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時間匆忙,西河區還是舉行了第一次公務員考試。
考試進行的並不太順利,西河區雖然人口多,但文化構成較低,西河區辦事機構不得不兩次降低了錄取標準才招了十五個人,一經面試,權廣文就要走了五個——他要組隊和金麗女王談判,身邊急缺助手。剩下的十個人分到辦事機構打雜、培訓,準備有點工作經驗了在分配到各部門去。即便是如此,手上還是缺人手,於是馮楠就找來夏剛和孫佳浩,讓他們把培訓班先辦起來,孫佳浩老頭子一攤手說:“辦班容易啊,給我撥多少款啊。”
馮楠一聽頭就大了,最近無論是瘟疫的防治還是對難民的收容,基本把西河區的財政都榨乾了,再拿錢出來辦班,實在是沒有。只得說:“我先籌點錢租個場地,弄點紙筆什麼的先湊合湊合吧。”
夏剛說:“老大,窮文富武,孫教授那兒有紙筆就能勉強辦起來,我那兒可麻煩呢,槍支子彈啥的,都是挑費啊。”
孫佳浩也說:“還有,咱們辦班這些事,一開始就是說好帶福利性質的,不但不收學費,而且管一頓飯,有條件了還要負責住宿,今後還要包分配,這一件件的都是需要錢的。”
馮楠說:“現在我是真沒錢,反正你們先把攤子給我擺起來,咱們這些雖然是福利,但同時也是爲了咱們自己啊,現在不培養點兒人,以後再有什麼事,又該無人可用了。”
對此,無論是夏剛還孫佳浩都深有體會,這也沒過去幾天呢,於是也就勉強答應了先辦班,臨走時卻又千叮嚀萬囑咐的讓馮楠儘快把相應的款項撥過來。
送走了孫佳浩和夏剛,馮楠有種要自殺的衝動,這管理一個地區實在太難了,這還不如去打仗簡單,打仗的時候只管往前衝,缺什麼了就罵娘罵上司罵後勤,現在想想,這上司後勤也真是不容易,被罵的娘更是無辜。
正想着呢,柏青又送進來兩份文件,馮楠一看全是催賬的,於是就雙手揉揉着腦袋說:“哎呀,活不了啦,我不幹了。小青你在這兒值班兒,我出去溜達溜達。”
柏青笑了一下,點點頭。
西河區總共就五六條街,馮楠也實在是沒什麼地方可去,於是又去了志願者醫院,反正凌佳、王子、穆文光等人都在那兒,更重要的是柳詩佳也在。
柳詩佳雖然沒受過高等教育,但是十幾歲就進了銀行上班,在這方面頗有天賦,所以馮楠才任命她爲西河區的財務官,只是柳詩佳一直患病未愈,因此也沒到任。現在馮楠是真的頂不住了,想去看看柳詩佳的傳染期過了沒有,只要不再具有傳染的病竈,還是早點出院來嘔心瀝血吧。
懷着這種心態,馮楠來到醫院。因斯萊克上校這段時間把自家的生意丟給副手,他則全身心的投入到醫院裡,按夏剛的話說:還真有點白求恩精神。
馮楠首先找到因斯萊克上校,問了問醫院的情況,消息不是很樂觀,但總算是在朝好的方向發展。王子殿下的情況還是時好時壞,壞的時候多,好的時候少,但總算是把命給吊住了,因斯萊克擔心這孩子就算是活下來了也會變成白癡,因爲爲了救他的命,用了很多禁忌的藥物。
因斯萊克上校問馮楠,要是這孩子以後真成了白癡怎麼辦。馮楠翻着眼睛說:“還能怎麼辦?掐死唄?”
“掐死?”因斯萊克上校一愣,但隨即就明白過來,馮楠不過是說說而已,他是不會幹掐死孩子這回事的。
另一個好消息就是心理醫生已經到位了,正在對凌佳等人做心理輔導,馮楠笑道:“這真不錯,凌佳早點痊癒,你也可以去照顧自己的生意了,這段時間你全身心的都在幫我們,自己的生意都耽誤了吧。”
因斯萊克上校說:“一般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其實做生意和政治是一樣的,只要形成了一個良好的機制,即便是主要人物不在了或者發生變化,對生意的影響很小甚至沒有。”
馮楠沉吟道:“是啊,確實如此,不過如此一來,某些人的利益也受影響吧。”
因斯萊克上校說:“那是當然,不過正當的利益是不會被影響的,比如我的生意,再怎麼做,該我的那份利潤是不會少的,但是一些人的非法利益肯定會受到剝奪。”
馮楠笑道:“那如果有這麼一幫人,成立了一家大公司,結果整天不想着怎麼好好經營,而是都想着怎麼才能在這個公司裡獲取最大的利益,至於普通員工和公司未來會怎麼樣,他們完全不在乎……”
因斯萊克上校沒等馮楠說完就說:“這不可能?公司不能持續發現,所有的利益都是短暫的,而且這等於是喝自己的血啊。”
馮楠微笑道:“可能,因爲這家公司的投資人另有他人。”
因斯萊克上校腦袋搖來搖去地說:“還是不可能,董事會呢?監事會呢?監督機制呢?”
