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楠來到茶樓的時候,周正玲正和穆文光等人聊的熱乎,吳娟則像是完全不相干的人一樣站在吧檯後面發愣,馮楠先對着她笑了一下,她也報之以微笑,然後用手指指穆文光等人的座位,馮楠又對她點點頭,這才走過去。
穆文光雖說雙目已盲,但卻沒有淪爲廢人,他從腳步聲就聽出了來者正是馮楠,立刻站起來轉身立正,對着馮楠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說:“上尉,中士穆文光前來報到!”
馮楠立刻還禮說:“都沒穿軍裝的時候,這些就免了,請坐吧,怎麼?下定決心了?”
穆文光又以標準的軍姿坐下,全不似上次見到他時那懶散的樣子說:“是的上尉,一想到我對家庭,對國家還有用處,我覺得就沒什麼可猶豫的,就是……”他說着,語氣柔和了很多,並用看不見的眼睛轉向漂亮女人彤梅那個方向,“就是浩東和彤梅不放心,非要送我過來。”
馮楠早就看到了在座的另外兩人,那個漂亮女人彤梅就應該是穆文光的前妻了,而叫浩東的男子應該就是穆文光前妻現在的丈夫了,不過從他們的表現來看,穆文光和這個叫浩東的男子之間關係也不錯,真不知他們三人之間是怎麼回事,看來自己對屬下的社會關係研究還不夠透徹。
馮楠收回目光笑着說:“怎麼?覺得不會有這種好事上門,怕我是騙子啊。”
“不是這樣的。”彤梅說,她說話的聲音跟她的人一樣的漂亮“就是這個世道……”
“還是好人多。”穆文光不等前妻說完就接着說“開始我對自己也沒有自信,一個瞎了的人怎麼可能還有高薪的工作?不過上尉帶我去做了測試,雖說現在我還不知道我會從事什麼樣的工作,但是我相信我一定能做好。”
馮楠說:“老穆,你的……呃……彤梅是吧,其實你們的擔心是有道理的,這世道雖說還是好人多,但壞人也不少,小心沒大錯,而且我今天就當着大家的面再說一遍,我們招募老穆這個工作呢有三點不好,一是保密性強,好多事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子女,中不告兄弟姐妹和妻子;二是經常出差,一走就是好幾個月;三是有危險,可能會殃及生命。”
周正玲插嘴說:“就是啊,我們小楠就是,經常招呼都不打就失蹤幾個月,上次好像還去了非洲吧,回來瘦的都沒人形了。”
馮楠笑道:“小媽,你不說話會死啊。”
周正玲說:“事實嘛。”
馮楠又對彤梅說:“所以我再三跟老穆說,一定要考慮清楚,我們這個機構,一旦加入,規矩是很大的,風險也大,當然了,福利待遇也非常好,多考慮考慮是沒錯的。”
彤梅說:“這些文光都跟我說了,不過你們這個特勤局……是個什麼單位啊。”
馮楠說:“這樣吧,我如果光是保密保密的說,半點東西都拿不出來,你更會覺得我是騙子了,但是有些東西,實在不方便太多的人看到,你們只能一個人跟我來,或者是你,或是浩東。”
彤梅想都沒想就說:“我來。”
浩東有點着急,正想說話,就聽彤梅說:“你別說話,我來處理。”看得出,無論在這兩個男人哪個之間,彤梅都是個強勢的女人。
馮楠站起來說:“那就請跟我來吧。”
彤梅想都沒想就跟着馮楠走,浩東也想站起來跟上,卻被穆文光攔住說:“相信上尉。”
周正玲其實也早就對茶樓的那個秘密房間感興趣,也想借機跟着去,馮楠卻對他說:“小媽,幫我照顧客人。”周正玲只得留下了。
馮楠帶着彤梅到了密室前,左右看看也沒別的客人,就摸索着照着牆上的某個地方一按,一塊方形的牆皮打開,裡面是個眼虹膜掃描,馮楠貼了眼睛上去掃描,整堵牆就無聲無息的打開了,馮楠說:“趕緊,門一次只開三秒。”
彤梅緊跟着馮楠盡到密室裡,回頭再看,門又悄聲無息的關上了。
彤梅見這間房還算寬敞,有點像商務酒店的佈局,有牀有洗漱的,唯一不同的是辦公桌上按角度擺了三個液晶顯示器,馮楠笑着說:“請坐吧,跟你說你可能也不信,我也纔是第二次進來,這一進來就跟進了監獄似的,渾身不自在。”
彤梅四下看着說:“那這監獄條件不錯。”
“是啊。還有落地窗。”馮楠說着走到窗簾邊,一下拉開窗簾,落地窗外是夜色闌珊,車水馬龍。就聽馮楠又說:“這窗戶是特製的,咱們在裡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卻看不到裡面,而且完全隔音。”
彤梅也注意到了,一進到這裡就覺得周遭異常的安靜。
