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杭州風月正濃,君勱,你就入鄉隨俗吧。”沈儒南摸着懷中女子雙春的手說。
叫青萍的女子把胸脯往他面前拱近了一點,好像等着他去捏一樣的,林君勱挪開眼睛,吃起菜來。
風月場的女子,人物見多了,個個都精靈的很。
見林君勱對自己送過去的色相沒興趣,她便趕快起身給他佈菜,腰肢時不時擦過林君勱的身體,撩撥得他胯間一股躁熱。
魏同生只管享受眼前的豔福,根本不替林君勱解圍,還有點看他笑話的意思,林君勱拋過去幾個眼刀子,他都裝作沒看見,全不理會。
青萍察覺到林君勱的眼風,也不惱,隨口哼了一支纏綿的曲子,聽得男人們醉到骨頭裡去了。
林君勱掏出五塊錢來放在她面前,“賞你的。小爺我就這點樂趣,得罪姑娘了。”他說。
話說的這麼明白,青萍也不好再纏着他了,她今天也不過是過來應個景,結個眼緣,她是個清倌人,不輕易陪客人過夜。
倒是說,今天有位年紀不大,位高權重的人物過來,讓她過來認識一下,沒準兒打了她的鋪子,點了紅蠟燭,以後從良也是一條道兒。
青萍謝了賞,轉身出去了。
“可惜可惜,難見到那樣標緻的女子,竟被你打發出去了。”沈儒南喝的臉上色了,還在不停地接過懷中女子遞過來的酒杯。
“太沒情調了,太不會憐香惜玉了。”魏同生砸吧嘴邊灌酒邊嘀咕。
“青萍可是咱們館子最漂亮的人兒了。慕長官的名號纔來的。”陪魏副官的霞蘭一臉的替自己的姐妹打抱不平。
“她還是個清倌兒呢。”沈儒南懷裡的雙春目光停留在林君勱的臉上,惋惜地說。
清倌人是裡還沒有接過客人的,一般都會留着她們去巴結有權有錢的人,要睡她們,要“點大蜡燭”。還要辦個隆重的儀式,跟大戶人家辦結婚是一樣的排場,要披紅掛綵拜天地,清酒入洞房。
和清倌人過夜,要一大筆錢,爲她做四季衣服、傢俱、被褥衾枕以及金銀翡翠等首飾等。
一般說來,堂子裡的清倌人長的都還不錯,爲了多賺點錢,都會讓她們認字學藝的,爲的就是將來撈一大筆給她們“”的錢。
林君勱面無表情,這種場合,又不好太孤高,只好舉起一杯酒:“小弟一個丘八,不解風情,拂逆了姑娘們的好意,自罰一杯請罪,請罪。”
他端起酒來,一口飲盡,喝完仍是清冷的神色。
“參謀長,您今日真是高照啊。從早上到現在,多少美色從您眼前飄過,爲啥您都沒胃口。嘖嘖……”魏同生朝他擠擠眼睛。
林君勱端起酒杯,對着魏同生的方向敲了一下桌子,嚇得魏同生馬上想去寫遺囑。
霞蘭和雙春都哧哧地笑了起來,不約而同地把林君勱掃了一遍又一遍。
魏同生是故意要把林君勱說的不像個男人,他這次是受了沈儒南的指示,務必給林君勱找個女人,一時老婆找不着不要緊,要先打開他對女人的興趣。
沈儒南今天是下了血本了,爲了請來青萍,他出了普通十多倍的票子呢。
被魏同生貶的這麼厲害,林君勱還是無動於衷,他吃飽肚子就掏出雪茄來一支接一支地抽着,面前一團雲霧。
魏同生心裡發憷的很,和沈儒南的戲演不下去了,回去還不知道有沒有槍子在等着他吃呢。
他心裡一聲哀嚎,沒心思去捏霞蘭的大了,盤算着怎麼應對林君勱。
沈儒南把林君勱召到杭州,確實是有事同他商議。
飯後,遣走女色,沈儒南變得正經嚴肅起來。
他用手指敲着桌邊說:“君勱,如今有錢的人家都去海外存款置業,大約是看到了中國的局勢,不定什麼時候戰爭就過來了。我準備送沈約去一趟歐美,順便在那邊開個賬戶,你是否也跟着去一趟?”
沈儒南的意思很明顯,他想讓林君勱也到那邊開個賬戶,存些錢留個退路。
“我一個窮丘八,沒家產,沒嬌妻美妾,戰爭一來不定跑得了跑不了呢。開個賬戶留給誰用!”林君勱罕見地自貶起來。
“君勱,說到這兒,我還得再囉嗦幾遍,你也不小了,什麼時候成個家。這次你來,還有一件事,杭州軍政兩屆的要員,不少家裡有閨秀待嫁的,我安排你見一下。”沈儒南蹀躞深思。
林君勱看了他一眼,眼中滿滿的自嘲:“我家裡除了一個老孃什麼都沒有,達官貴人家的千金怎麼能看得上我!就算她們看得上,我也不敢娶。”
沈儒南聽到他的話像是被點擊了一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魏同生感到很奇怪,回味了林君勱剛纔的話,好像也沒說什麼呀。
林君勱同樣皺起了眉頭。
沈儒南很快就回過神來了:“自古英雄不問出身。美人愛慕英雄,人之常情。君勱,你就不要自謙了。”他說。
林君勱笑了說:“司令,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倒出來吧?”
沈儒南拿捏起來,就是不說。
他猜測是有人託沈儒南來保媒,對方比沈儒南的地位高,故而他只能說成,倘若他不配合,沈儒南無法交差,可能會下不來臺面。
轉念又一想,不可能啊,他出身草莽,孤兒寡母的,不過是在軍中有點地位,誰家會上杆子和他結親呢。
林君勱見他端着不說,就跳過了這個坎,想要點實際的東西。
“最近我手下的兄弟們清湯寡水的,眼看着要過年了,司令是不是酌情給加點軍餉什麼的。要不然,再混下去,我就成光桿子司令啦。”他開口要錢。
沈儒南故意做出捂緊錢袋子的動作,點着林君勱說:“你小子,不知道私下裡發了多少財,你手下的兄弟還清湯寡水?從德國人哪裡買了多少支機槍了。見着我就哭窮。”
沈儒南的情報網,遍佈整個浙江,南京可能也有,林君勱有點什麼事情都逃不過他的眼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