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白眉心一動, 立刻追出去,追到門口卻見何佑道折回來,神色如常, 只是微微有些喘。
“師父, 發生什麼事了?您怎麼在這裡?”慕名揚問。
何佑道沒有回答, 而是看向東方白, “九公子, 黃老弟如何了?”
“中了紅癭蠱。”東方白回道。
何佑道伸手摸了摸黃大帥漸漸冰冷的身體,重重嘆了口氣“可惜老夫追了一路,都沒能將那賊人擒住, 如今可怎麼辦纔好。”
“掌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墨小染問。
何佑道搖搖頭, “老夫也不清楚, 老夫每日天不亮就在後山打坐, 方纔聽見後山似有打鬥的聲音,便過去看個究竟, 然後就看見一個黑衣人和黃老弟糾纏打鬥,那黑衣人不敵,竟然從懷裡掏出一把紅色粉末灑了出來。老夫料想這恐怕是什麼毒,於是就追了出去,不想還是讓他給逃了。”
東方白從他的神色間看不出任何破綻, 但是心中總是隱隱覺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當初這位掌門是因爲黃大帥的一番耳語才允許墨小染入洗心池的。到底跟他說了什麼, 黃大帥一直不肯告訴自己。
黃大帥自從出了虞淵一直跟在自己身邊, 從未聽說它在外樹敵, 此次的殺身之禍,必然和這一番耳語有關。
“有勞何掌門了, 在下就此告辭。”東方白說。
他必須快點帶黃大帥趕回南疆,這紅癭蠱出自南疆,下蠱之人是一定要黃大帥死才下如此狠手。他知道這世上能解這蠱的人只有一個,在南疆。只是這個被稱爲南疆蠱王的人行蹤不定,從未有人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
東方白簡要的跟墨小染說明了一下情況,吹了個口哨,一匹駿馬立刻跑了過來。
墨小染突然覺得心口一動,她感應到金蠶蠱的騷動,不知道爲什麼,它突然饞的流口水,撒着嬌要她放它出去吃一頓。
墨小染不禁頭大,用意念和它溝通道:“你要吃什麼?不會想咬人吧?”
“啾啾,啾啾”金蠶蠱激動的在她心口打滾。
墨小染明白它的意思之後,立刻攔住了東方白,“你等一下!”
她激動的聲音都有些發抖,輕拍了拍胸口“快出來吧!”
一隻通體金色的半透明蟲子從她的胸口浮現,一雙黑豆兒似的小眼睛,背上長着一雙短短的翅膀,樣子完全沒有她想象中那麼猙獰可怕,反而又圓又肥有點萌萌的,憨憨的。它是半靈體,可以隨意棲居在主人身上的任何地方,像附身一樣。
“啾啾啾啾”這胖蟲子像蜜蜂一樣在主人面前跳了個8字舞表示開心和感激,立刻化作一道金光飛向黃大帥的身體中,穿梭於它的血管筋絡,貪婪的啃食寄居在裡面的紅癭蟲。
何佑道臉色大變,顫聲道:“這......這......這是金蠶蠱?!”
墨小染點點頭,“這是金蠶蠱。”她險些忘記這胖蟲子可是蠱中之王毒中之霸,最愛把毒物當糖豆吃。
東方白松了一口氣,關心則亂,他一時也沒有想起來金蠶蠱的存在。
所有的人都爲這峰迴路轉柳暗花明感到欣喜,何佑道的眼底卻漸漸泛起紅色,寬大的袍子無風自動,鼓了起來。他拔出赤紅長劍,一言不發的刺向墨小染。
墨小染得金蠶蠱和洗心池雙重洗筋伐髓,早已經不是當日的吳下阿蒙,立刻感應到危險降臨,腳下微微一動,躲過了那致命的一劍。
東方白也迅速將她護在身後,金蠶蠱一出他就想到,無涯城必然容不下墨小染,必除之而後快。
慕名揚驚呼,“師父!不要!”
何佑道哪裡肯罷手,一劍不及又立刻刺出了第二劍,另一隻手居然拿出一張黃符往空中一扔。那黃符立刻發出三聲脆響,整個無涯城都能聽見。這是無涯城用以傳遞信號的符,此符一出,三大長老都會趕來,一般是遇到大魔頭的時候纔會使用。何佑道任掌門期間,這還是第一次,顯然,墨小染是他眼中的大魔頭。
“師父。”慕名揚攔住了何佑道“師父,您這是怎麼了?這是小染師妹啊。”
“孽障,給我讓開!”何佑道一拂袖子就把慕名揚甩到一邊“我們都被這妖女矇蔽了,難怪她要想盡辦法入我山門,根本就是衝着洗心池而來。”
這話倒是沒有冤枉她,墨小染無話可說。
陶正氣、雲樓和蘇梅貴三位長老迅速趕了過來,只見掌門和新入門的小丫頭墨小染呈劍拔弩張之勢。
“怎麼回事?”陶正氣看向何佑道“小丫頭又闖什麼禍了?”
墨小染不想跟無涯城翻臉,她衝東方白點點頭,示意他放心,然後走上前對掌門和三位長老行禮,“掌門,三位長老,我的確爲洗心池而來,卻也只是爲了保全性命,並無惡意。”
何佑道冷冷道:“巧言令色,你若一入山門便告知我等實情,我們必然會想辦法救你性命,可你等到金蠶蠱破繭之時才欺騙本座入了那洗心池,分明是借我洗心池馴服金蠶蠱,將它的力量據爲己有。”
“我若是說出實情,只怕早就被你們開膛破肚取血玲瓏了。”墨小染聽他說的冠冕堂皇,不禁反駁。
“金蠶蠱這等邪物,本就不該存於世間,這居心叵測的妖女也不能留!”何佑道對三位長老道“三位長老隨我除魔衛道。”
蘇梅貴和雲樓互看了一眼,立刻站到了掌門身邊。
陶正氣咳嗽了一聲,小心翼翼道:“師侄,應該也沒那麼嚴重吧,小丫頭心地善良就算......”
“陶長老!”何佑道睚眥欲裂,“你忘了三百年前那妖女爲了血玲瓏滅我無涯城滿門之事麼?請陶長老祭出煉妖爐!”
陶正氣皺了皺眉,只好拿出了煉妖爐,掌門叫他陶長老而不是師叔,那就是命令了。
胖蟲子在黃大帥身體裡大快朵頤,很快吃的肚子溜圓,慢吞吞的飛回墨小染身上,坐在她頭頂。
墨小染暗罵了它一句二貨,然後問它有多少勝算能贏的過無涯城的四尊大佛。
胖蟲子打個飽嗝,“啾啾”。
意思是:跑吧!
墨小染忙悄悄拉過東方白,“我打不過他們,你呢?”
東方白也微微搖頭,“他們四個一起上,我們最後只會兩敗俱傷。”
一旁一直沒有吭聲的莫錦言突然笑道:“哎呀,笑死人了,虧我巴巴的從大老遠跑來無涯城,原來百姓口中除魔衛道的無涯城就是這樣以大欺小,以多欺少呢!”
何佑道並不理會她的冷嘲熱諷,“趙姑娘最好快下山去,等一下刀劍無眼小心傷到,那我就不好跟令尊交代了。”
莫錦言擡了擡下巴“你既然知道我姓趙,也認識我爹,還敢欺負我的朋友!”
“姑娘請!”何佑道硬邦邦的說。
東方白把尚在昏迷中的黃大帥悄悄交給莫錦言“請姑娘速下山去,照顧好大帥,我和小染會去百味館找你。”
莫錦言點點頭,大衣袖蓋住黃大帥,快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