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二年六月二十八, 林蕭順利誕下一對龍鳳胎。
很快到了臘月初十,龍鳳胎已經會坐,長得白白胖胖十分喜人, 一逗哈哈直笑。
永和宮門前門庭若市, 都是趕來給昭王恭賀一歲生辰禮, 偏殿內擺滿各式各樣的錦緞珠寶奇珍異果。後來來人太多, 賀禮實在擺不開, 苗佳沐索性讓人將其擺在外殿。
林蕭領着一雙兒女進門,恰好看見這一幕:倚紅倚翠一人手拿賬簿和筆,另一人在一堆賀禮中穿梭。數點好了, 趕忙回到桌旁,和另一人細說, 然後記錄在案。
“佳沐, 你現在越過越滋潤了啊。”林蕭調侃道。
苗佳沐將奶孃抱在手中的兒子接過來, 笑嘻嘻領着母子仨往偏殿走。
“這兒亂糟糟,咱們去屋裡說話。”
“好。”
苗太妃居住的太和宮只比太后居住的祿祥宮稍微差那麼一丟丟, 比起太皇太后的卿和宮還要靚麗富華。
足以可見在新帝眼中,是真心愛護三皇子。
新帝在做太子時便宅心仁厚,之所以出手對付二皇子,大概是迫不得已爲之。
寒冬臘月,偏屋燃着火爐並不寒冷。
寬室內敞, 地面鋪着三牀厚厚的棉被, 三皇子在上面爬來爬去, 吸引了躺着的兩個小傢伙的目光。小傢伙吱吱呀呀小腿兒舞得歡快。
林蕭便讓清雨和綠竹將兩個小傢伙抱起來, 在被子上面坐着, 和小哥哥玩耍。
苗佳沐吩咐宮女:“去我睡覺的屋子再拿兩牀厚被子來,給翎衍和翎瑾墊在後頭, 別閃着腰。”
“是。”
林蕭笑着調侃:“佳沐,你現在帶孩子經驗十足呀。”
苗佳沐開玩笑似的回道:“那當然,說起帶孩子的經驗,我比你早生了半年,自然比你懂。”
“嘻嘻……”
“對了,有件事我還沒和你說,如貴妃薨了。”
“什麼時候的事兒?”
“昨日半夜。”
林蕭沉默了片刻,“冷宮的日子不好過,薨了倒是解脫了。”
苗佳沐感慨萬千:“是啊,宮裡處處如履薄冰。若不是之前你一路對我照顧,若不是有了兒子,只怕我現在的日子也不好過。”
聽說那些被送去養老的嬪妃,很少有能活久的,每天光是鬱悶也鬱悶死了。
這輩子希望的大門被徹底封死,再也看不見光日,就在孤獨和歲月中逐漸老去,真是可怕。
苗佳沐雖然已經貴爲太妃,可畢竟才十七歲,還有大好年華將要度過。雖然皇老頭沒了,好在皇老頭給她留下了一個兒子。
她忽然莫名奇妙說了一句:“呃,其實先帝一點也不老,我們之前說他是老頭子,實在不應該。”
“先帝貌若潘安學識淵博,是無數女人心目中夢寐以求的好男人啊。”
林蕭:“……”
喂太妃娘娘,醒醒。
臨走時,陸府出行的三輛馬車都裝得滿滿當當,全是苗佳沐送給林蕭和兒女的物件。
比林蕭送來的賀禮還要多很多。
這年天氣格外寒冷,滴水成冰。
歷時真武帝中毒一年多,最後還是沒熬過去,毒發駕崩。
真武皇后是新帝登基後迎娶,並未生子,後宮嬪妃也一無所出。
真武帝彌留之際,留下遺書傳位給三皇子,也就是苗佳沐的兒子。真武帝頭七過後,秦太皇太后也薨了。
新新帝年幼只有一歲,無法舉行登基儀式,經過重臣商議,朝廷政權暫時由陸琨掌控,等三皇子三歲時再舉行登基典禮。
陸琨每日入宮處理朝政非常繁忙,可是每天又想一雙年幼兒女,所以經常到了半夜才往家趕。
爲了讓他安心,林蕭乾脆帶着兒女搬到太皇太后住過的卿和宮。
白天陸翎衍和陸翎瑾同三皇子一起玩耍,晚上林蕭和苗佳沐領着娃娃各回各宮,生活悠閒又富足。
這日傍晚,陸琨處理完朝政回到卿和宮,用完晚膳在屋裡沒人時突然問林蕭:“囡囡,你可喜歡這大好江山?”
林蕭心裡一緊:“夫君何出此言?”
“今日數名重臣商議,擔心三皇子需要太長時間成長,變數頗多。又擔心三皇子長大後不能擔當重任,所以……”
“夫君,那你想嗎?”
陸琨沉默。
說實話,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在沒成親之前,他的野心有蠢蠢欲動的趨勢。
後來有了林蕭的陪伴,男人的底氣和傲骨讓他鳳毛麟角,直至一雙兒女出生,內心深處的躁動反而逐漸平靜。
人活一輩子,到底爲了什麼?
他緩緩搖頭:“我還是更喜歡守着你和兒女。”
林蕭笑了:“我和你一樣。”
“這個王朝畢竟不姓陸,咱不稀罕。”
“咱家啥也不缺,小日子過得津津有味,幹嘛要去操心費力?我知道夫君最近很辛苦,但這也是暫時的,等三皇子長大些讀了書,有重臣和佳沐輔佐,我相信他有能力做個好皇帝。”
陸琨一把將她摟在懷中:“嗯,我只是不想委屈了你。你喜歡我怎麼做,那我就怎麼做。”
林蕭吐吐舌頭:“我都孩兒娘了,夫君還把我當小孩兒呢?”
“在我心目中,你永遠是我的乖囡囡,比兒女更重要。”
林蕭眨眨眼:“爲什麼?”
“兒女長大將來有自己的各自生活,娶妻生子,而我們卻是一直互相陪伴左右,是最最親密無間的。”
“哈哈,夫君說的有道理啊……”
陸琨一臉正色:“這個自然,我心裡一直拎得清楚。”
說着話鋒一轉,又問:“對了,有件事我一直放在心裡沒問,現在可以給我準確答案了麼?”
“你說。”
“當初爲何主動嫁給我?”
那會兒的陸琨臭名昭著,名聲實在不好。雖然林蕭被退婚,但還到不了嫁不出去的地步。
林蕭笑靨如花:“要是我說,因爲我有預知能力,知道叔叔是個好人還能成大事,你信不信?”
陸琨不信。
林蕭也知道他不信,可又無法具體解釋什麼。
蹙眉想了一會兒,道:“或許是命中註定?你不是說之所以喜穿紅裡衣,是因爲受一名高僧指點的緣故?”
“我想,我們大概就是俗稱的天作之合?還記得嗎?我們當初合八字是上上上籤呢。”
陸琨脣角微揚,眼眸發亮,顯然認可了這種說法。
他將她的手掌握在掌心,十指交扣,桑海桑田一生一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