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林雅琪尋思着給王氏抓些中藥,滋補一下,沒曾想竟是這番景象。
心疑之下,她又把林府上下走了一個遍,無論是堆積用的糧倉和其他倉庫,也都空空如也。
甚至下人丫鬟的房間,都是積了厚厚一層灰,看起來至少也有十天半月沒人居住了。
好在的是,到了廚房時,林雅琪看到廚房是乾淨的,切鍋碗瓢盆都有用過的痕跡,只不過偌大的廚房七八個竈臺,卻只有一個竈臺旁邊有柴火。
這一來,林雅琪心裡有個大概猜測,估摸着這竈臺是春心做飯時纔用到的。
就着竈臺,她做起了飯。
她前世雖然是總裁,但也是從平民百姓一步步走上去的,生火做飯都是常事,不大一會兒,一小鍋香飄四溢的蘿蔔青菜粥出了鍋。
當她端着一鍋粥,進到王氏房中,春心一臉的驚訝。
林雅琪也不打算解釋什麼,瞥了眼還在昏睡的王氏,將粥放在了桌上,還招呼春心一起坐下來吃。
“小姐……這不合規矩。”
林雅琪眉頭一擰,本還想勸,但想到這古人骨髓裡的尊卑之分,也就不說什麼,直接從鍋裡盛了碗粥,塞到春心的手裡。
春心有些惶恐,但看着小姐臉上的怒色,又不敢不接。
“吃吧,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
說着,自己也來了一碗。
春心聞着香氣四溢的菜粥,連吞口水,又看到小姐眼神示意自己吃,這才哆哆嗦嗦的喝了一小口。
見春心吃了粥,林雅琪微微一笑,問道。
“春心,這府裡的人,都去了哪裡?”
春心聽聞,眼底生出幾許落寞,嘆道。
“夫人把府裡的長工都遣散了,至於那些和奴婢一樣賣身進來的奴僕,都被夫人安排去了城西碼頭,搬運茶葉去了。”
遣散了長工,這是爲了節省開支,這點林雅琪理解,但安排賣身進來的奴僕去碼頭搬運茶葉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細問下林雅琪才得知,半月前也不知怎麼回事,碼頭的工人突然就擡高了工價,本來茶葉批發就賺不了大錢,工價一高,那可就沒什麼賺頭了,林家茶行的管事自然不應允。
於是就和王氏商議,先吊這些碼頭工人一段時間,畢竟他們也是靠着搬運茶葉爲生,但讓人沒想到的是,這些碼頭工人居然不幹活,也不願意按照原價搬運。
這就使得林家城西碼頭運送茶葉的這一環,突然停滯。
這一停,原本林家茶行和那些茶商約定好的交貨時間就延遲了,導致了不少茶商不滿,到了別家去拿貨。
儘管王氏行事果決,安排了府裡的奴僕去碼頭搬運,但這一停一動,卻是讓茶行損失了不少客戶,當然同時帶來的還有巨大的金額損失。
春心還說,因爲停了一段時間,此時的林家茶行裡,堆了大量無人收購的茶葉。
這事兒聽在耳中,林雅琪又想到今天林友臣鼓動分產業一事,心裡有了大致的猜測,怕這事情前後有着某些關聯。
喝完了粥,林雅琪又給王氏盛了一碗,打算喂她吃下,可一靠近,剛接觸到王氏,她就蹙起了眉。
王氏發燒了!
這發燒或許在現代,沒什麼奇特,吃點西藥,再不濟打個針,也就退了。
可這古代,發燒有時候可是致命的!
“春心,你知不知道,家裡還有多少銀兩?”
