讓他及早死了心,對你,對他,對豆沙湯圓都好。”姬無顏回頭看了蘇紫瑤一眼,轉過頭不甚在意的看着對面用劍指着自己喉管的男人,低低一笑,“瑤兒離開你是因爲……苗疆一族的……天譴。”
帶着淡淡低嘲的磁性聲音在寂靜的樓閣之中緩緩流淌,短暫的死寂之後,只聽得哐的一聲,有什麼落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冉冉的燭光不停搖曳,在房中映照出一道道迷離光影,秋夜的月色猶如河水一般清涼,與無聲之中自窗口處流淌而入,柔和了室內冰冷的帷幕。
房門再次被推開的一瞬,蘇紫瑤不自覺的顫了顫,抱着豆沙的手也微微收緊了起來。
豆沙像是感到了來自孃親的不安,乖巧的伸手摸了摸蘇紫瑤的手背,擡頭蹭了蹭蘇紫瑤的下巴,無聲的訴說着安慰。
蘇紫瑤勉強一笑,摸了摸豆沙的頭,深吸了一口氣,擡起頭來迎視着自外面走進的熟悉男人。
龍誠璧面色冷凝的看着緊密相擁的兩人,朝着身後的幾個丫頭道:“素月,你們兩個跟着碧淵把孩子先帶出去。”
蘇紫瑤臉色微變,抱着豆沙的手不自覺的用了幾分力道,眼中也浮上了幾分戒備。
龍誠璧見狀,臉色有些難看,半晌才輕嘆一聲,帶着些許無奈道:“瑤兒,我只是想和你單獨談談。”
蘇紫瑤手下微微一抖,躊躇了下,終究還是放開了豆沙。
“孃親……”豆沙回頭有些擔心地望着蘇紫瑤。
“乖,你跟着姨娘她們先出去一趟,孃親一會便去找你。”
“哦。”豆沙聽到蘇紫瑤的保證,乖乖的點了點頭,走過去牽着碧淵的手,跟着幾人走出了房間。
房門再次關閉,蘇紫瑤想要避開對面之人太過熾熱的目光,卻在低下頭的前一瞬,被那人扣住了下巴,硬生生的擡起頭。下一秒,所有的抗議全都被那人吞進了口中,再無法出口。
“你就爲了那種子虛烏有,荒唐至極的東西離開了我,讓我們平白錯過了那麼長的時間,讓我差點這輩子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對兒女。瑤兒,你……”
透過那雙眼睛,蘇紫瑤看到了怒火,少有的怒火。他在生氣,他果然在生氣,生氣自己的不告而別,更生氣自己對他的隱瞞,可是她有什麼辦法?
“那不是什麼子虛烏有,荒唐至極的東西,師父他……師父他……”要怎麼告訴眼前的男人,所謂鬼神之說,所謂預言天譴,並不是什麼子虛烏有,杞人憂天的事情,因爲一個最現實的例子就擺在他們的面前。
她之所以能在這裡,能和眼前之人在一起,孕有他們共同的兩個孩子都是生生的例子,若真的沒有什麼怪力亂神之事,她不會有今日,這樣的認知讓她如何能不畏懼那所謂的天譴是否會真的出現,眼前的這個男人和那兩個孩子是她生命的一切,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自相殘殺,萬劫不復,而她……重蹈覆轍。
龍誠璧制住蘇紫瑤因痛苦掙扎而搖擺的頭,低喝道:“瑤兒,看着我,聽我說。”
感覺懷中一聲渾身一顫,卻慢慢的放棄了掙扎,龍誠璧輕呼出一口氣:“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更加不會放開你的手,我不會讓這種可笑的東西成爲你我之間的障礙……”
“不……”蘇紫瑤微弱的抗議,扼殺在了龍誠璧強勢親吻之下。
龍誠璧看着懷中眼眶發紅的女子,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命由我不由天,不說那所謂的天譴不過是天方夜譚,便是真的,我也定不會讓它有實現的一日,爲了你,我願意傾盡天下,爲你……逆天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