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個罪惡的大太監李蓮亙已化身塵埃,沒了影蹤……
太子搖搖頭,無奈地看看周圍,遺憾的是,已經找不到一個能幫助他的人了,他一臉的沮喪,與那個作威作福的太子完全判若兩人!
可惡的是,平時,他對那閹黨黨首李蓮亙總是惟命是從,現在想想,果真就是錯聽了那個大太監的話啊!
當時,與閹人爲伍,還以爲自己英明地找到了最有力的支撐,找到了倚靠,找到了主心骨,誰知道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儘管一開始就感覺到了那人的霸道與野心勃勃,但苦於自己能力有限,接手父皇賦予的重權時更多的是感覺有些無所適從。
關鍵時刻,自己又沒能好好把握、根本沒有做到虛心接受逆耳的忠言,卻唯獨屈服於那閹人的yin威,聽慣了東昌閹黨一幫傢伙對自己的逢迎與誇讚。
太子沉浸在以往的回憶當中,不由得一陣慚愧,自認爲實在作惡太多,無顏面對就連父皇都在閹黨的控制之下,當父皇賦予自己實權之後,就聽從閹人之言,派專人看顧父皇?說什麼爲了聖上龍體的安康,該好生歇息了?便硬是連一些重大的決策都免了請示?
身旁的那些侍衛雖然對自己也是言聽計從,現在想想,那不過也是表面文章,想必是跟閹人在一起久了,他們竟也學會了溜鬚拍馬,藉以保全自身?哎,也罷,人家只是一個下人,這般做,不過就是爲了圖個安穩?……
現在,有人出面爲他們撐腰,便徹底地站到了自己的對立面!可憐啊!
太子低着頭,長嘆一聲,就讓皇帝爲他惋惜萬分了。
“皇上,請三思啊!”柯寒跨前一步,朝老皇帝躬身一拜,苦苦地諫言道,“俗話說,流水不腐、戶樞不蠹,我們應警鐘長鳴,時時儆醒,更要謹以爲戒。眼下,舍掉一個太子,卻能夠讓老百姓看到一個有決心有能力辦大事的廉潔奉公一心爲民的朝廷,我們的人民才能夠真正的幸福快樂起來,大順王朝,才能得以昌盛恆久,萬古流芳啊,皇上!”
皇上閉目仰天,長嘆一聲,顫抖着雙手,艱難而又痛苦地道:“愛卿所言極是!”
跪在地上的太子聽了皇帝的話後,渾身一震,頃刻間就面如死灰了,這是他最不願聽到的答案,趕緊拖着膝蓋往前挪步,朝皇帝哀求道:“父皇,看在兒臣涉世不深卻也拼盡全力,孜孜以求的份上,先繞過兒臣一回吧!”
“毒不除,不足以護體膚;罪不治,不足以平民憤!”柯寒不依不饒地對皇帝說道,“忍一時之痛,求長治久安啊!”
皇帝陰沉着臉,瘦削的面容上平添一絲憂鬱,稍息片刻,彷彿從未有過如此艱難地抉擇,他看看跪伏在地的太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吼道:“來人啦!”
兩面的弓箭手,原來都是太子手下的隨從,他們永遠都是皇權的支配者,這時,聽了老皇帝的一聲命令,都習慣性地抖擻精神,隨即又將雙手一抱,握成拳狀,再舉至眉梢,躬身回道:“有!——”
“將太子拿下!”老皇帝不忍看見太子困惑痛苦的模樣,他始終閉着眼睛,對手下吩咐道,“押往天牢”
太子絕望地嚷道:“父皇,饒了兒臣,您繞過兒臣一次吧?”
“你就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過去吧,等你徹底醒悟過來,再從頭學起也不遲!”老皇帝暗示自己對太子的寬大處理。
“謝父皇不殺之恩!兒臣定當認真悔過……父皇!……”跪在地上的太子哭着被人拖走了,他的懺悔的哭叫在長廊裡久久迴盪。
皇帝不忍看太子那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他背對着遠去的太子,仰天長嘆一聲後,揹着手,溫和地對柯寒道,“子衡,我們進宮說話。”
柯寒也不客氣,尊了聲“好的”,就帶着小漁夫一起,隨皇帝朝宮內走去。
“來到久別了的宮殿,感覺果然大不一樣啊!”皇帝一面感慨,一面就與柯寒拉起了家常,“上次一別之後,督察大人就去了老家麼?”
柯寒點頭說“是”。
“與京城想比,哪裡要好一點呢?”皇帝明知故問,誰都知道,當然是皇宮更勝一籌了。
然而,柯寒的回答讓皇帝大跌眼鏡,只聽見柯寒笑眯眯地答道:“竊以爲,差不多!”
“哦?”皇帝驚詫地追問,他本意是要聽見柯寒說出很大衆化的答案,然而,柯寒的回答,卻是那麼的出人意料,一時間,不知如何進一步溝通了,便有些尷尬,唐突地問道,“卻是爲何啊?”
