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妾嫣然笑道,“顧知府說的哪裡話?這靖王府上下,全靠我家王妃姐姐打理呢!王爺主外姐姐主內,知府大人要前程,何不去找我家王爺?怎會指望閨閣女子?”
“嗐!王妃娘娘可不是一般女子。”顧言想到趙雲容說過的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若是這次再辦不好,叫靖王妃失望,怕是明日他顧言的項上人頭被送回西陽城高高懸起,也不足爲奇。
這位溫和大度的靖王妃,可有的是本事。
好巧不巧響起一道驚雷,傾斜的小雨落下,將王府暈染一層濛濛霧氣。靖王妾室堪堪行禮拜過,在下人撐起的的油紙傘中緩步走進王府側門。
在身影消逝之前,月華衫美人銀鈴一般的聲音嫋嫋不絕。
“聽說,林家女隻身進了京城。”
一語點醒顧知府,他知道,這是靖王妃的意思。
顧言惶恐誠誠,夜裡對着菩薩像拜了又拜。
“我顧言貴爲知府,貪錢財,謀官途,世人處世之道。謀財害命,身不由己,要怪,就怪你命不好,被那樣的貴人盯上。林雅琪,你到了下面,可千萬不要怨恨我!”
次日,京城傳報,邊關大捷。鷹王率領五千精兵,破城門,斬首級。乘勝追擊十餘里,擊潰敗兵三萬,大振軍心。
城中百姓無一不歡呼慶幸,對回京述職的鷹王殿下那是恭維畢敬,人心所向。
昨夜小雨傾城,清晨有些涼早。
林雅琪被捷報熙攘的聲音鬧得睡不得多,妝洗過後欲要前去國子監拜望韓老先生。推開雕花鏤空的木窗,大街上哪裡還有什麼空閒?盡數是歡呼雀躍,叫林雅琪像是鄉女不入流,倒是沒見過世面。
下了樓才發現客棧坐滿了人,言辭興奮,指手畫腳。
小二看見林雅琪,殷切問候道,“姑娘醒了?先行些早膳,已經給姑娘留了位置。”
“春心呢?”難怪身旁空蕩蕩的,原來是是春心不在。
“是姑娘身旁的丫鬟吧?聽說是去給姑娘置辦筆墨去了,現在街上人多,怕是一時半會回不來呢!”
林雅琪忽然想起,要給爹爹報平安信,奈何身旁無紙筆,便讓春心想起來去置辦些。反倒是自己忘了,大概是還未清醒。
“今天是什麼日子,這樣熱鬧?”林雅琪秋眸微倦,小菜白粥端上來,吃得倒也香甜。
“姑娘還不知道?鷹王殿下斬破三關,率兵北下,大捷而歸呢!”
“竟這般英勇?”林雅琪雖早有耳聞,鷹王殿下漠冷如石,驍勇善戰,從玉妃娘娘口中又聽聞此戰兇險,以五千敵三萬,力不能及。
林雅琪竟跟着也心頭盪漾了起來,若真如此,玉妃娘娘的祈福總算沒有白費。
“咱們這位鷹王殿下,是大元國不可多得的人才呢!”
一旁議論紛說,盡數是描述鷹王殿下的英勇。
“鷹王殿下郡逸之才,若不是坐實了克妻克親的名聲,定要被京城的千金踏破門檻。也不會至今不被聖上器重。”
“嗐!你懂什麼?當今聖上哪裡是聽那些風言風語,不過是與皇后娘娘相敬如賓,這太子的位置遲早是嫡出三皇子的。你看大皇子二皇子,聖上不也沒放在眼裡麼?”
“喲!膽子大了,皇家的事情也敢討論了?大皇子不成器,二皇子體弱多病,靖王殿下識大體,睿智果斷,自然是太子的不二人選。”
“還說我呢!你也不怕大家笑話,論賢與能,靖王自然是不可多得的,論足智多謀,驍勇善戰,鷹王殿下護山河有功,你便看着,聖上此番定要做出個決斷來。”
“咳!玩笑話歸玩笑話,要不是滿京城報捷,聖上心裡頭高興,纔不治你們這些亂嚼舌根的罪名。到底是要注意些的,我聽說,一向不受寵的玉妃,皇后娘娘親自設宴慶功呢!聖上也去了。”
“宮牆裡的話,傳到宮外還能有幾分真假?我還聽說靖王妃的妹妹要許配給鷹王殿下,你信嗎?”
“信不得信不得!趙家雙璧,那是一等一的名門貴女,大小姐許配給了靖王殿下,那是天賜良緣,小女兒許配給鷹王殿下,那是隔夜的閻王帖,趙公家哪裡捨得?”
春心提着一兜紙筆,滿頭大汗回來。林雅琪笑笑,要了一份早膳茶水。
“小姐,你沒出去不知道,現在大街上人滿爲患,到處貼着告示,亂的很呢!”
“亂?京城怎麼會亂呢?”林雅琪不解。
“可亂了,回來我差點沒找着路,迎接鷹王殿下的名門望族家家戶戶張燈結綵,好不熱鬧。還有就是,我回來時聽聞,京城近日有一位採*花賊人,功夫了得,連大內御前侍衛都逮不住呢!”
“那姑娘你們可要當心了,客棧不比宅子裡,這採*花賊人來去自如,偏愛美人閨閣裡的暖香。”
京城的百姓開張幹活前都要嘮嗑兩句,見林雅琪不像本地人,好心叮囑了兩句。
林雅琪謝過,留下春心給趙明來送信,獨自赴往國子監。
“小姐,你一個人怎麼行?”
春心擔憂。
“派了一部分暗衛去打聽消息,留了幾個跟着,若是他們都不能護我周全,你跟着又有什麼用處?更何況,大白天的,能有什麼危險?”林雅琪輕風細雨一般的聲音讓春心舒心。
鷹王暗衛只因是在京城中,不好貼身保護。
“小姐只管走在前邊,我們遠遠隨行,踩着屋瓦在上面看着便是。”
林雅琪應了一聲,不知怎的,今日疲憊不在狀態,滿腦子都是林之文和林府的家務事。走着走着,被人撞了也不知曉,迷迷糊糊往前走,到了一處巷子深處。
“我怎會走到這裡來了?”林雅琪一片茫然,想來這段時間事務繁多,很少休息,造成又是睡不飽的。
一轉身撞上一堵人牆,高大魁梧,林雅琪險些被撞疼,踉蹌了兩步。
“何人攔我?”
那人笑聲詭異,面容古怪,林雅琪暗叫不好。街上人多,暗衛盯得再緊也不能片刻不離,怪她大意,以爲白晝日下,歹人不敢胡作非爲。
人有失足,是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