馮楠說:“我理解你的心情,你爲穆文光擔心,擔心他遇到騙子,偷腎的什麼,但我們特勤局可不做那買賣,我們是國家的一個秘密機構,具體的東西你不用知道太多,我會給你看一些文件以便你相信我們,但是在這之前,你要籤一份保密文件,文件你好好看看,要是覺得你不能籤,我立刻就帶你出去,然後你和老穆商量,看他是不是願意跟你走。不過我看得出老穆這次是非常的想證明自己,就算你不答應,他也會留下的,而我這麼做完全是爲了讓你放心。”
彤梅點頭說:“我知道了,你拿文件來吧。”
馮楠從抽屜裡拿出一份保密協議遞給彤梅說:“你仔細看看條款。”
彤梅說:“不用看了,借我支筆。”
馮楠說:“要仔細看看,我知道你的決心和勇氣,但是協議裡有很多東西你需要遵守,要是一時沒注意犯了可不好,看吧。”
馮楠帶着彤梅一進密室就是半個多鐘頭,浩東就如坐鍼氈一樣的,把沙發上的屁股挪來挪去,穆文光相對來說就鎮靜的多,如此尷尬的場面讓話嘮周正玲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好,就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閒話,但沒人接口也覺得無趣,此刻她希望吳娟過來救救場,可吳娟偏偏不過來,惹的周正玲心中火起,心說:“小楠啊小楠,就算那女的漂亮,你也不至於一下子聊這麼久啊。”
又等了半個小時,浩東實在是忍不住了,站起來說:“他到底把彤梅帶哪裡去了?這都多久了!”
周正玲想勸他,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勸,就在這時,馮楠和彤梅卻適時的回來了,穆文光聽到彤梅出來了,也暗地鬆了一口氣,原來他也一直擔心着。
浩東先是狠狠的瞪了馮楠一眼,然後又趕緊迎上去對彤梅說:“阿梅,他帶你去那兒了?”
彤梅沒直接回答他,而是對穆文光說:“文光,你真的下決心跟上尉幹了?”
穆文光堅定地點頭說:“嗯,我是男人,必須得有男人存在的價值。”
彤梅說:“好,我知道你決定的事別人是無法改變的,歷來如此。”她說着,轉身對馮楠說:“上尉,文光就交給你了,多照顧他,儘量少派他去危險地方,他看不見……”
馮楠說:“嫂子放心,老穆有他合適的崗位,不在第一線。”
彤梅又轉身對穆文光說:“那文光,以後你就跟上尉好好幹,不用擔心我和孩子。”
浩東也說:“對對,還有我呢。”
彤梅白了他一眼,又抱起兒子說:“寶貝,跟爸爸說再見,咱們要回去了。”
穆文光從彤梅懷裡接過兒子,緊緊的抱着,還親吻他的臉頰,半天捨不得鬆開。
彤梅又對浩東說:“浩東,拿行李,咱們回去了。”
馮楠趕緊說:“別啊,這麼晚了,我馬上給你們安排住處,起碼休息一晚再回去啊。”
彤梅搖頭說:“我們就是不放心才送文光來的,現在他跟你幹,我還是有幾分放心的,所以也沒什麼事了,還是回去的好。浩東!你發什麼愣啊,拿行李啊。”
彤梅堅持着要走,誰也勸不住,只得由着她,但馮楠和穆文光一直把他們送上車這纔回來。路上馮楠就問了一句:“老穆,你好像沒和彤梅復婚啊。”
穆文光說:“上尉,浩東是個好人,當初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收留了彤梅和我兒子,總不成現在我好了,就***老婆回來吧。”
馮楠嘆了一口氣說:“那你就沒想想彤梅到底願意跟誰啊。”
穆文光一愣,這一點他還真沒想過。
回到茶樓,馮楠讓吳娟安排了穆文光的住處,然後又給郭慧打了電話,告知他穆文光已經報到了,郭慧就說:“我也正想跟你說呢,穆文光一直沒和老婆復婚吶,這算是解決了問題嗎?”
馮楠說:“這我都知道了,人家的私人問題就讓人家自己解決吧,這幾天也別急着接人家到基地,讓他在我這兒住幾天,等過了十五,時長震也來了,再一起接我們走吧。”
郭慧說:“我看時長震是死心眼兒,從這幾天傳回來的情報看,他好像寧願等着吃官司,也不願意跟我們一起幹吶。”
馮楠說:“那就先幫他把把脈,看這事怎麼解決好,有時候被逼無奈來的人不一定靠得住。”
郭慧說:“那好吧,我儘量協調,不過上尉,跟你做事真累,下次這種事找別人吧。”
馮楠笑道:“只要孫局長調你走,我沒意見,反正都是監軍,誰來不一樣啊。”他說着壞笑起來,笑完後自己也覺得奇怪,什麼時候開始居然能和這個什麼都‘平平’的女人開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