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貨搞的鬼!墨小染可以肯定。
她想起大學時期一個舍友講的故事, 當時並不以爲然,以爲她編來嚇嚇大家而已。
那個舍友來自閩東一個小山村,是個細弱的小姑娘, 臉色常年青白, 用無涯城的專業術語來講就是八字太輕, 陽氣不足, 容易撞邪。她講過, 山魈調皮頑劣而且善於迷惑人,她小時候獨自在家的後山玩耍,曾遇到一個年紀相仿的小男孩陪她玩了一個下午, 還給她方便麪和瓜子吃。第二天她母親陪她去看昨天玩耍的地方,卻看見地上只有散落的樹葉和蚯蚓的殘骸。
那小男孩就是山魈的化身, 它們能洞悉人心底最深處的渴望, 從而製造幻象迷惑於人。
墨小染想到剛纔幻象中的慕名揚和洗心池, 有些赧然。可現在不是糾結慕名揚爲什麼會出現在幻象裡的時候,她的身後有一羣人都在往這池子靠近。
她不確定這池子裡面是什麼, 但是,裡面散發出來的腐臭味告訴她,這池子絕對是個要命的地方。
她先衝過去,扇了走在最前面的胖川幾個耳光,這吃貨哈喇子都浸溼了衣服, 不是看到美食會是什麼。而齊大山和蘇小蘇, 都出奇一致的擺出花癡的表情, 不用說, 看到夢中情人了。
打罵都無果, 墨小染再次將目光投向峭壁上那隻山魈。
它張開嘴衝墨小染一齜牙,露出上顎兩顆發黃的巨大的尖利的犬齒。
“臭猴子, 你娘喊你回家吃飯!”墨小染衝它大喊,“你在那蹲着幹嘛?你娘都快餓死了,你娘在家罵你個不孝子呢,快回家吃飯!”
這種時刻她可沒有心情搞笑或者和這鬼魅般的山魈鬥嘴,她只是無計可施,死馬當活馬醫。
那個舍友曾經講過許多關於山魈的傳聞,其中一個故事就是說她爺爺進山砍柴,腰間別把柴刀,砍柴間息,把刀隨手擱在地上,一會兒工夫那刀便沒了蹤影。於是對着山野叫罵山魈它娘。原來山魈最孝順,聽懂了人的罵,不能讓自家娘受委屈,就會趕緊把刀還了回去。
墨小染叫罵了一會,把它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意猶未盡,接着又問候它子子孫孫,那山魈惡狠狠盯了她一眼之後,果然轉身走了。
墨小染爲了保險起見,對着它的背影又把車軲轆話來回罵了一遍。
身後一羣人已經清醒過來,看着平日裡斯斯文文的妹子對着一隻大猴子潑婦罵街,面面面相覷,都石化了。
“墨……墨姑娘,你沒事吧。”秦小七終於忍不住打斷她。
墨小染轉身見大家都清醒,渾濁迷惘的眼睛都賊兮兮滴溜溜的望着自己,高興的拉着秦小七的衣袖哇哇大哭。
“你們醒啦?你們醒了就好啊,你們嚇死我了啊,剛剛你們都中了山魈的幻術了,一個個要往池子裡跳,我拉都拉不住啊。”
齊大山和蘇小蘇聞言臉色大變,又想到剛剛幻境中看到的人和事,臉色不禁又由白轉了緋紅。
大家也都反應過來,方纔面前明明是自己內心最想要的東西,轉眼就變成眼前渾濁的大池子。
齊大山扔了一小塊石頭進池子裡,還未沉底,石頭就被腐蝕的連影子都沒了。
一行人倒吸一口涼氣,這山魈如此惡毒,若真被它騙入池中,連屍骨都找不回來。大家看向墨小染的目光充滿了驚訝和感激。
“其心可誅!”蘇小蘇銀牙咬碎,拔劍出鞘,“非宰了那些畜生不可。”
