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王知縣不解,“爲什麼?你不想你娘沉冤得雪嗎?”
“青天大老爺,”梨缺缺指着錢大風憤憤道,“兇手就是他!”
錢大風大驚失色,磕頭如搗蒜,“大老爺,我冤枉啊,大老爺明鑑,小人是葫蘆村的村正,因爲村裡出了人命案子才陪同苦主來伸冤,這......這是小孩子胡說啊。”
王知縣雖然貪卻不傻,何況無涯城掌門在府上,他急於表現自己,於是驚堂木一拍,“閉嘴,是不是兇手大老爺我自有公斷。那小姑娘,你說村正錢大風是兇手可有什麼證據?”
“回大老爺,同村的黑子就是證人。”梨缺缺面無懼色,照着墨小染的吩咐一板一眼的說。
一直在縣衙外面等着的黑子立刻被叫了進來,他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王知縣的驚堂木一拍,他就慌忙跪下了。
“堂下可是於小黑?”王知縣問道。
黑子忙點頭稱是。
“可是你最先發現河裡死者的屍體?”王知縣又問。
“不是,是同村李大胖的媳婦張氏。”黑子老老實實的回答。
“你可知兇手是誰?”王知縣緊緊追問。
“不知道。”黑子茫然搖頭。
王知縣面色不悅,看着梨缺缺,“小姑娘,你還有什麼話說?污衊他人也是重罪一條。”
跪在一旁的錢大風長長鬆了口氣,忍不住擡起袖子擦了擦汗。
梨缺缺不慌不忙的問黑子,“黑子哥,小胖娘第一個發現了河裡的異狀,你是第一個下水要去撈上來看個究竟的,是不是?”
黑子點點頭,“是的。”
“當時你離那一團黑乎乎的不明物體最近,可有看清是什麼?”梨缺缺緊接着問,誰也沒看見,墨小染一直在她耳邊說話,操控着這一切。
“沒看清,黑乎乎一團,看起來像水草。”黑子說。
“那麼後來你怎麼知道河裡的不是水草而是屍體的?”梨缺缺的問題一出口,錢大風臉“刷”的一下就白了。
王知縣也聽出了一些端倪,看向梨缺缺的眼神不禁帶了一些玩味,這小姑娘年紀輕輕竟然心思縝密到這種程度。
黑子仔細回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啊,我想起來了,我正要下水去打撈那東西上來看個究竟,村正說是屍體,我們大家都嚇一跳,我這才上岸和其他幾個男人回家去拿了工具纔來打撈。”
梨缺缺點點頭,看着王知縣說:“大老爺,黑子哥當時就在水裡都沒能確認河裡的是屍體,而村正他在岸上就斷定是屍體,如果他不是兇手,他怎麼會知道?”
“大老爺,小人冤枉啊。”錢大風慌了神,沒想到當時那種混亂場面下,自己因爲害怕而無意宣之於口的一句,“是死人”會被一個十歲的孩子敏銳的捕捉到。
王知縣喝道:“那你如何解釋?”
“小人......小人當時只是猜測啊,大人,苦主梨娘失蹤多時,小人一直心中記掛着這件事,也一直派人出去尋找了,這河中突然出現異物,小人第一個就是猜測會不會是失蹤的梨娘。”錢大風一臉無辜,“大人,小人身爲一村之長,一心都想着替梨小姑娘找回失蹤的孃親......”
“你撒謊!你根本沒有去幫我找娘,根本沒有......”梨缺缺聽了他這謊話一下子激動起來,墨小染再三囑咐的要沉着冷靜頓時被拋到九霄雲外,“就是你,就是你殺了我娘......你還要殺我,我要殺了你......”
王知縣皺着眉頭,被梨缺缺突然表現出的歇斯底里感到失望,本來偏向她的天平又漸漸擺回去了。
錢大風暗暗得意,到底是小孩子家家。
情勢急轉,墨小染又沒有辦法出面,只能一邊安慰梨缺缺一邊繼續教她如何應對。
梨缺缺的情緒終於漸漸平復,“大老爺,兇手就是他,求大老爺做主,大老爺手裡的布片就是我娘從他衣服上扯下來的。”
錢大風看了一眼衙役拿過來的碎布,搖搖頭道:“大人,小人從來沒有這種顏色的衣服,大人儘管派人去小人家中搜查。”
“......”梨缺缺呆住了,不用說,錢大風早將衣服銷燬了。
“大人,梨缺缺突然失去孃親以至於神志不清,還請大人念在她年紀尚小不要計較。”錢大風端端正正磕了個頭,一臉的寬容大度。
王知縣點點頭,“好啦,這件案子還需要調查,你們先回去安葬死者,本官這就派人前往葫蘆村調查,一定會找出真兇,退堂!”
王知縣欲起身離開,錢大風大喜,大門卻突然“砰”的一聲關了起來,接着縣衙大堂上剛剛點起的燈也一盞一盞滅了,只剩下堂上王知縣身邊一盞燈還亮着。
梨缺缺站了起來,陰森森的盯了一眼錢大風,“村正大人......我娘來了......她就在你身邊看着你呢。”
此時外面的天已經全黑了,悶熱的天氣裡一絲風都沒有,關門卻自己關上了,王知縣也有點毛骨悚然,但是想到後堂有無涯城的高人坐鎮膽子也大了起來。
日審陽間,夜斷陰司,說不定他就能因爲這一案而成名呢。
錢大風心虛着呢,他也知道梨缺缺天生陰陽眼能看見鬼的傳聞,不禁兩腿發抖。
而此時的墨小染正利用自己隱身的優勢賣力的表演起來。
梨缺缺在墨小染的授意下也開始不停的繪聲繪色的描繪起那根本不存在的冤魂來。
錢大風想打開門逃跑,大門卻被墨小染死死抵住,他根本打不開,一想到死狀悽慘的梨娘就在自己身邊他,脖子邊還不時有絲絲的涼氣,他覺得自己要發瘋了。
“滾開滾開!我不怕你!”錢大風蹲在地上抱着頭大喊。
“就是你殺的,就是你殺的!”梨缺缺步步逼近,“我娘來找你索命了。”
“不可能,她不可能找我索命。”錢大風突然挺直了腰桿,“哼,死丫頭你別想騙我,你娘早被我用滅靈符打的魂飛魄散了,根本不會有冤魂索命。”
此話一出,大堂上立刻安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盯着錢大風。
墨小染把燈都重新點亮,照的整個大堂明亮猶如白晝。
“大膽錢大風,你還有什麼話說!”王知縣怒道“還不從實招來?”
錢大風自知大勢已去,哆哆嗦嗦跪下來將他如何垂涎梨娘美色,逼/奸不成惱羞成怒將她殺死,並用滅靈符讓她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惡行一一交代。
王知縣當堂宣判,先將他收監,秋後問斬。
錢大風像一灘爛泥一樣倒在地上,兩個衙役正要上前將他拖走,本來緊閉的大門突然打開了,一陣陰風吹了進來。
是真正讓了感到寒到骨子裡的陰風,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了,連墨小染也忍不住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