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名司徒鋒
淩策從醫院失望而歸,沒過多久,父親的手下就找到他了。
不用說,迎接他的自然又是一頓狂怒的責罰。
“老子還沒入土呢,你就這麼囂張了,啊?”凌父揪着他耳朵,惡狠狠道,“是不是想氣死我啊!”
“凌震華,你給我注意一下分寸!先把孩子放開!”凌夫人見狀急忙把兩人分開,扭頭對凌父一個狠戾的眼神。凌父縱然在兒子面前是希特勒,但在女人面前不至於是軟骨頭,卻也無法再凶神惡煞,悻悻鬆開了淩策。
“回來做什麼!我不記得說過你能隨時回來,是不是我給你的錢太多了?”凌父惱怒地瞪了兒子幾眼,片刻後想到什麼,把目光移到凌夫人身上,恨鐵不成鋼的眼神,“你又揹着我給他匯錢了?不是答應我好好鍛鍊鍛鍊他的嗎?你們女人……真是!凌家遲早要敗在你們孃兒倆手上!”
“鍛鍊鍛鍊,也不能這麼苛刻啊。你看小策,都瘦了不少了。”凌夫人心疼地摸着兒子的臉,“一定很辛苦吧,聽說那所學校都是監獄式管理,是不是吃飯都嚴格控制時間和份量的?”
淩策背後冒汗,他瘦不是因爲物質不足,而是司徒哲的聚會上總是接觸到酒和毒,那些品種儘管經過改良,本質還是傷人的東西。但這個打死也不能說,否則父母一定把他送去戒毒所,他們纔不管淩策是否到了需要去強制戒毒的地步。
“你回來做什麼?”凌父負氣往沙發上坐下來,神色有些淡淡的厭惡。
淩策的心裡第二怕秦越,第一怕纔是父親,即便是重生,這種自小而帶的對於“父親”這一角色的恐懼感,也是揮之不去的存在。
淩策想了想,老實道:“我是回來看沈鋒的。”他沒必要說謊,凌父的人跟着他,遲早也會稟告。
“沈鋒?你不才打了人家一頓,還好司徒老爺子大人不記小人過,沒找我麻煩,並且還把接風宴定在了我們家酒店,這次的宴會特別重要,他會正式宣佈沈鋒成爲他獨一無二的繼承人。”
淩策默默低頭,只有他明白司徒氏不可能如此寬容大方,他們一定已經準備借題發揮。他很想讓父親推掉宴會,但也明白爲了這次宴會,必定準備了一段時日,突然中斷合作,只怕雙方立即交惡。
“正因爲是我的錯,所以纔要回來認錯。”淩策面無懼色。
凌父頗有些動容,如此坦誠的兒子讓他感到意外。
他面色深沉地掃了自己的妻兒,最終支開妻子,單獨把淩策叫進書房。
“……你回來也好,有些事我不得不跟你說清楚。”凌父語氣凝重。
淩策惴惴不安起來,上一世中由於他人在國外,因而是沒有這次對話的,也不知父親會說什麼。
“司徒老爺子在一個月前曾經拜訪過我,你知道他說了什麼嗎?”
淩策搖搖頭。
“他說‘多謝令公子對小鋒的照顧’。”
淩策心頭一顫,不用他身臨其境也能想到當時司徒老爺的冷意。
凌父哼一口氣,又狠戾地扇了他一巴掌,只不過這次是扇在手臂,他惡狠狠道:“當初我幫你找人壓下那件殺人案就一直心有餘悸,若早知道沈鋒是司徒家人,還不如把你扔去吃牢飯!”
淩策咬咬牙:“我明白,這次回來就是爲了修復和沈鋒的關係。”
“如此最好!”凌父重重拍一下桌子,直直盯住他眼警告道:“這是你自己釀下的禍,雖然你是我兒子,但是若因你一人而連累整個家族……哼!別怪我心狠!”
他後頭的話沒有說出口,淩策心裡已經寒了大半。上一世他莫名其妙被司徒鋒抓走後一直沒能得到援救,而那時凌家並未完全敗落,救出他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現在想來……
根本不敢往下深想,這畢竟、畢竟是自己的父親!