這些畜生不緊緊險些害了她性命,還害她在一羣師弟面前丟了大臉,這怎麼能忍。
“對,宰了它們,不能讓他們再害人。”大家紛紛附和着,拔出了劍。
墨小染看了看這池水,裡面應該是強酸,這些山魈利用幻術將進來的人都騙入池中殺死,死人越來越多,陰氣越來越重,而這墳墓的主人甘將軍日復日的受這陰氣滋養,想不成殭屍也難。
幸好她及時清醒了,她不禁對東方白那座大冰山存了幾分感激,他就像一盆超級掃興的冰水,能把她所有的熱情澆滅。
齊大山聽完墨小染對那隻大山魈的描述,沉吟道:“那隻應該是山魈的首領,很有可能他們佔據了這個墓穴做了窩,我們這是闖進了人家家裡,惹主人不高興了。”
蘇小蘇冷笑道:“什麼主人不主人,這裡的主人是封在棺槨裡的白毛殭屍,若不是這些畜生在此迷惑害人,棺槨裡那位也不會變成殭屍。”
蘇小蘇一心要挽回顏面,根本不同意齊大山下山回去的提議,領着人就要繼續往前走。齊大山無奈,考慮到人多力量大,還是一起行動保險,於是也帶着人緊隨其後。
爲了防止這山魈故技重施再迷惑人,齊大山教大家唸了一段淨心咒。
秦小七再一次對墨小染刮目相看,低聲問道:“你怎麼沒有被迷惑?有什麼竅門沒有?”
“額……我也有被迷惑了一下,可是突然不知道怎麼就醒了。”墨小染說的是實話。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在那種意亂情迷的情況下會突然想起東方白。
“那你看到的是什麼幻象?”秦小七換了一副八卦嘴臉。
“那你看到什麼?”
“當然是酒池肉林,美女無數,金銀珠寶堆積如山咯。”秦小七一臉陶醉。
“那你爲什麼放着好好的貴公子的日子不過,要到無涯城來受罪?”墨小染纔不信他。
“啊,你看那是什麼!”秦小七指着前面,成功的轉移了話題。
這個山洞很大,有很多岔路混淆視聽,讓人無法找到真正的墓室所在,一步踏錯還有可能觸動機關,命喪於此。但是蘇小蘇精通奇門遁甲之術,這些根本難不倒她,很快就找到了主墓室。
主墓室人工痕跡很重,除了牆壁是天然的,裡面亭臺樓閣一應俱全,雖稱不上富麗堂皇也是小橋流水人家。而東邊那面牆是一面巨大的浮雕,上面栩栩如生的描繪了甘將軍生前的英勇事蹟。
浮雕下面放置的就是甘將軍的棺槨了。
棺槨由一塊巨大的青玉石分割成兩瓣,下面是中正的四方,蓋子雕成了江南地區常見的民居房頂的樣式,整個棺槨就像一個小房子。這蓋子逾千斤重,而裡面的那位曾經逃出來傷人,可見其威力。
《無涯冊》中把殭屍分爲五級,一爲白僵,二爲黑僵,三爲跳屍,四爲飛屍,五爲魃,也叫旱魃,裡面那位正是最初級的白僵。
“這裡已經是盡頭了,居然一隻山魈都沒見到。”齊大山有些奇怪。
難道判斷錯誤,他們這一羣人從頭到尾就被那一隻山魈給耍了?
衆人失望懊惱,正打算打道回府,胖川突然指着石塊之間的暗處道:“那是什麼?”
二十幾個人十幾只火把,再加上墓室裡原有的長明燈,本來這地方該是亮如白晝,但是這裡奇形怪狀的石頭很多,陰影處,石頭縫裡都很好躲藏。
墨小染也看到了,那石縫裡一雙眼睛閃了一閃。
接着,許多雙眼睛在暗處一閃一滅,他們早已經被山魈悄悄包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