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成蘭音回來時心情不錯。
楊佑程方儒正在廚房洗菜, 成蘭音過去接了手,說起今天發生的事。
楊□□出事後,邢溪終於露了面, 模樣崩潰, 竟然抱着不到一歲的孩子跑去給成蘭音下跪, 希望她能放楊□□一馬……
她明明知道楊□□的那些罪責, 卻還偏執地以爲如今走到這一步, 都是別人搞得鬼……
“你怎麼說?”楊佑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成蘭音笑了,輕輕把油倒入鍋裡:“我讓她有問題跟警察同志好好說,說得清楚點, 說不定還能進去陪陪她的好情郎,不是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麼……你之前在家裡發現了針孔攝像頭, 我想着楊□□能對我們做這些, 對邢溪怎麼可能信任多少?所以錄像你應該是找不到了, 他在對我下手之前肯定就都銷燬了,但那些攝像頭就不一定了。我對那個女人透露了這件事。”
她沒再說了。
楊佑也沒再問, 他知道成蘭音這麼做的用意。
邢溪把楊□□當成了自己的一切,捨棄道德爲一個有家室的男人生孩子,也自認爲自己是對方的心靈歸宿,可當她發現突然對方會對自己也留有這麼一手,她的反應可想而知。
油熱了, 成蘭音把肉片扔了進去。
“那麼長時間沒跳舞, 你都不知道, 我剛回去跳的時候啊, 真是難看……但堅持跳下去後, 感覺也就慢慢找回來了。我還有可以追求的東西……”
“你一直有。”楊佑笑着摸了下她的側臉,是溼潤的。
吃完晚飯, 成蘭音要替楊佑送程方儒回家,她去車庫把車開出來,是前段時間買的代步車。嫁給楊□□後,她很少開車。
楊佑也跟着上了車。
到了程家,成蘭音拿着不知什麼時候準備的禮品隨着程方儒一起進去了。
楊佑也想去,成蘭音不讓。他被留在坐在車裡,看着成蘭音在院門的燈光下,和程氏夫婦客套地談話。
程方儒站在一旁,時不時朝遠處的車望去。
楊佑心裡一動,他搖下車窗,伸出腦袋,對着程方儒笑着揮了揮手。
可誰知隨着這一揮,程方儒突然轉過了身,直直朝他走過去,程巖在後面喊問他要去做什麼,他頭也不回。
成蘭音一字不發地看着。
車隱於漆黑的夜幕中。
楊佑看着走過來的程方儒,眼睛彎下去:“過來幹嘛?捨不得我?你看看你,怎麼跟個要離開父母的小孩子一樣?”
程方儒微怔,他向楊佑走近了兩步,輕輕俯下.身。
從頭到尾,他的動作都優雅得當。
被背處看,就像是站在車窗旁,與車內的人說着什麼。
兩片脣瓣貼得越來越緊,由涼轉熱。
“程方儒,你真是越來越大膽了!”
程方儒慢慢放開他:“怎麼?”
“……你爸媽和我媽都在呢!”說完又趕緊深呼吸一口,“嚇得我都忘了換氣了!”
程方儒的眸色比剛剛又深了些,他伸出手揉了下楊佑的頭。
“別摸我頭……”楊佑嘀咕着,他把後面那句摸多了長不高的話吞了下去。
程巖和成蘭音他們已經要往這邊來了。
楊佑開始哼哼唧唧:“放假了,第一次這麼鬱悶……”
“爲什麼?”
“在學校隨時我都可以找你啊,想你了還可以去你們班瞅瞅……在家裡就不一樣了。”
“有什麼不一樣?”
“你在家我能隨時找你嗎?”
“爲什麼不可以?”
“……”楊佑擡眼看着他後面黑着臉的程巖,立馬喊了聲“程叔叔”,對方略微一頓,點頭算是示意。
楊佑笑笑,偏過頭,坐正了身子。
和程家人告了別,成蘭音立馬開車帶楊佑回家。
車內,成蘭音突然開了口:“程家大兒子的事兒你知道吧?”
楊佑愣了片刻:“知道一些。”
成蘭音點頭,看着前方的路繼續道:“那孩子把父母的心傷透了,聽說程家已經不認那個兒子了,所以後來纔會對小兒子管教的那麼嚴厲,生怕有一天會步他哥哥的後塵。”
“什麼後塵?”放在車窗上的手輕輕敲打,他聲音有些冷,“因爲程方瑜喜歡的那個女人的身份?嫌一個陪酒女髒了程家的家門?”
成蘭音頓了下,搖頭:“不是這樣。”
楊佑微微擡眼。
“程巖是楊□□之前最想討好合作的一個人,對他各方面的瞭解比對自己親生父母還要上心,我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程巖是一個極其注重家風的人,程方瑜真正讓他憤怒的點並不是那個女人,而是他會爲了那個女人頂撞自己、出言不遜,甚至還要放棄一切、父母、親人,以及未來。到這一步,程巖是真的惱了,也才起了捨棄這個兒子的念頭。他們的做法都不能說是正確的,但除了這樣決絕的方式,其實也是可以有其他的辦法解決。”
楊佑蹙眉,他把手收了回來,放在暗處緊緊握住。
他說:“媽……”
成蘭音也在他那一聲後,忽然變了語氣。
“程家那小子喜歡你,你也喜歡他。就在不久前,他還親了你,你也沒拒絕,媽說的沒錯吧?”
楊佑猛一僵住,他扯着嘴角。
“……沒錯,如果當時他不親我,我也會忍不住親他。”
車裡忽然沉默起來。
楊佑扭頭看去,成蘭音居然在笑。
可那個笑在他眼中頗爲複雜,因爲裡面有愉悅的成分,卻也有痛苦的。
“你應該明白的,在你出事時,程家那小子所做的舉動,其實和他的哥哥已經沒兩樣了。”
楊佑沒再說話,他望向車窗外快速移動的建築。
成蘭音掃了他一眼:“阿佑,我說這些,並不是想勸你,畢竟程家那小子的結果,和他哥哥的並不一樣。”
“……什麼意思?”
車速開始放慢,成蘭音輕聲道:“程家的大兒子雖然鬧到了那種地步,但如果他能明些事理,事後願意在家裡跪個幾天、挨些打罵,到一定的程度,程家也是有可能當一切都沒發生過,至於他和那個女人,只要妥善處理,花些心思,也不是不能走到一起。想一想,別說程家這樣的家庭,就算隨便一個普通人家,知道兒子喜歡上一個陪酒女,有幾個能一開始就同意的?反對是必然,但這又不是演偶像劇,最終的結果是還是看人怎麼做。就像程巖自己說的,比起兒子娶什麼樣的女人,他更想看兒子取得什麼樣的成就……”
“阿佑,程家那小子做了和他哥哥一樣的事情,我雖然不知道他後來到底又對家裡的人做了什麼,做到了什麼程度……但他真的把這件事處理的很好。至少程家那對夫妻,並不討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