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大箱子,塞得滿滿的。
東西搬進屋子內,一下子覺得房子好像不夠用了。
“太太,這是師長讓屬下給您帶過來的東西。”唐谷指着最大的一個箱子恭敬道。
“我的?”
喬若初面上流露出一片微不可見的驚喜。
轉瞬而逝。
她討厭離開他已經大半年的時間了,還經不起他的示好。
既然這樣,那麼當初又何必離開呢。
“唐副官,你們什麼時候動身返回?”她疲倦而不帶表情地問。
唐谷暗中瞥見喬若初的神色在很短的時間裡變了幾次,不由得緊張起來,“太太,我們幾個是專門來侍候您的。”
喬若初蹙眉沉默良久。
“你們是黨國的軍人,不是他林君勱的私有僕人,沒有義務替他這樣做,儘快回去吧。”
她說完艱難地站起身來,一步一喘氣地往樓上走去。
萬映茹和唐谷幾個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太太……這……。”
唐谷左右爲難。
“回去。我這裡不需要你們。你們不走,我走。”
喬若初說着就要往外走。
見她動了氣,唐谷嚇得大氣都不敢喘,趕忙帶着人把東西搬出來,一邊找地方安頓下來,一邊向林君勱請示。
林君勱知道喬若初的脾氣,又覺得她和自己鬧得實在過分,一氣之下,竟下令唐谷撤回來。
當晚他就去了宋嫣琦房裡。
宋嫣琦正在愁思,聽到林君勱的腳步聲,先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接着喜極而泣,她終於等到了他。
“君勱……。”
她的話還沒完,林君勱就粗暴地傾身而上,瞬間就剝光了她的衣服。
沒有溫存,沒有交流,他甚至都沒看清楚她的長相,就把她了。女人溫柔的讓他找到久違的渴望的溫存,他瘋了一樣往她身體裡衝去。
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他驟然停下,迷茫地看了看已經嚇成一團的女人,起身拎上衣服而去。
人就是人,哪怕很多時候有獸性,可最緊要的東西,還是由內心來控制的。
愛妻始終是愛妻,他們還沒有到勞燕分飛的地步。
宋嫣琦被林君勱冷落在臥室,恐懼之後多少有了些慶幸,至少,丈夫和她有了肌膚之親。
她是個賢惠的大家閨秀,見識和經歷都很豐富,知道怎麼照顧和與一個男人精神相契合。
林君勱在辦公室過夜,她就親自把衣服洗乾淨熨燙好送到辦公室,連襪子都細緻地收拾得整整齊齊。
在公館裡,她也盡情發揮女主人的姿態,各項都安排的妥妥帖帖,一干傭人副官,背地裡都對她刮目相看。
每每有人在林君勱面前發自內心地稱讚宋嫣琦,他忍不住會把她和喬若初對比,論美貌,二人也算各有千秋,不相上下,論賢惠,她遠比喬若初,只是,他對她,說到底沒有男女之間那種怦然心動的激情。
他不停地催促副官向上峰申請探親假,可一次次被駁回來,答覆不外乎等待復等待。
喬若初那邊,到了1937年年初,辜駿的消息不期而至。
他說已經辭去國內的工作,很快到達法國,哪怕她不接受他,他也要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矚目着她。
喬若初收到消息後立即拒絕了他。
如今的她,如何挺着肚子面見曾經的未婚夫,何況她現在不倫不類的身份,和辜駿接觸的話,除了給二人徒增麻煩外,沒有其他益處。
可是辜駿這次向鐵了心一樣,不像從前被她拒絕,只會原地等待,這次,他一反常態,沒幾日就到了法國,在巴黎大學的校園裡找到了上完課往回走的喬若初。
四目相對的時候,她急急掩飾着自己的身形,不欲他看見笨重的窘態。他的心漫過苦海的潮水,痛苦地上前圈住了她的手。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長款大衣,脖子裡圍着黑色的羊絨圍巾,從頭到腳都是濃郁的歐美風範,連發型都較好地詮釋着他的高貴的出身和受過的優良的教育。
曾經以爲餘生都不會再相見,曾經多次向放棄,讓這美好情緣各安天涯。奈何終究忍不住心中的牽念,這牽念就像點點不熄的火種,根本撲不滅,一旦放鬆壓抑,立即呈燎原之勢。
她落在他的眼裡,腹部高高隆起,身上的弧線一律是圓的,除了背影。
“若初,上天還是不絕我的,是不是,他在給我機會,這次,我無論如何,都不能把深愛的你拱手相讓了。”
執手相看許久,兩人目中都含着熱淚。
喬若初攏了攏散落在鬢邊的碎髮,揚起一張比之前成熟也豐腴三分的臉,顫抖着說:“辜公子,你知道,我們今生已經錯過了,再也不可能了。你不要這樣跟我說話,我真的承受不起。”
說完,她的眼淚飈落下來,轉身離開他就走。
辜駿死死把她圈在懷裡,英俊的眉目在愛情的驅使下灼灼發光,“若初,如果你還在他身邊,我哪怕想你想得抽筋剝皮也不會去打擾你。可是現在,你已經離開他了,我不能不抓住這次機會,更何況,我早就對你發過誓,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我怎可對你失言。”
聞言,喬若初失聲哭了起來。
完情緒,她的鼻頭有點紅,相比少女時代的容顏,更顯得風致嬌媚迷人,辜駿忍不住低頭要覆蓋上他的吻。
尚未落下就被喬若初的雙手擋住,她漠然地說:“辜公子,我現在肚子裡懷着別人的骨肉,不適合開始新的戀情,也不適合和您,請您放尊重些。”
她的話對辜駿來說,很重。
他是個謙謙君子,從來都是,無論是人品還是性格,無可挑剔。
她這樣說他,他難受得嘴脣發抖。
不過作爲一名資深醫生,他理解女人在懷孕時期的情緒起伏,他忍住近乎看不起他的話語,體貼地離開她一段距離:“若初,我送你回去吧。我們心平氣和地走走。”
喬若初點點頭。
異國他鄉,兩個人走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各自無言。
傷此情景,辜駿不禁吟起傷感的詞,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猶恐相逢是夢中。
“辜公子,聽說思桐爲了你,至今都沒有婚嫁,可憐可嘆啊。”喬若初想起那個癡情的女孩子,於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