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雲辰對我這唯一在世的至親哥哥,可有二心?”蕭雲寒又問道,眼光緊緊盯着蕭雲辰,他多疑,對任何人都不可以完全相信,當然也包括了蕭雲辰。
蕭雲辰心中又是一滯,看着蕭雲寒:“哥哥此話是何意?”
“雲辰,哥哥不想多說,只想告訴你,你是哥哥最親的弟弟,而哥哥也是你最親的哥哥,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人比哥哥更爲真心實意的對你了,你該明白!”蕭雲寒的話語中帶着對弟弟的疼愛,又帶着一絲無奈與疑惑,若是他的弟弟果真背叛了他,那他……
“哥哥所說,雲辰明白…”蕭雲辰斂下了眼眸,淡淡的應了,藏於袖中的手卻緊緊的捏在了一起。
蕭雲寒瞧着他,似乎過了許久,嘆了一口氣:“辰兒,從今日起,你便呆於府內,待哥哥登上皇位,便封你爲王爺。”
蕭雲辰眼眸微的一閃,看向自家哥哥:“哥哥可是懷疑弟弟了?”
蕭雲寒的面色不變,端倪了一會蕭雲辰,後淡淡的道:“哥哥也無它意,只如今是關鍵時刻,哥哥容不得半點差錯,你便好好呆於府中,後日便可出府。”
“後日…”蕭雲辰心中重複,繼而又道:“哥哥,你亦說了,雲辰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如今弟弟想求你一事,哥哥可否答應。”
蕭雲寒微愣一下,看着蕭雲辰,倒想答應了他,卻又怕他提出過於刁難之事,便道:“雲辰先說罷,是何事,哥哥能做到的,定會盡量爲你辦到。”
“待哥哥登上帝位之後,不許殺了昭雪郡主,且要將她賜於雲辰。”蕭雲辰說話時,靜靜的瞧着蕭雲寒,不知在想些什麼。
蕭雲寒卻是斂了眸光:“辰兒,你該知道,如今慕容昭雪纔是我們最大的敵人,若是留着她,便是留下了一個禍害…哥哥如何能答應?”
蕭雲辰卻已料到他的答案,心中冷笑一聲,果真,在這位哥哥的心中還是帝位最爲重要。
“是,雲辰明白了,雲辰告辭。”不再說其它話語,蕭雲辰拱了拱手便轉身退了出去。
蕭雲寒臉色微變,看着自家弟弟走出屋去,眼中浮出一絲異樣…慕容昭雪,你爲何會變?
——
“郡主,他們行動了!”
不知何時,天已亮了,影風踏進主屋,朝着正在與清安師太下棋的慕容昭雪稟報道。
慕容昭雪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落下手中的棋子,彷彿已然預料到了一般。
影風站直了身子,沒有出聲,看了眼下棋的兩人,眼中浮出一抹堅定,認定了他今後唯一的主子。
棋盤上的棋子多了又少,屋子內一片靜然,只有落子的聲音。
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清安師太淡淡一笑,朝着慕容昭雪作了一揖:“郡主果真聰慧,貧尼輸了。”
慕容昭雪也是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師太過獎,昭雪能僥倖贏了這盤棋,全靠師太幫忙。”
“郡主過謙,貧尼並無做何事,此乃天月國氣數未盡使然。”清安師太說着,緩緩站起了身,臉上始終掛着和藹的笑意,連瞧着慕容昭雪的眼中都帶了幾分笑意:“郡主,貧尼該回寺了。”
慕容昭雪點點頭,朝着清安師太行了一禮:“昭雪送清安師太。”
清安師太看着慕容昭雪,微點頭,眼光顯得睿祥:“貧尼再與郡主一席話。”頓了頓,再開口:“天降瑤女,此女不凡,若要凡之,必煉心智!”
說罷,清安師太便轉了身離去。
慕容昭雪美眸微微閃動,擡頭看向清安師太的背影,回想着清安師太的話:天降瑤女,此女不凡,若要凡之,必煉心智!這十六個字有何意寓?瑤女?