“全都是擺設,而且說話也不起作用,這家公司的執行人隨時可能動用保安把股東投入監獄呢。”馮楠笑着說。
因斯萊克上校也笑了,說:“子爵閣下,你不是在說做聲音。”
馮楠則說:“是你先把生意和政治聯繫到一起的。”
兩人笑了一陣,馮楠這才問起柳詩佳的情況。因斯萊克上校介紹說柳詩佳染病早,但那時正是西河區被封鎖的時候,藥物緊缺,所以延誤了治療,現在雖然傳染病竈已經根除,但她身體極爲虛弱,恐怕是不能承擔繁重的工作的。
馮楠有點失望,被因斯萊克上校看出,畢竟西河區現在的財政狀況他也是很清楚的,於是就笑着說:“其實這個問題也好解決,在望東城找一家賬房或者會計師事務所,委託他們辦理就行了,甚至以後貸款啊,分期付款的生意什麼的都可以委託他們來做。”
馮楠一聽,眼睛就是一亮,笑道:“嗨,我怎麼沒想到啊,當初王室財政危機的時候,柳詩佳也是這麼做啊。”
因斯萊克上校說:“但是你們還是需要一位財務官做監理和聯繫人,畢竟這也算是**的生意。”
馮楠聽了,頓時又有點泄氣說:“這麼說又繞回到原點了,柳詩佳病體未愈,我那幫手下也沒個精通財務的。說起來也怪我,以前光顧着幫女王打仗,就沒想到建立自己的一套體系,我招募的那個工兵連,既沒司務長也沒炊事班,後勤部分全是由女王提供,我就只管訓練和打仗,現在……唉……”
因斯萊克上校說:“其實監理也就是個法定程序,讓大家都明心,事實上生意人將就的就是誠信,錢是一定要賺的,但是不能坑人的賺錢。要不我給你介紹一個人?”
馮楠說:“如此正好,我對望東城的民間事務什麼的不太熟悉。”
因斯萊克上校說:“其實我也是一手託兩家,這也是人家委託我辦的。也是您的朋友,魔術上尉。”
馮楠一聽是魔術上尉,忙說:“他啊,原來他不是在喬伊先生的公司嗎?”
因斯萊克上校說:“是啊,不過兩個月前出來單幹了,開了一家賬房,幫別人處理點財務方面的事,新開張,生意不太好,前幾天母親又去世了,所以他回國去處理喪事,臨行前委託我,問我可以不可以攬到西河區財政的生意。”
馮楠說:“他肯做,我沒問題,不過先說好,西河區的財政可沒啥油水。”
因斯萊克上校詭異地笑道:“有沒有油水就不需要您操心了。”
他笑成這個樣子,馮楠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上當了。
離開因斯萊克上校的辦公室,馮楠又去探望了柳詩佳。
柳詩佳的身體一向不錯,在馮楠的印象裡也一直是個身材健美的女人,誰知今天一看卻是個面容憔悴的消瘦女子,這也難怪,這次算是去鬼門關溜達了一圈,好在是回來了。
柳詩佳見了馮楠,就委屈的想哭,馮楠也趕緊握了她的手以示安慰,誰知她卻身子一歪,倒進他懷裡來了。
對於柳詩佳這樣的做派,馮楠是理解的,算起來這也是第二次從鬼門關溜回來了,而且遠居海外,身邊也沒個親人,更悲慘的是在檔案上她依舊是個服刑人員,也就是說是個有國難奔,有家難回的人。
於是馮楠抱了她,輕聲說:“對不起,在你們最需要的我的時候我不在,而且我回來後也沒及時的來看你。”
柳詩佳搖着頭,但看上去卻是在馮楠的胸口拱着,像是在撒嬌,馮楠心裡一震,一股熱流就直往下腹衝。說起來回到福特納這麼久,還真沒褪過火,也沒那麼時間和精力,並且馮楠這個人把握的住原則,能對付那種刻意的獻媚,但柳詩佳這種真情流露的舉動(其實柳詩佳也沒哪方面的意思,但此刻的她確實也是很好推的)卻讓馮楠幾乎在一瞬間喪失了所有的免疫力。
不過馮楠畢竟是馮楠,而且這地方也不是推人的好地方,醫院牀鋪緊張,即便是柳詩佳這種身份,也沒有單人病房,房間裡還有三四雙眼睛看着呢。於是馮楠笑着輕輕推開柳詩佳說:“佳佳,好了,我這不是來看你了嗎?而且你也要快點好起來,我確實也需要你幫忙呢。這麼大的家當,沒有你,我搞不了的。”
柳詩佳此時也察覺到剛纔的失態,兩頰飛上兩片緋紅說:“我沒問題了,現在就可以出院。”
馮楠說:“還是再休養幾天吧,不然人家該說我是黃世仁,今天來不是來看你,而是來逼你出院的。”
柳詩佳被他逗笑了,說:“你現在是領主,就是黃世仁啊,不過我不是喜兒,我來給你當管家吧。”
馮楠說:“嗯,位子給你留着,你好好養病,不要着急。”
柳詩佳沒聽馮楠的話,第二天就要求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