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體纏着白色原力,衝向自己的格雷,珀耳塞斯依然站在穩穩地原地,他沒有防禦,反倒一臉輕蔑地伸出手,就好像玩耍般向格雷招手,併發出了朗朗笑聲。
轟,格雷一拳砸在珀耳塞斯的臉龐,但他根本毫無反應,軟弱無力的勁道在接觸到珀耳塞斯的瞬間便向兩邊散開,拳頭就好像擊打在銅牆鐵壁上發出一聲悶響。
珀耳塞斯並未沒有釋放出破壞之力,也沒有用基礎原力進行抵禦,僅僅是七層解放的體質差異輕鬆抵擋了格雷的全力一擊,畢竟格雷遠沒有當初的克拉爾的程度,自然也不需要認真。
伴隨着幾聲不協調的輕響,就好像水**融一般,包覆在格雷體表的白光逐漸被另一股極具侵略性的力量所滲透,令人壓抑的黑色暗芒染黑了格雷的身軀,如同裹了層泥漿般無法動彈。
緊接着,珀耳塞斯平淡地伸出手,手心正對着無法動彈的格雷輕輕一推。
蘊含爆炸般的力道堅實地正中格雷的身體,頓時彷彿遭受巨浪拍擊,格雷猶如一枚炮彈般向後倒飛,然後遠遠地延伸了出去,以極快的速度與正對着他後面的洛嵐和艾伊娜交錯而過。
直到飛行了百米距離,格雷猛地砸在了遠處的山壁,伴隨着地動山搖的巨響,他的身體深深凹陷進了岩石層中,當硝煙和砂石落下,撞擊坑還冒着濃厚的煙霧。
“——啊!!”格雷大吼着扒開身邊堆砌的石塊,從坑洞裡爬了出來,神色無比狼狽。
珀耳塞斯遺憾地喘了口氣,遙望着遠處的格雷,嗤笑道:“小鬼,你這麼心急幹什麼,我都還沒說開始呢,而且我說了是讓你接我一招,這麼着急地主動向我發動攻擊,是想要找死嗎?”
“魂淡!!”格雷氣憤地咒罵,並極爲艱難地咬着牙,用力抹着嘴角和鼻子上流出的鮮血,不顧一切地再次向着珀耳塞斯衝去,在與他相隔數十米的距離慢慢停下。
“沒錯,這纔是開始!”
珀耳塞斯露出詭譎的笑容,他行雲流水似的揮動着手臂,黑色的流光頓時環繞着他的手臂旋轉,然後在掌心凝聚出一顆散發着毀滅氣息的黑色圓球,恐怖的威勢壓向四周。
接着,四周的空氣逐漸瓦解變爲真空,而地面也承受不住,變成鬆軟的細沙而不斷向下凹陷,它夾雜着大量的泥土與原本生長在地底的植物一起化成黑色的塵埃,而這就是【破壞】
“——去吧!!”
珀耳塞斯無情的言語清楚傳進格雷的耳中,那就好像死神的禱告,他驚覺身體已經再次變得僵硬,毛骨悚然的感覺彷彿無數被火焰燒紅的鐵針扎進他的身體,痛苦不堪。
詭異的黑色圓球從珀耳塞斯手中飛出,雖然體積很小,但威力卻無比尋常,所有靠近它的一切物質都不斷潰敗,化成灰燼,就連與格雷相隔的空間也被這股威力所影響,距離不斷削減。
“擋不下來的!”
無比明確的念頭在格雷腦海中氾濫而起,根本沒辦法徒手應接,不然他的下場也很黑色圓球周圍的石塊一樣毫無抵抗地化成飛灰。
格雷咬緊了牙,幾乎使出了吃奶的勁朝側邊躲閃,最終黑色圓球沒有正面擊中他的身體,而是擦中了格雷的左臂,連着半邊肩膀被直接削掉,鮮血淋漓,格雷頓時淒厲地叫喊了起來。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緊抱着斷臂,仰頭咆哮,疼痛感快要燒穿他的神經,漆黑的灼熱團塊也在傷口以外的地方蔓延開來,格雷臉色大變,急忙凝聚出原力治療傷口,疼痛感才稍微減弱,但依舊令他痛苦地難以承受。
而此時,他已經難以維持平靜,兩隻駭然的眼睛睜地就好像核桃似的。
而看着被擊碎了左臂的格雷,望着眼前無比血腥的一幕,艾伊娜嚇得用手遮住嘴巴“……怎麼會!?”
“怎麼?躲開了,我剛纔說過……要你接我一招,你是不是沒有聽懂啊?”
