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楠和權廣文聊了大半宿,中途又拉了語言專家孫家豪三人開視頻會議,總算把整件事弄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郭慧現在和權廣文的關係早就公開,因此也是明鋪暗蓋的,不怕讓馮楠看見,非但如此,還穿着睡衣過來跟着說了幾句,那睡衣穿的,一看就是裡頭空空蕩蕩的,啥都沒有。
其實關於郭慧這個人,馮楠一開始對她也頗有些怨氣,畢竟她是特勤局的正式幹部,和大家多少都有些隔閡,馮楠只是出於軍人的處事原則才一直維護她,而郭慧呢,出於職業的關係,也確實沒有跟馮楠等人百分之百的說實話,但是並不等於就和他們不是一條心。
馮楠也是最近才發現跟郭慧的相處之道的。
出於職業和紀律的原因,郭慧經常會知道一些馮楠等人不知道的情報,又不能告訴他們,但是郭慧不開口只是爲了遵守紀律,不等於不想讓馮楠等人知道,要想友情和紀律兩不耽誤,這得看馮楠等人自己的悟性。
比如這一晚上,郭慧確實什麼都沒說,但是每當馮楠說到了點子上,郭慧就當什麼也不知道,只在權廣文身後哼歌,若是馮楠估算錯了方向,郭慧就會竄過來插嘴說:"喂,你們還要講多久啊,就不怕耽誤老孃洞房?"
權廣文這人實誠,還以爲郭慧真是字面上那些意思,孫家豪也只當這是因爲馮楠和郭慧相熟,說這些話只是玩笑,唯有馮楠弄明白了其中的暗示規律,感動的不行,但表面上沒有辦法表現出來。
花了大半夜,馮楠總算弄明白了某些情況的原委,然後笑着對權廣文和孫家豪說:"不好意思啊,耽誤權教授和孫教授休息了,我要知道的都知道了,而且現在也很晚了,我就不耽誤二位休息了……小慧?如你願了,我走了哦。"
郭慧靠在chuang背上遠遠的說:"慢走不送了,下回有事沒空的時候來玩啊。"
見馮楠切斷了視頻,權廣文則有些不滿郭慧剛纔對馮楠的態度,就回頭嗔怪地說:"小慧,說起來你們也是戰友,小楠又一直很照顧你,維護你,你有紀律,有些事你不幫他我就不說了,可畢竟是朋友一場,你起碼對他有個好態度嘛。"
郭慧拍着半邊chuang說:"哎呀老公,你擔心他幹什麼啊,他可是比猴子還精,比豹子還兇猛的傢伙,不會有事的,快來快來,天都快亮了,我最近進城一次可不容易啊。"
權廣文其實還是很中意郭慧的,但這件事他一直窩在心裡,不吐不快。於是一邊脫衣服一邊走向chuang邊,嘴上卻接着說:"小楠有本事是小楠的事,可咱們作爲他的朋友,該幫的那是一定要幫的,金麗殿下不仗義,咱們不能,前幾天金麗殿下逼走他的時候,我就是不知道,後來我去找金麗殿下……"話沒說完,他就已經被郭慧撲倒,又嘟囔了幾聲,還是跌入到粉紅色的溫柔鄉里去了。
馮楠切斷了視頻連接後毫無睡意,而是繼續研究情報戰例,直到天光大亮,他才洗了一個澡,換了一身新軍裝,腰封上掛了手槍和備用彈匣,兩枚手**則掛在肩掛上。武裝完畢,他對着浴`室的鏡子看了看自己,覺得挺滿意,然後才戴上了黑色的貝雷帽,走出房間,敲了隔壁情報技術小組的門。
開門的不是薩姆,而是另一個黑人僱員,中文也不錯,馮楠就對他說:"告訴薩姆,半小時後我要在酒店的會議室召開一個會議,請他通知金麗公主殿下、望東城的喬伊先生還有特勤局的傑瑞主任過來開會。記着,半小時後,最多四十分鐘,過時了人沒來,我立刻就離開望東城,誰也別想勸我再回來。"說着,也不管哪個僱員如何應對,他是扭身就走了。
金麗公主很快就收到了這個信息,着急的不行,因爲從王室別墅趕到琴海酒店,就算立刻出發,四十分鐘無論如何是不夠的,昨天才得知馮楠看似一點也不着急的樣子,還在和朋友們四處遊逛,吃吃喝喝,怎麼這一大早就開始抽風了呢?而且還讓現在堂堂一個公主,他的僱主急慌慌的去赴他的會議,這算是哪一齣啊。
心中埋怨歸埋怨,但此時用人之際,還真得罪馮楠不得,更何況前幾天趕他走,確實也有些不地道,但若是不能按時趕到,馮楠真要是犯了驢脾氣一走了之,雖說這件事也不是非馮楠不能辦,但畢竟交給別人也是讓人放心不下。
正在金麗爲這件事着急的時候,亦歌在一旁出主意道:"楠不是還請了喬伊先生嗎?咱們就立刻先聯繫喬伊先生,他和楠有私交,還救過楠的命,他說話,楠應該還是聽的進去的。"
金麗一聽大爲寬心,就立刻讓亦歌聯繫喬伊先生,自己也快速的梳洗打扮,準備快點出發。
在上次的望東城防禦戰中,喬伊先生獲得了不錯的聲譽,他以劣勢兵力擋住了潮水一般的塔搏叛軍的攻擊,因此他參加了今年的望東城最高議事會的換屆選舉,雖然以幾票只差落選,但進一步提高了他在望東城的政治聲望。
