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踢出國門
凌父不止是性格像希特勒,幹起事來更是雷厲風行。出國本是一件不小的事,但由於凌家人很早就時刻準備着護照證件之類的東西,在國外又有幾個親戚,所以他只用了幾個電話就把一切都交代妥當。
凌父鐵了心要鍛鍊兒子,根本不給他時間準備,淩策屁股還沒坐熱家裡的沙發,就被父親踢出了國門。
上一世他也是這麼匆忙,還好這回有先見之明,提前把自己手上的錢都兌換成美元帶在身上,淩策看着自己東一戳西一戳零散的鈔票,有點哭笑不得,可惜辛苦藏的錢不能用於花天酒地,他有另外的用途。
凌父送他到當地的一所華人學校,號稱軍事化管理,其實只要交點錢,照樣能出去風流。淩策當時摸索了兩個多月才瞭解的道道,如今只用了幾天,就跟那羣看門的人混熟了,手中的錢也散了大半。
出門後他第一件事就是悄悄聯繫凌夫人。剛接通電話報明身份,凌夫人就哭哭啼啼地說:“小策,我阻止不了你爸,讓你吃苦了。”
淩策安慰她了一陣,才支吾道:“媽,我這邊錢不夠花……”
“我知道,已經給你打一筆錢了,可是你老爸最近看得太緊,不敢打太多,只能隔一段時間打一點,你要是在學校裡實在出不來就借同學的,到時候我再想辦法還給你同學。”
淩策心裡鬆了鬆,盤算着怎麼開口下一件事。
他記得母親沒過多久就匯了錢給他,但是那點錢不夠他用,後來母親又想辦法聯繫上另外一個人——秦越,他的家族政商皆有建樹,大公子在政界任要職,二公子秦越控制着LE市幾乎所有的高檔會所,秦父本着見世面的想法送兒子出國,因而司秦越比他自由得多。
淩策小時候曾跟秦越有過幾面之緣,後來雙方都換了房子,關係便不近了,母親特地費心重新搭上線,讓秦越來照應一下在美國的兒子。
作爲LE市地頭蛇,他本人同爲紈絝子弟,淩策起初還與他臭味相投、沆瀣一氣。但到了後期,淩策發現司徒家和秦家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後,就避之如蛇蠍。也怪當時他有眼不識泰山,司徒和秦氏分明是面上和睦,暗地競爭,若他當時能夠拉攏秦越,說不定自己也能從司徒鋒手中脫逃。
只不過秦越也絕對不是什麼容易合作的對象,撇去家庭黑色成分太重,他本人同樣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變態。
腦海中回憶起跟秦越的初次見面,淩策不禁心底嘆氣,卻對母親道:“媽,我聽說秦家的二公子也在美國?”
“你怎麼知道的?他家的小越比你早去一點,跟你一個城市的,媽媽也是昨天才知道這件事。”
“唔……我聽說的,媽,我好多年沒跟他見面了,你有沒有他的聯繫方式呢?”以小時候的玩伴爲理由,算是一個不容易引起懷疑的切入點,雖然他們最後還是會在美國見面,但要等上三五個月,淩策沒有那麼多時間。
“好,我幫你問問。”凌夫人答應了。兩人又說了幾句才掛掉電話。
淩策出門一趟不容易,回校必定又要請那羣門衛喝酒,那羣人養得叼了,非高級昂貴的不喝。淩策盤算了一下,還是決定抽一部分出來另作他用。
他給祁子州打了個電話,那個男孩算是他在國內的眼線了,雖然不甚牢靠,但淩策還是決定試試。
“小州?我是凌哥,”淩策拿出七分霸氣三分安撫的態度,簡明扼要地表示自己在國外,需要他幫一點小忙,同時會給他一點報酬。
祁子州還是訥訥的,卻比上回好了點,聽完後問:“凌哥要我做什麼?”
“不是什麼大事,我要你去打聽一個人。”
“誰?”
“沈鋒。”
祁子州那頭沉默了很久,才問:“爲什麼?”