正想問個究竟…“郡主不必太過在意,到時候自會知曉!”清安師太悠悠的話語傳來,堵了慕容昭雪的話。
“影風,使人送清安師太。”慕容昭雪知清安師太話中必有玄機,只她一時半刻定是參透不了,眼前最重要的是對付蕭雲寒。
“是,主子。”影風應了,便走出去了。過了不一會兒,又進了屋,拱手:“主子,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慕容昭雪看向屋外,漸漸轉亮的天色,露出淡淡笑意。
“先不必動手,撒開了大網,待魚全部進網,再收網即可。”
影風應了聲,只是眼光微閃,猶豫了片刻,終究問道:“主子,那位藍公主果真可信?”
慕容昭雪收了眼光,看向影風,仍就揚着那抹笑意,點頭:“我相信她。”
影風聽得自家主子如此說,便也不再開口了。
“郡主,老爺來了,好像還帶了許多侍衛。”銀香急急跑進屋子,朝着慕容昭雪稟報。
慕容昭雪眸光一斂,面色卻是沒有什麼變化,吩咐:“影風,你去做你的事罷,銀香,讓父親進來吧,使人去廚房喚奶孃與小婉前來,將幾位師傅也一併請來。”
“是。”兩人齊齊應了,轉身出屋。
慕容昭雪看着兩人的背影,眼中流出一抹淡淡的掙扎…父親,看在母親的面子上,昭雪無心傷害於你,望你不會傷了我們父女之間的最後一絲情分。
不一會兒,琴魁、書魁、畫魁、江奶孃、小婉,還有冷傲和那秦氏一同走向了語雪院的正廳。
慕容昭雪已在正廳內等候,眼光在瞧見秦氏時,悄然一閃,劃過微微的傷感,父親…女兒與你終究要成爲陌路人……。
“昭雪見過父親。”慕容昭雪朝着冷傲行禮,喚出了最後一絲依戀。
冷傲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直直往正廳上坐走去,許是天生的淡漠,冷傲此人終究只會顧全自己,妻兒,甚至父母皆可拋。
秦氏走於冷傲一側,臉上的笑容怪異,且帶着濃濃得意,輕眼睨過慕容昭雪,並未嚮往日那般嚮慕容昭雪行禮,而是同冷傲一同走到了上坐,甚至大膽的坐到了另一邊。
“大膽,郡主在此,你這民婦竟敢不行參拜之禮,堂而皇之的坐至上坐!”江奶孃立即大喝道,竟未想到秦氏會如此大膽。
秦氏只是哧笑一聲,看向慕容昭雪等人:“郡主,妾身這廂有禮了。”話語間帶着濃濃的不屑,坐着的身子一動未動。
江奶孃,小婉,銀香,與三大魁娘皆是一陣氣憤,正待開口訓斥。
慕容昭雪卻是神情淡淡,反倒一笑,不予理會秦氏,反倒走向冷傲,微微屈身,瞧着他:“不知父親如此早前來昭雪院中,所爲何事?”
冷傲微斂眼眸瞧着她,一時間倒是不知做何感想,彷彿對這個郡主女兒即有愛又有恨,正如對那位溫婉的女子一般,腦海中浮出長公主慕容語的面容,神情也隨之出現了一絲鬆動。雖然這的二十年來,慕容語讓他受盡閒話,卻也讓他享盡富貴。而且他不能否認,對那位溫婉如水的女子他亦存在着愧疚。
“老爺。”一旁的秦氏見冷傲神情微變,急急喚道,她可是花了極大的功夫方纔勸服老爺,萬不可讓他再起變卦了。
慕容昭雪靜靜的望着冷傲,聽了秦氏微急的喚聲,微微諷笑,看來秦氏對父親的瞭解,還不如她。秦氏的擔憂便是多餘的,她的父親是經過深思熟慮纔會決定一事,既然帶了秦氏前來,便證明他已站於蕭雲寒一方,便難變卦了。