酒會在7點正式開始,作爲凌家大公子,他要出來歡迎主要的貴客。
頭一個就是司徒家老爺子。說來可笑,作爲除了司徒鋒以外最大的潛在敵人,淩策卻一次都沒見過他,本以爲老爺子至少也有六七十歲,沒想到見到本人才發現他比想象的年輕,應該只有四五十,身材略略有些發福,不過很高大,眉眼間霸氣逼人,可以看出年輕時候應該是非常英挺的長相。
司徒老爺看到凌父只是微微笑了笑,簡單握了下手,任誰都看出,這是非常冷淡敷衍的態度,但凌家人只能忍着,畢竟他們先把司徒家得罪了。
凌父說了一些恭維話,突然把淩策拉上來,笑道:“這是犬子小策,剛從美國回來,跟令公子差不多年紀。”凌父難得使用起頻繁的尊稱,可見對方的確來頭不小。
淩策有些微緊張,但還是不卑不亢道:“司徒先生您好。”
司徒老爺淡淡掃了他一眼,轉頭對上凌父:“不錯,是個有氣場的孩子,怪不得讓我家小鋒念念不忘。”他把“念念不忘”二字咬得極重,任誰都能聽出裡頭的怒氣。
淩氏父子皆是心裡一寒,那老爺子就走過了,迎面卻又來了人,爲首的正是沈鋒——應該說他已經徹底冠上司徒這個姓氏。他周圍還簇擁着四五名保鏢,整個架勢威風凜凜。淩策目不轉睛盯着眼前的司徒鋒。
他記憶裡的司徒鋒有兩個階段,一個是他還跟在自己身邊的, 對自己忠心不二的少年,只要是交代下去的任務,他一定第一時間完成,哪怕有時候要受傷他也絕不吭聲,凱旋而歸時,只要淩策一句讚賞,他就很滿足——一個非常單純的,而且對自己非比尋常的崇拜的沈鋒;而第二個階段,是完全撕開僞裝的黑化的,狂暴的,把凌家摧殘至幾近破產,最後還要把人囚禁在牢籠肆意□□的魔鬼。
眼前的司徒鋒卻身材修長,西裝革履,精緻的面料和一絲不苟的髮型把他修飾得如同一個紳士,只是上挑的眼尾泄露了主人的陰狠。淩策不知道兩年的監獄生活是何等黑暗,但眼前的男孩子已經完全脫離了稚氣,不過二十歲的年紀,臉上卻包含了與秦老爺子不相上下的穩重,整個人散發一股強大卻陰鷙的氣場。
凌父首先迎了上去,與他虛與一番,司徒鋒簡單迴應了幾句,連看也沒看淩策一眼,就入了場。若是老爺子也就罷了,司徒鋒一個小輩還是這麼冷淡的,凌父臉上有點掛不住。
今晚的貴客很多,有些本地新貴,有些是外地來的,還有幾個居然是電視裡頻頻出沒的政客,看來司徒老爺的面子果然很大。
但今夜的主角並不是那些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而是司徒鋒。
老爺子滿面紅光,司徒鋒就站在他身旁,面對底下一干大佬毫不怯場,親切卻疏遠地微笑着。
明明是第一次在這種場合現身,司徒鋒卻很鎮定,他不熱情,卻總讓人無法忽視,不僅僅是新掛上的司徒氏繼承人頭銜,更主要是與秦父如出一轍的威儀。
淩策看着意氣風發的司徒鋒心裡有些感嘆,想當年這還是他淩策的一條忠犬,馴養不當結果爬到頭上來了,如果,如果他可以再次把這男人踩在腳下就好了……淩策猛地一個激靈,眼光隨意捕捉到現場的幾個經常活在新聞聯播裡的官員,簡直要被自己不要命的想法打敗了,他現在才知道拿淩氏抗司徒家,根本就是以卵擊石,不自量力,除非最後都無法招安,他才勢必要逆風迎上。
老爺子帶着司徒鋒,一桌桌地跟貴賓們打招呼,淩策就順着他們的目光遊走,突然餘光發現角落裡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本想出聲讓人過去,再看幾眼卻覺得那影子有點熟悉。
走近幾步才發現原來竟是劉子。自從兩年前發生了那件殺人事件,淩策就解散了自己的小幫派,只有劉子還忠心耿耿的跟着,這麼個名不經傳的小人物斷斷不可能在司徒氏的邀請名單裡。淩策悄無聲息走到劉子身邊。
“凌哥!”劉子很快發現了他,喜上眉梢。
“別嚷!”淩策低罵,白了他一眼,把他拖到角落,“你來做什麼,不知道這是誰的宴嗎?”
“不就是沈鋒那個小癟三……唔唔唔!”
“嘴巴注意點,這都是他那邊的人!”淩策都要服了,自己上一世結局那麼悽慘,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功勞要扣在豬隊友上。又想起上一世的宴會上發生意外,那麼很有可能就是劉子鬧出來的,然後被司徒鋒報復到凌家身上,反正凌家已經債多不壓身,不怕多一項,但淩策還是忍不住牙癢癢,沒好氣道:“到底來幹嘛?”
“凌哥,我聽說那小癟……那沈鋒要對付你,很不放心就溜進來了,不過老大你別怕,哥們兒幾個都在外面守着呢,一有情況就衝進來保護老大。”
“……”淩策都快懷疑這傢伙是來搗亂的,尤其是司徒鋒還認識劉子,若這兩人見面,只怕會勾起那男人不好的記憶,必須把人轉移。“劉子,外面有多少人?”
“七八個。”
“好,我給你安排一個小包廂在隔壁,你帶他們進去,這一頓算凌哥請你們的,別喝多鬧事就成!”淩策喚來一個服務員,讓他帶着劉子去隔壁,自己則進了廚房,吩咐廚師做一個豪華全餐送去。
等一切都搞定完畢,淩策才從廚房出來。回到宴會大廳時,發現司徒鋒不見了。
凌父一看到淩策,不悅道:“這麼個重要的場合,你瞎跑什麼啊,還不快給我坐下來。”
話音剛落,兩人突然聽到似乎有什麼聲音從隔壁傳來,其他賓客聽不到,但凌父的位子是靠門的,以方便掌控局裡局外。
淩策冒起了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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