林雅琪詢問。
雖然春心是個下人,但從王氏把所有下人都遣走了,只留下她,就能看出,王氏是極其信任她的,所以這些日子,應該是春心管家。
“回……回小姐,不曾剩下了……。”
想起這幾日的拮据,春心眼間止不住的涌出晶瑩。
林雅琪輕輕點頭,起身來,把房間裡的櫃子都翻騰了一個遍,卻是再找不到半點值錢的東西。
怕是王氏,爲了運作茶行把家裡值錢的物件,都給典當了,畢竟那堆積在茶行裡的茶葉,也是需要付款的,否則茶產地,不會繼續給林家茶行供貨。
這樣一來,沒了錢,那就只能親自去採藥了。
沉思了片刻,林雅琪又問春心,附近可有野山。
春心不知小姐什麼意思,但還是應答,告知城東出去不到三裡,就是綿延十多裡的大山脈。
“你去燒些熱水,然後用毛巾給夫人敷在額頭上,如果夫人醒了,你首要先給她吃些東西,至於問起我去了哪裡,你就說,我去藥鋪拿藥了。”
交代了一句,林雅琪就要出門,可卻被春心叫住。
她不解回頭,卻見春心從懷裡掏出一個不大不小的青色荷包。
“這是平時春心積攢下來的,雖然不多,但也能應個急用。”
林雅琪愣住了。
鼻子有些發酸,俗話說的好,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都各自飛,這春心此時的舉動,勝過那同林的夫妻千百倍!
只是春心的錢,她不能要,這些賣身進來的奴僕,平時雖然也有用度,但比長工要少很多,苦苦積攢就是爲了能早日攢夠錢,爲自己贖身,去過自由生活。
當然還有更現實的一點,這個時代,藥物匱乏,就是普通的藥,也貴比黃金,春心那點錢,根本就買不起藥。
普通人得了病,要麼熬過去,要麼也就死了。
“我還有些積蓄,你把自己的錢收好。”
林雅琪微微一笑,卻是沒接春心的荷包,轉身走了出去。
不過心底卻是有了想法,他日如果春心想要走,她定會放她離開。
大元國雖是男尊之國,但曾經出過女官員,除了對於女子德行方面的處置嚴謹之外,女子在外拋頭露面,卻是並不稀奇。
不過爲了不引人注意,林雅琪出門時,還是喬裝了一番,此時的她臉色黝黑,素衣裹身,揹着個竹簍,咋一看,就是一個普通的村姑。
她一路向東,出了城門,往方悅山脈而去。
路上,她看到不少人,和她一樣都揹着個竹簍,尋思着這些人應該也是進山採藥的。
但爲了不引人注意,她沒有上前交談。
進了山,林雅琪當即被眼前的一切驚的愣住,只見滿地都是二十一世紀絕種的上等中藥!
不過她吃驚,和她同行的那些人,卻似沒看到那些一樣,直接進了更遠處。
細細一想,她倒是恍然過來,這些中藥,在二十一世紀需經過提純,才能發揮效果,在古代許多人卻不知其用。
又或者,或許在這個大元國的時代,根本就沒有《本草綱目》這一能分辨藥材的醫書。
隨手採了一些,放到竹簍裡,又細細分辨了一番,卻沒有發現車前草,藿香一類的治療發燒的中藥。
不得已,她認了認方向,埋頭往一處山谷走了進去。
一路走進,不得不說,還未被現代工業污染地方,滿是寶藏,但偏偏是治療發熱這種尋常草藥,如數家珍。
走了好長一段路,她纔在一處看不到頂部的巖壁上,看到了一株車前子。
站在巖壁下,她瞪着上頭的車前子,卻是根本就勾不到。
正在她懊惱時,突然感覺頭頂有團黑影下落,她下意識的就跳了開。
撲!
很輕盈的落地聲。
林雅琪打眼一瞧,只見地上躺着一個身穿青藏色錦衣,散着烏絲長髮的男人。
男人劍眉如刀,鼻樑挺翹,脣薄膚白,生得剛毅中卻帶着幾分魅氣,好看的模樣,讓林雅琪暗自咋舌。
再世潘安?網紅小鮮肉?
怕這些都不足以來形容男人的相貌!
只是此刻,男人雙眸緊閉,凝眉脣顫,似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看了看上頭瞧不到頂部的巖壁,又看了看地上沒有缺胳膊少腿的俊美男人,林雅琪好奇無比,這麼高摔下來,竟毫髮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