珀耳塞斯漠然冷笑“看你好像是沒聽懂的樣子,不過我很慷慨,爲你講解一下我的能力吧,破壞!顧名思義,就是破壞,它能夠將所有的物質分解,化成原子,很簡單吧!?”
“……原子?”
“是自然界的基本微粒,也可以說是一種形態,一種能量單位!”
洛嵐皺着眉頭,在一旁講解道:“不管是生命體還是非生命體,但凡包含在這世界上的一切物質,它都能夠打亂物質的結構,將它們分解爲最初的形態,也就是原子,也就是……原力!!”
“通俗易懂的說法我可不喜歡,但他如果一直這麼躲閃下去,戰鬥也無法結束!”
聽完,洛嵐撇撇嘴“怎麼?耐不住性子了,你那麼着急地跑來這裡,還以爲你會繼續陪他玩?”
“簡單來說,期待落空了,這一代的創造也太不堪了,如果我殺了他,直接等待下一位轉生者的話,又不知道要等待多少歲月,所以……”
珀耳塞斯失望地搖搖頭,然後提高了聲調,說道:“我給你個機會!”
說完,他忽然把手高舉向空中,接下來呈現在格雷眼前的,是一副難以想象的畫面。
黑色的濁流猛地朝珀耳塞斯的手心奔流而去,並伴隨着巨大的風暴盤旋在他周圍,將附近的事物全部捲起,接着閃電開始形成了,彷彿無數條光蛇在這股風暴中不斷穿梭。
“……毀滅之潮!”
珀耳塞斯冷笑地把手一張,黑色風暴頓時膨脹,化成難以想象的巨大浪潮,彷彿覆天蓋地一般襲來,伴隨着風聲鶴唳似的恐懼尖叫,黑色浪潮宛如無數散播着死亡的惡靈嚎叫着向格雷襲來。
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變成了毫無意義的色塊,這一擊,彷彿破碎了真實與虛假,跨越了時間與空間的阻隔,超脫了肉體與精神的束縛,是直接轟擊在靈魂之上的一擊,破滅一切,撕毀本源。
“可惡!!”
格雷氣恨地捏緊拳頭,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壓迫感,瞬間失去了與之對抗的勇氣。
他用力挪動着步伐,想要躲避,但這股浪潮實在太大,完全沒有任何躲避的地點。
而且,原本和黑色浪潮有些大約幾十公尺的距離的格雷,他的身體忽然像是被無數隻手拉扯一般,卻不斷地被接近浪潮,格雷目光蒼涼地凝望着完全佔據視野的漆黑,渾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了。
“是引力?”艾伊娜慌忙向後退去,並震驚地問道:“他也能操控引力?”
“並不是操控引力,而是產生了引力!”洛嵐嘆了口氣,解釋道:“任何事物,在原力無比集中的情況下,質量也會提升,而質量一旦提升,就會產生絕大的引力,但真正的問題不是引力,而是那股黑色的浪潮,一旦格雷沒有任何抵抗能力的接觸到它,就會瞬間化成飛灰!”
“飛灰?!”艾伊娜心一涼,焦急地望向格雷。
“……可惡可惡可惡!!”
格雷不停大罵着,兩眼睜大到了極點,狂抽着的額頭佈滿了青筋,他胡亂地向着黑色浪潮發出攻擊,試圖打出缺口,但他的攻擊太過微不足道,就像石子丟入大海,激起幾道波紋後便消失不見。
令人不寒而慄的窒息感封閉了他的意識,格雷的眼中驀然閃過模糊不清的畫面,而後,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彷彿迷失在了無邊的黑暗中,看不到任何東西,聽不到任何聲音,感覺不到任何物體,聞不到任何味道,彷彿靈魂已經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能力,掉落了深不見底的深淵。
看着快要被黑色浪潮吞沒的格雷,艾伊娜的眼神凝固了。
她拼命地抓住洛嵐的一條胳膊,哀聲渴求道:“我求求你,快救救格雷吧!!”
洛嵐稍稍瞥了艾伊娜一眼,漠然道:“我救不了他,因爲……這場戰鬥的意義早已經超越了戰鬥本身,而是靈魂間的較量,是創造與破壞的較量,所以,任何人都不得插手!!”
聽完,艾伊娜一臉頹然,他神情激動地盯着洛嵐“就因爲這種無聊的原因嗎,難道格雷就非得接受這些他不想要的東西,我不懂……真的不懂,什麼戰鬥的意義,什麼靈魂,還有什麼創造和破壞,我只知道,如果你不救他,他就會死,難道你要眼睜睜地看着他被殺死嗎?!”
“沒錯!!”洛嵐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暗紫色的眼眸裡閃過一絲波動。
她轉過頭冷冷地看着艾伊娜“我說你,未免和我太過於親暱了,你是不是忘記我是誰了?不管他陷入怎樣的困境,都與我無關,所以……放開!!”