果真,冷傲只是閃了一會神,很快便回過神來了,方纔在書房,他便衡量過輕重了。考慮的方面有三,一爲慕容淵與蕭雲寒誰爲帝於他最好,顯然是蕭雲寒,只說慕容淵爲慕容語之事對他冷傲多有排斥便得。二爲當前誰最爲得利,如秦氏所說,慕容淵已被蕭雲寒的安排的人控制,那這場奪位之爭,必爲蕭雲寒勝。三爲權勢,蕭雲寒已許諾,若得帝位,便迎冷玥爲皇后,且封他爲丞相,那他便即爲國丈又爲丞相了,可爲是權傾一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左右衡量,冷傲終究決定站至蕭雲寒一方。看向慕容昭雪,眼中那一抹複雜和猶豫也斂了去。
“昭雪,如今朝上出了叛臣,京城內混亂四起,已是不太安全,爲父另選了一處僻靜之地,你帶着下人們即刻遷去。”冷淡的語氣,已然聽不出半分情緒。
慕容昭雪的眼眸閃了閃,心中無可避免的劃過哀傷,卻只爲她的母親……母親啊,你可看到,這便是你用盡半生去愛的男子,如此冷漠無情的男子……
“父親打算讓昭雪遷至何處?”亦是淡淡的語氣,聽不出半分情緒。
聽到這般語氣,冷傲與秦氏都是微微一愣,看着慕容昭雪。
“你去了便知,爲父已安排了人手保護你們前去。”冷傲突然轉了眼光,好似不願看到慕容昭雪的眼光,因爲那雙美眸像極了慕容語。
慕容昭雪突然輕笑出聲:“父親便這般有掌握,語雪院外的人能對付得了昭雪的人?”
冷傲猛得擡了眸子,顯然是十分驚訝,過了片刻,瞧着慕容昭雪瞭然的神情與沒有情緒的眼光,臉上又浮出幾分不自在。
“老爺,既然郡主都已瞭然,我們便實話實說罷,如今京城內都是將軍的兵馬,很快皇宮也會被包圍了。”秦氏站起了身,朝着冷傲說道,臉上浮着急切。
冷傲又看了眼慕容昭雪,很快收回眼光,起了身。
“昭雪,也許語雪院外面的侍衛不足以對付你院內的人,可是我們冷府外面,整個京城內皆是鎮國府的兵馬,你用何對付?”
“父親,你果真選好了邊?”慕容昭雪看着冷傲問道,彷彿在給他最後一次機會。
而邊上的琴魁等人卻是一臉不屑的瞧着冷傲,哼道:“雪兒,這種父親不要也罷,冷酷無情!”
冷傲臉色一斂,沉了幾分,看着慕容昭雪等人:“昭雪,爲父不想動手,你若識相,便乖乖走罷。”
慕容昭雪又笑了起來,父不慈,便別怨女不孝……
“父親,你可知,姚江、袁青、衛雲三位統領已各自帶領三百御林軍入宮保護皇上了。”
“什麼?”冷傲微驚,看向一邊的秦氏,方纔秦氏與他說,宮中此時已悄然變換了蕭雲寒的人,而慕容昭雪所說的三位統領皆是慕容淵一手提拔,又如何會是蕭雲寒的人!
秦氏也是微微一驚,隨後便擡頭,大聲道:“老爺,莫要聽慕容昭雪胡言,老爺也知,這幾日皇上對一位新進宮的妃子言聽計從,顯然被控制了…就算那三位統領各帶了三百御林軍入宮保護皇上了,又有何用!”
冷傲微想片刻,便點了點頭,朝着慕容昭雪:“昭雪,不必再多說,你若不願走,便別怪爲父狠心了。”
“呵…狠心?父親何時拿出半分真心對待過昭雪?狠心難道不是父親一向對待別人的方式嗎!”慕容昭雪看着冷傲,口中喚着父親,卻沒有半分親情。
“你…”冷傲顯然被慕容昭雪的話語激到了,卻不知用何話來反駁,猛得一甩袖子,往屋外走去了。
秦氏昂頭看了慕容昭雪一眼,臉上是快意的笑容:“郡主便好自爲之罷。”說着,快步跟上了冷傲,只是可惜,慕容昭雪不能由她處置!
“父親…言貴妃已被抓!”慕容昭雪在冷傲出屋的那一刻,緩緩開口,微顯涼薄的語氣,讓冷傲滯了腳步。
“父親不過是被蕭雲寒的棋子欺騙了…”慕容昭雪繼續說道,慢慢的轉身,看向冷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