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娟這一兩天臉上本來已經有了些血色,這一下子又變的蒼白了,緊接着嘴脣也明顯的發烏了,兩個小肉拳頭捏的緊緊的,渾身上下都止不住的抖動,可見真是愛之深,恨入骨啊。
馮楠試探地對吳娟說:“娟子,想見見他不?當面問問他?”
吳娟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只是雙眼直勾勾的盯着平板電腦上的視頻。
馮楠就又對韋浩文說:“浩文,我們可以見見這個人嗎?”
韋浩文說:“當然可以了,醫院門口有輛麪包車,尾號是79,那輛車會帶你們去的,但是你先得讓你得朋友籤份保密協議,其實也就是例行公事,不是針對誰。”
馮楠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對吳娟說:“辦出院手續吧,我帶你去見他。”
吳娟還是什麼都沒說,直槓槓的戳在那兒,馮楠就收了視頻,吳娟才又一把搶了過去,盯着死命的看。馮楠就出來叫護工照應着,並允諾這幾天給雙倍的工錢,然後就去找凌佳辦出院手續。
凌佳先開覺得此時出院也很正常,因爲她知道吳娟身體上早就沒有大礙,就是心理上這道坎兒過不去,所以她也贊成吳娟出院,可到了病房一看,吳娟抱這個平板電腦戳在屋子當中,癡呆呆的直髮愣,就小聲對馮楠說:“行不行啊,怎麼又這樣兒了?前兩天就這表情躺牀上一動不動的。”
馮楠說:“沒問題,看見負心人了,我幫她把那個騙子找到了。”
辦完了出院手續,馮楠提了吳娟零七八碎的東西,帶着木呆呆的吳娟出院,凌佳看吳娟的樣子有些不放心,一直送到了電梯門口。
醫院門口果然有輛半新舊的麪包車,車牌的尾號是79,馮楠上前敲了敲駕駛室的車窗,車窗搖下來,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在做司機,他看見馮楠直接就問:“要去?”
馮楠點點頭,司機就說:“上車。”說着話,車門就開了。
馮楠先上了車,又把吳娟拉上來。這一上車兩人算是開了眼。這車在外頭看就一輛普通的半新舊麪包車,可裡面跟外觀完全不是一回事,首先座椅是航空座椅,寬大舒適,還有車載可視系統和冰箱,空調什麼的也一應俱全,就是一輛豪車。
吳娟雖然還沉浸在一種奇特複雜的情感當中,但也被這種車輛奇怪的內外差別吸引了,她的手輕輕撫摸着座椅的真皮,雖然什麼也沒說,但心中還是不斷的嘖嘖稱奇。
司機見他們都上車了就開車,果然是輛好車,發動機聲音小,車更是又快又平穩,看來除了一個車殼,其他的玩意兒全是高檔貨。
很快車就要出城,這時司機又對馮楠說:“馮先生,快出城了,我就要封門,在你的座椅扶手翻蓋下面有一個應急按鈕,可以打開緊急逃生出口,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用通話器和我聯繫。現在可以封門了嗎?”
馮楠說:“嗯,可以。”
吳娟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才問了句:“封門?”就這此時,她看見周圍的車窗緩緩的又升起一扇深色玻璃來,和駕駛艙之間也升起一扇擋板來,這讓車廂成爲了一個獨立的空間,吳娟再往車窗外面看時,外面什麼也看不見了,車窗不是透明的,不過車廂內燈光也同時亮起,那燈光明亮柔和,並沒有給人以不適的壓迫感和封閉感。
可即便是如此,吳娟還是覺得有些緊張,她偷眼看馮楠,馮楠的表情還是一如常態,就悄聲問:“楠哥,這怎麼回事啊,我有點害怕。”
馮楠寬慰她說:“沒事,你男朋友很難找,我就請了幾個朋友幫忙,他們做事就是這樣神神秘秘的故弄玄虛。”說着,他打開食品櫃,拿出一塊巧克力剝開了遞給吳娟說:“吃塊糖,能讓你放鬆。”
吳娟沒拿手去接,而是直接用嘴接了,嚼了兩下,忽然皺起了眉頭,馮楠笑道:“怎麼了?不好吃。”
吳娟說:“苦……”
馮楠笑道:“這是蜂蜜的能量巧克力,純天然最接近原味的,你再品品,很香的,滿口生香,外頭沒得賣的。”
吳娟又嚼了兩口,果然滿腮生香,女孩子畢竟都是有點吃貨精神的,頓時眼睛一亮說:“再來塊兒。”
馮楠笑道:“再吃你晚上就睡不着了。喝點水聽聽音樂吧。”說着又給她拿了水,遞過耳機來,前方的腳蹬也升了起來,而此時因爲空調的緣故,車裡的溫度也升了起來,馮楠就又說:“還有一點時間才能到,外衣可以脫了,不然等會兒下車可能會冷。”
吳娟也正感覺到比較熱,也就脫了外衣,雙腳搭在腳蹬上,戴上了耳機聽音樂,開始還不回調試選歌,但馮楠稍微一說,她就學會了,看來早某些方面,她一點也不笨。