艾伊娜一臉慘白,神情顫抖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慢慢鬆開洛嵐的胳膊。
洛嵐露出一絲糾結的神色,遠遠地望着格雷快要被黑潮吞沒,五味雜陳的情緒在心裡蔓延而開,她很痛恨這種感覺,但又無可奈何地想要服從它,她並不希望格雷就這麼輕易死去。
於是,她稍稍地擡起手,準備做什麼的時候走突然戛然而止,他望向眼前微弱的白光。
“看來……沒這個必要了!!”
————
格雷的意識不斷模糊,靈魂宛如碎片還龜裂開,只有一絲靈明還在意識深處掙扎着。
彷彿深陷於觸目及深的混沌中,看不到任何邊界,也看不到自我,甚至連唯一爲自身存在的證明,心臟的跳動聲,也陷入了沉寂,所有的聲音,色彩,氣味,記憶都不復存在。
“我是誰,我在哪,我究竟……在做些什麼?”
格雷不停地向自己發出疑問,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沉浸在無限黑暗的漩渦中,徹骨的冰涼也慢慢腐蝕着他的五臟六腑,唯一看見的只有那些迷離不清的畫面,那些飛散在他腦海深處的碎片。
他努力地回想着逐漸被剝奪的自我,卻感覺一股力量拉扯着身體,強烈的劇痛讓他的思維再次一點點變得凌亂,腦中一片空白,一股神秘的力量彷彿要從內部將格雷一分爲二。
而這時候,格雷的耳邊忽然徘徊着熟悉的話語“你要回想起來,格雷,寄宿在你左手臂的銜尾蛇花紋,那道白光……就是創造之力,你只要還記得這點,那麼就足以突破困境了!”
“格雷……是在說我嗎,還有……我的左手?”
格雷艱難地低着頭往下看,他的左手已經消失了,只有滴滴答答地流淌着鮮血的斷臂,他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無數的畫面突然出現在他的眼中,那正是當時格雷與亞瑟聯手擊敗魔王的場景。
看着那一幕,格雷茫然地不斷搖頭,伴隨着記憶開始恢復,而這種感覺令他混亂不堪。
爲什麼?爲什麼那時候的我會擁有那股力量?它是從哪裡來的?
我的左手?不對!它寄宿在我的體內,想要的時候它就突然跑出來了!
那時候的我,究竟是什麼狀態?……瀕臨死亡,身體到達極限!
那個時候的我,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思緒中斷,格雷的嘴角慢慢泛起苦澀的笑容,他看向眼前,那個向他呼救的金髮女孩,她無比用力地拽着他的肩膀,可是卻無法迴應,就像現在這樣。
“你……你,還有你!!”格雷複雜地搖着頭,激動地吶喊着,他又看清眼前的褐發少年,他站在與自己還要更高的位置,陽光普照在他的臉上,而他也低頭看着自己。
“不,還有……還有……還有!!”接着,他又看到更多形形色色的人羣。
我想要守護在他們的身邊,並且……每天都能看到他們!
這種堅定無比的信念不斷地在格雷心中蔓延,他輕輕閉上了眼睛,等到再睜開之後,他頓時變得比誰都要勇敢、剛烈,他徹底理解了自己的全部意義,以及自己必須去做的事情。
轟,宛若炸雷一般的聲音,彷彿要傳入格雷的靈魂深處一般,不斷滲入着,他的意識變得清明瞭起來,他站了起來,驀然間,難以想象的熱量忽然灼燒着他的身體,灼燒着他的靈魂。
格雷毅然擡起着頭,大量聖潔光粒朝着自身集聚,被粉碎的左臂瞬間恢復如初,白色銜尾蛇大方光彩。
他渾身閃耀着難以想象的熾熱白光,形成了純白巨浪向着四面八方延伸而去,衝破黑暗。
“創造之力……開!”
————
“……結束了!”
看着被毀滅之潮吞沒的格雷,珀耳塞斯失望地搖了搖頭。
這招的強度已遠遠超越了格雷所能承受的極限,而想要對抗這股力量,也唯有釋放出它的本源之力,也就是與破壞之力所對應的創造之力,便能無視威力,與之抵消。
而正當珀耳塞斯以爲大局已定,一道亮光忽然從黑色浪潮中滲出,並且越來越亮,彷彿這天地間所有的一切光明,都宛如海納百川一般匯聚成了一點,綻放出極爲耀眼的光輝。
珀耳塞斯霎時間臉色大變,眼神火熱地盯着那裡,最後,無比癲狂地大笑了起來。
“這是……這……這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