淩策覺得他的態度有點奇怪,但又考慮到祁子州現在才這麼大的孩子,也沒見過幾次沈鋒,不可能有什麼更多的想法,也許是平時沒怎麼接觸過自己,突然要他辦事有點膽怯了吧。雖然不清楚後來祁子州是怎麼跟沈鋒扯上關係的,但懷柔並非一朝一夕,必須要靠長期的努力。
淩策在心裡快速組織了幾遍語言,才用一種輕鬆的語氣道:“哈,也沒啥大不了的,凌哥之前跟他有點誤會,現在想通了,是凌哥做得不太厚道,可你看吧,我現在在美國哪有機會跟他解釋呢?這不是想問一下他的情況嘛!”
地痞流氓氏的語氣,是淩策早期的風格,祁子州只是沉默片刻,幽幽說了句:“沈鋒住院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淩策想了想,嘆道:“果然是凌哥做得過了,這樣吧,小州我給你打一筆錢,你幫我買點東西送去慰問他,餘下的自己花了吧。”
“我沒有賬戶。”祁子州悶聲道。
“那你就去開一個。”
“但我不知道他在哪家醫院。”
靠,不知道可以打聽啊!淩策火氣蹭蹭上,他覺得這人脾氣像悶石頭,完全不上道,怪不得當初自己沒正眼瞧過他。淩策耐着性子,放緩語氣:“你先去開戶吧,我會讓人給你打一筆錢,另外你可以跟劉子那夥人打聽沈鋒的消息,如果還是不知道他的情況,那筆錢也是你的。當然了,我還是希望你盡力,畢竟凌哥也不想跟沈鋒見外了嘛!”
“哦,”祁子州應了聲,才道,“我忘記了,我是有賬戶的。”
淩策氣得要把電話摔出去,卻還是忍下來,聽他把號碼道出。上一次還不受嗟來之食,這一回祁子州很爽快就接受了淩策的錢。
打完兩個電話,又去銀行取了錢,淩策粗算幾下,現在手上的錢也不過是請那些看門狗吃一頓。他不是小氣,只是不願浪費在那羣人身上,但眼下除了大方散錢,沒有更快拉攏他們的方法。
淩策回到校門時,那羣人已等許久。這所華人學校裡住的不是被美國當地管教的毒癮子,就是像他這樣從中國踢出來的紈絝子弟。毒癮子會管得更嚴,但富家子身上油水太多,看門的人哪有不賺之理,於是讓他們每次都繳納一定資金,然後偷偷放行。
第一次出門,淩策自然要給他們大甜頭,特地領他們去了一家高檔的會所。
淩策輕車熟路地走進那燈紅酒綠的環境,呼吸着裡面香菸和酒氣交織的空氣,耳裡充斥着震天響的音樂,有了片刻的恍惚——他到底有多久沒享受過這種放鬆了?五年?還是六年了?幸好他此時心智漸漲,並未徹底沉浸在這糜.爛之中。
淩策隨便與人拼了幾口酒,走進舞池。他既不能立即回校,也不想找人泄火,乾脆跳舞算了。
淩策長相俊美,鼻樑是東方面孔中少有的挺直,讓他柔和的眉眼添上一股凌厲的氣勢,一入舞池很快就吸引了衆多人的目光,甚至還小幅度地給他讓了道。
淩策有些得意地享受着他們的注視,嘴角翹翹,一甩頭髮,猛地彎下腰,幾乎手貼上地,然後瀟灑利落地直起身,手卻沿着自己身體線條慢慢上移,停在了腰腹的位置。這是個極具誘惑的動作,淩策故意使這招,不意外聽到了口哨聲,他享受着片刻的熱烈追捧,這讓他能從拯救自己未來的重壓下大大地喘口氣。
爵士和現代舞交雜觀者眼花繚亂,但幾下過後,突然隱隱覺得有些不適,力不從心的感覺向身體襲來。淩策的動作漸漸變得停滯了。
一隻手從身後繞過,輕輕巧巧地抓住了他胳膊。淩策一驚,回身就是一拳,卻再次被穩穩接住。淩策不是吃素的,剛想擡腳,卻在看到那人臉時驚住了。
這張臉比他印象中的年輕一點,卻還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厭惡。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