如此優哉遊哉,吳娟的心態很快就平和下來,她甚至半開玩笑地對馮楠說:“楠哥,咱們就這麼開下去得了,那個人我都有點不想見了。”
馮楠知道她在開玩笑,所以也就跟着笑了一下,沒說話。
大約又走了不到四十分鐘,車停了,四周的封閉玻璃也緩緩降下,馮楠他們發現他們的車停在一個地下車庫裡,車庫很大,但零零散散的沒停幾輛車,燈光慘白,給人一種悽慘慘的感覺,極不舒服。
車門打開,馮楠先下車,然後回手去接吳娟,吳娟看看外邊,縮着有點不想出來,說:“楠哥,我害怕,這裡好滲人。”
馮楠說:“沒事,我在呢。”
吳娟又看看司機,司機面無表情,吳娟只得狀着膽子把手交道馮楠的手裡,馮楠輕輕的握了,把她引下車。這時司機說:“你們朝七點鐘方向的走廊走,有人負責接待,我就在這裡等你們。”
馮楠到了謝,手拉了吳娟就走。吳娟還有些顫巍巍說:“這裡好陰森,我都想回去了。”
馮楠說:“娟子,我動用這些關係不容易,咱們別浪費好嗎?而且這個機會真的很難得,一旦錯過了,你再想找到他可就不容易了。”
吳娟點着頭怯怯地說:“那……好吧……我全交給你了。”
馮楠忽然發現此時的吳娟樣子還有幾分可愛呢。
走廊很深很長,他們走到哪裡,哪裡的燈就會自動亮起來,一旦走過了就自動熄滅,因此在走廊裡走動時,無論往前看還是往後看都是漆黑一片,吳娟抓着馮楠的手漸漸的緊了,最後居然整個人都靠在了馮楠身上,馮楠也就半抱半拖着她往前走。這丫頭,見慣了燈紅酒綠,其他的市面全沒見過,因此給嚇的夠嗆,再加上這裡遠不如車裡溫暖,以至於馮楠都感覺到了她周身的顫抖。
終於,終於前面出現了一盞燈光,是由擺放在走廊裡的一張辦公桌上的檯燈發出的。辦公桌後坐着一個穿西裝的人,遠遠的就對他們招手。
吳娟看見了燈光和人好像來了力氣,抖動的也沒那麼厲害了,但依舊一直挽着馮楠的胳膊不肯鬆開。
來到辦公桌前,桌後面那穿西裝的傢伙笑呵呵的拿過一份文件來對吳娟說:“美女,籤個字吧。”
吳娟看過去,見文件擡頭寫着:保密協議。她有點不敢籤,扭頭看馮楠,馮楠說:“內容主要是你今天看到的一切從來不曾發生過。其他的沒有什麼,籤吧,信我。”
吳娟點點頭,在西裝男指點的地方簽了字,然後馮楠忽然笑道:“娟子啊娟子,你怎麼就這麼不吸取教訓呢?你以爲你籤的是什麼,是你的賣身契啊,我把你賣到非洲去了。”
吳娟聽了就是一驚,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還扭頭看了來時黑漆漆的走廊,但旋即又看到西裝男的壞笑,雖說還是有點拿不準,但仍對馮楠說:“不,不,你不會的。”
這是西裝男笑着對馮楠說:“行了中尉,你別嚇她了,趕緊進去吧,再不去兄弟們可能就把那傢伙打死了,有個兄弟的妹妹也是毀在這種騙子手上,心裡恨着哩。”
吳娟這才放下心來,不過心裡也有點埋怨馮楠——看着我害怕還嚇唬我。
馮楠繼續帶着吳娟往前走,這下好了,一路都有燈光,而且沒走多遠就又進入一個空曠的大廳,大廳裡有兩三個男人,其中一個他們在視頻上見過,就是韋浩文稱作‘鯊魚’的那個小子,他們估計是剛做了什麼劇烈運動,外套也沒穿,都仍在一旁的椅背上,大廳中間又孤零零的擺着一把椅子,上邊綁楚雁來,但樣子又與剛纔在視頻上看到了又不一樣了,剛纔只是腫了一隻眼睛,現在兩隻全腫了,看來在馮楠和吳娟來的路上這段時間裡,這些兄弟一直沒閒着。
雖然被打腫了眼睛,腦袋也昏沉沉的嗡嗡直響,但是朦朧中楚雁來還是看到了吳娟和馮楠挽着走了進來,他沒被堵着嘴,於是用盡最後一點力氣,用嘶啞的嗓子喊道:“娟子!娟子,快救救我,楠哥~~~”
聽到楚雁來的呼喊,吳娟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挽着馮楠胳膊的手不由自主的又緊了一下。
在場的幾個人看到馮楠和吳娟來了,就讓開路,其中一人對楚雁來說:“苦主來了,你死定了。”
楚雁來還在哀求:“娟子,救我,我不是故意騙你的,你跟楠哥說說,放過我吧,我不知道你們是黑社會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黑社會?”在場的幾個小夥子都笑了起來,鯊魚更是笑着說:“我們不是黑社會,我們是社會黑,哈哈。”
可不知怎麼了,在沒見到楚雁來之前,吳娟恨不得把他拔骨抽筋,可見了面,卻連一句罵的話都出不了口,更沒出息的是她的眼淚居然又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