柯寒嘿嘿一笑道:“我嘛,志向小,不習慣在大都市裡晃悠,沒辦法,只能留在地方上了,不過,倒也其樂融融!”
皇帝不帶有任何感**彩地抿嘴一笑,“爲了大順百姓,我建議你還是留在京都吧。”
柯寒愣了一下,不置可否地笑笑,岔開話題道:“皇上,此次遭遇,真是意料之外啊!當初如何就想到要放權給涉世不深的太子了?並且,皇上明明知道,在太子身旁,可以相扶的臣子幾乎沒有,皇上如何就放心得了?想來,定有什麼難言之隱了?”
皇帝跨步坐上龍椅,仿若沉浸在回憶之中了,過了好一會兒,才長舒了一口氣,對柯寒道:“朕也有糊塗的時候啊!”
柯寒抱歉地道:“我勾起了皇上的……”
“朕的確是老了!很多事情都感覺力不從心了,前段時間病的不輕,便起了放權,趁朕健在的時候,讓太子鍛鍊一番的意思。”皇帝打斷柯寒的話,果然一副不堪回首的樣子,頹然地道,“誰知,竟然讓東昌的閹黨鑽了空子?”
柯寒朝小漁夫點點頭,示意小漁夫站到宮殿門口。然後,轉身過來,關切地盯着皇帝,誠懇地道:“聽說了一些關於聖上禪讓的事情,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狀況,所以,一接到您的口諭,便急急地趕來……”
皇帝再一次投來感激的目光,因爲沒有外人在場,也就少了顧忌,直接下得龍椅,來到柯寒跟前,還拍了拍柯寒的肩胛,高興地道:“石愛卿,你來的好及時啊!簡直就是朕的左膀右臂!”
“皇上過獎了!子衡不才,還是來得慢了一拍,讓皇上受到了驚嚇。”柯寒謙虛地道,隨後,又不無擔心地對皇上說道,“國不可一如無君,所以,皇上,龍體要保重啊!”
“朕沒看錯人!”皇帝盯着柯寒說道,“石愛卿不計較個人得失,傾力相助,力挽狂瀾,實乃大順王朝難得的一個人才啊!想那東昌黨首李蓮亙,做事令人心寒,他不是爲了輔佐,而是爲了排除異己,時時處處設限害人!怪只怪當初朕放權太快,無意中,造就了一個奸臣狂徒!當他得知朕授權與太子,便設法,在太子身邊謀得軍師頭銜,大權在握,嚴重左右太子思想,哎,罪過啊!”
“皇上爲何不及時阻止呢?”柯寒好奇地問道。
“所以啊,朕也在疑慮,那一次,朕不過是偶染小恙,卻爲何到後來,變得那麼沉重?每每喝了李蓮亙讓人調劑的湯藥,彷彿就快垮了一樣,甚爲惶恐!後來,暗中讓老唐過來,看了幾回,才稍有好轉。可是,此時的李蓮亙,勢力也已漸漸地穩固了下來,那廝,名義上是爲了讓朕有一個安寧的休憩之地,卻完全將朕與外界隔絕開來,是的,朕被他們無恥地控制了!”皇帝情緒激動異常,回首以往,仍然氣憤不已。
“還好,總算過去了!皇上還是真龍天子,有神靈護佑,命不該絕的!”柯寒淡淡地笑道。
“是啊,過去的總算過去了,眼下,百廢待興!”皇帝仰天長嘆一聲,不無憂慮地說道,“經由那個閹黨黨首的攪擾和破壞,太子的歷練以失敗告終,而朕,也失去了衆多的羣衆基礎,如此一來,就讓大順的發展,要比別國倒退了將近十年,這是朕的過失,朕有罪啊!朕該出一份《罪己詔》,以慰藉天下。”
柯寒沉默無語,想不到,這萬人之上的皇帝,也不愧爲一個可愛的小老兒,這皇帝,還真是一個敢作敢爲的英雄呢,如此看來,以前對皇帝的種種猜忌便是不敬了?!
“石愛卿!”就在柯寒愣神的當兒,皇帝衝他喊道,“鑑於你的一貫的英勇表現,朕欲賜你爲大順朝的大國師!輔佐朕之左右,爲國爲民,獻計獻策,共創和諧盛世!”
柯寒的心中卻想着他的金礦、鐵礦以及敬重他的可愛的淮縣民衆,想着他的金礦鐵礦的兄弟、勇猛的三軍,想着他剛剛統一的西旺國,想起了遠在他鄉的妻妾,想起了秀兒、想起了晏紫、想起了四個親如手足、情如姊妹的丫鬟,闖蕩了這麼多年、這麼多地方,柯寒很想停下腳步歇息了。
他望着懇切的皇帝,不好當即拒絕,便提議道:“趕快恢復大理寺的工作吧,百廢待興,反而不能急躁,我們更需從頭做起啊!”
聽了這話,皇帝連連點頭,露出讚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