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府正廳中,氣氛異常嚴肅。♀
司南一身淡紫色羅衣,衣襟袖口是鑲着金線的寬邊,繡着一朵朵同紫色的小花,頭上玉冠博帶,整個人看上去丰姿麗蓉,風度翩然,尤其是脣角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頻添了幾分風流。
與司南對面坐着的是博古爾其王子,依然一身回紇服飾,眉目輕佻,手中的摺扇上畫着一副仕女圖,整個人窩在太師椅裡,不時打量着安靜的安心如。
一旁的安鴻文更是如坐鍼氈。
而安夫人和一衆小姐少爺們更是戰戰兢兢,生怕一不小心當了炮灰。
許久,司南開口。
“安小姐是在故弄玄虛嗎?明明有人親眼看到趙哲畏罪投江,你卻說不出一個時辰他會回來?”
安心如聽到司南的話,神色閃過一抹詫異,繼而又淡淡笑了。司南認爲她違約,就要讓這不貞的污名扣實了。皇后娘娘說得對,她不欠司南什麼,沒必要事事遷就。
她起身微微欠着身子緩聲道:“侯爺稍安勿躁,此事關乎小女子聲譽,若不徹查澄清,豈不是讓侯爺戴了綠帽子!”
此言一出,就連安鴻文也着實吃了一驚,在他的印象中,這個女兒一向是逆來順受,平日裡不出閨房,不多話,怎會講出如此犀利的話語來?
司南一時搭不上話來,氣惱的臉色都變了,翩翩公子變臉了,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安心如,這種話你也說得出,真是恬不知恥。”
安意如原本躲在自己母親身後,聽到司南這句話心中大喜,立刻站出來火上澆油道:“從來不知姐姐有這般凌厲,莫非姐姐爲了自身清白害死了趙哲?如此一來,可不是死無對證嗎?”
原本覺着趙哲一死,落實了安心如不潔之身,而安意如這番話說出來,反倒是讓人覺着安心如是個心機深沉且心狠手辣之人。
“哈哈哈哈,好一個性情中人,小王喜歡。心如,你不必在意,小王相信你的人品,更不會做出羽毛,魚目混珠的事來,待明日,小王給侯爺做一頂綠帽子戴上,然後娶你回回紇當小王妃!”
博古爾其絲毫不在意司南已面色鐵青,只管笑的沒心沒肺,說話間還對安心如擠眉弄眼,好像自己跟安心如有多熟似的。♀
司南厭惡的瞟了一眼安意如,沉聲道:“二小姐,本侯有讓你說話?”
啊?
安意如沒想到司南會呵斥自己,一時羞憤委屈,瞪着司南,一副被辜負了的神情。
“還不退下!”
安鴻文恨鐵不成鋼的狠狠瞪了一眼斥責,安夫人連忙拽着女兒向後退去。
“君子有成人之美,王子弟弟可不能奪人所愛哦!”
隨着一個流水般好聽的聲音,外面出現了幾個身影,爲首的是一位白衣公子,
相貌俊美,風度翩翩,身旁跟着個小廝模樣的年輕人。
“在下林夕,見過安大人。”
林夕抱拳對安鴻文行了江湖禮徑直坐到目瞪口呆的安心如身旁,啪的打開摺扇,湊到安心如臉旁嘖嘖道:“看來徐兄沒有騙本公子,心如表妹果然是有傾國之色,至於才情嘛……徐老先生親自教導,自然不必尋常名門閨秀——司南兄,你說這等女子落入回紇,豈不是我天朝的損失!”
司南已經從座位上起身,目光黯淡,弱弱的答了句“林公子說得是。”
博古爾其之前見過凌月夕女扮男裝,可是今日若不是以司南的神情表現推測,他還真沒看出來眼前這位清麗俊美的公子哥就是皇后凌月夕。
博古爾其不得不佩服凌月夕的易容術。天下就算再好的易容術,能改變的只有相貌,或者聲音,可是神情姿態總會有不同之處,而眼前的林夕,無論言談舉止還是體態姿勢,斷無法跟宮裡那位相提並論。
從沒有人如此近距離的輕薄過,安心如不由得紅了臉,站起身向後一步,行了標準的大家閨秀之禮輕聲問對方身份。
她知道今日之事會有大表哥幫她,卻從不知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陌生公子。
“在下與徐兄是結拜兄弟,徐兄突然有事便勞煩在下送一份禮物。”
林夕眉目含笑說不出的蠱惑人心,博古爾其只怔怔的瞧着她,輕佻的神情逐漸嚴肅。
隨着林夕的一個響指,外面一個青衣男子拎着一口箱子重重的放在正廳的中間,剛打開箱子,一個人披頭散髮的跳出箱子,身上的衣服還滴着水。
“舅父,舅父救我!”
趙哲?
趙哲!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聚焦在趙哲身上,他跪在安鴻文的腳下,一邊磕頭一邊哭喊。
安鴻文也是親眼看到趙哲跳江被水沖走了,如今突然冒出來着實嚇得跌坐在椅子。
“趙哲,你以爲安大人還能救得了你?你做的髒事可不僅僅是掉腦袋?”
林夕搖着摺扇無不惋惜的提醒。
趙哲如醍醐灌頂立刻連滾帶爬到司南腳旁磕頭如搗蒜。
“侯爺饒命,小人是被安夫人威逼利誘才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但小人發誓,真的什麼都沒做……”
“你起來好好說話,倘若有一絲欺瞞,本侯定要你生不如死!”
司南冷冷的說了一句坐在椅子上,雙目冷寒的盯着趙哲。真正的見到這個人時,司南心裡無由的火冒三丈,就算自己不想娶安心如,卻也無法容忍這樣猥瑣的人糟蹋她,尤其還頂着他東溟候未婚妻的名號。
安意如臉色慘白搖搖欲墜,伸手扯着自己母親的衣袖,卻發現她只是瞪着趙哲嘴脣緊抿根本沒有看自己一眼。安意如哪裡安夫人早已被人點了穴道。
“小人那日酒醉中了府中一個丫頭,不想那丫頭性子烈咬舌自盡,小人嚇壞了正六神無主時舅母出現幫小人瞞了此事。家宴那天,舅母找到小人威逼利誘要小人要了表妹,並許諾事成之後將表妹許給小人。小人自小愛慕表妹,不忍心做出那等事,便弄亂了衣裳做了假象,小人用家族性命發誓根本沒有染指!”
趙哲一邊說着一邊留下痛恨的淚水,恨自己將從小愛慕的表妹陷於流言蜚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