不過儘管如此,在接到馮楠的會議通知後,他依舊感到突兀,一來是事情太急了,之前根本沒有預兆;二來他目前畢竟沒有在望東城有任何的行政職務,他去開會不能代表望東城。
但他畢竟和馮楠是老朋友了,馮楠已經開了口,他並沒有理由拒絕老朋友的要求。
喬伊先生才準備出門,又接到亦歌的電話。亦歌在電話裡也沒有說其他什麼別的,只是讓他快點感到琴海酒店,攔住馮楠讓他別走。
喬伊先生不知道這其中的原委,但對於金麗前幾天逼走馮楠也是頗爲馮楠抱不平的,現在又求到他頭上讓攔住馮楠,只是本着覺得若是馮楠真走了,這雙方的關係就算徹底無法調和了,而作爲弱勢一方馮楠更吃虧,站在馮楠的利益上他才答應幫助勸阻的。
喬伊先生花了二十五分鐘的時間就趕到了琴海酒店,又氣喘吁吁的趕到小會議廳,見馮楠正一身戎裝,端端正正的坐在會議室的長條桌主位上,這才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兩人握了手分別坐下,喬伊先生就直截了當地說:"楠,你們是怎麼回事啊,弄的太僵了不好。"
馮楠說:"喬伊先生,其實今天請你來就是請你做個見證,誓言的見證。有些話,我今天要跟金麗攤開了說,以後我和她之間呢……這個還是等人齊了再說吧。"
喬伊先生當然是好言相勸,還是向着馮楠說話的。
傑瑞主任是五分鐘後到的,一進門就笑着說:"哎喲我的上尉啊,你這時間可逼的夠緊的,過了啊,說事兒就好好說唄,搞這麼緊張幹嘛?"邊說,也不等人請,自己就選座位坐下了。
馮楠笑了一下說:"不緊張行嗎?不然稀裡糊塗死了都不知道爲什麼,做鬼也要做個明白鬼不是?"
傑瑞笑道:"言重了言重了,我看這兒啊,這麼多人,除了塔搏將軍,誰都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馮楠說:"我記得我小時候,我鄰居老太太養了一隻老母雞,天天下蛋,老太太簡直就把那老母雞當閨女在養,可是後來孫女考上重點高中那陣子,老太太就把老母雞殺了,燉湯給孫女補身子。殺雞的時候老太太還流眼淚了,但還是殺了啊,我相信老太太是真心不希望那隻老母雞死的,但是權衡利弊,老母雞還是必須死。"
傑瑞哈哈大笑說:"你呀,沒見過你這麼比喻的,把自己比老母雞,先說啊,我可不是那個老太太,誰也不可能不是那個老太太。"
多虧了喬伊先生的好言相勸和傑瑞的插科打諢,等金麗公主帶着亦歌等人趕到的時候,馮楠還端端的坐在椅子上,並沒有離開。金麗這才鬆了一口氣。
既然金麗也到了,會議也就開始了,只是這場面確實有點奇怪。
按說與會的,除了喬伊先生是平民,不存在職位高低之外,其他人,無論是金麗還是傑瑞,在職位和地位上都高過馮楠,但是馮楠這次搶先站了主位,而且成爲了會議的主持掌控了會議,而金麗和傑瑞反倒坐在了下首。至於他們的隨員,就坐的更往後了。
馮楠見人都到齊了,就說:"既然人都齊了,那咱們就開會吧,這次咱們是公的私的一起好好說道說道,凡是也別遮遮蓋蓋的了。"
亦歌見馮楠做了主位,就建議說:"楠少校,在開會之前咱們還是調整一下座次吧,你這樣不太合適。"
傑瑞見亦歌先開了口,也跟着附和,藉以試探馮楠,但馮楠卻說:"位子我是故意安排的,確實很不禮貌,但是我今天必須如此,而且關於開會,殿下也不是第一次坐次席的吧。"
馮楠這麼說話確實有點重,但卻是事實。當年金麗身邊只剩下幾個禁衛軍的時候,望東城自衛軍召開軍事會議,從來都是把金麗呼來喚去的,甚至有時只是禮貌性的列席會議,就差沒直接對她說:"你現在是靠了我們的保護才活着的。"至於最高議事會開會,就更沒她的份兒了。這種狀況直到馮楠露了幾手之後才發生轉變。
馮楠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反正剛纔那話的意思是:金麗你能有現在的地位是因爲我。話雖無理,但尚在情理之中。
金麗原本就覺得有些愧對馮楠,於是就請拉亦歌的衣服下襬,讓她坐下,然後說:"楠,你覺得怎麼合適就怎麼做吧。"
馮楠這才笑了一下說:"那咱們就開始開會。在會議的開始我首先做一個承諾,也算是一個誓言。"他說着轉向金麗說"殿下,我以前曾宣誓效忠於你,如今這個誓言依舊有效。但也有變化,以前宣誓是對您效忠,幫助您復國,是對您個人的效忠。這次卻是履行契約精神,我和你不再是……怎麼說呢,我和你從現在開始不是騎士與公主的關係,我們是合作伙伴,你出錢,我賣命,我不再效忠與您,只是遵守契約,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