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要打聽蘇夢的消息,最簡單直接的方法就是找蘇然打聽,就是不知道蘇然會不會跟韓詩語說實話,鑑於之前蘇然說過謊話的經歷,韓詩語還是不敢百分百的相信蘇然。

只是如果不打聽到這些的話,韓詩語又會感到寢食難安。

李奕彤說得對,蘇夢的犯罪成本太低了,她的三言兩語就有可能毀掉祁夏喜的名聲乃至她未來的前途,然而當蘇夢的謊言被戳破之後,第一個被輔導員訓斥的人竟然不是蘇夢本人,只是她其中一個幫兇而已。

這一點韓詩語是從那個輔導員的短信中得知的,輔導員在短信中表示了她對祁夏喜的歉意,並告訴韓詩語,她已經責罰過組織此次活動的班委,並讓相關涉事人員進行反思,整條短信中絲毫沒有提及蘇夢。

這是否證明,那個輔導員根本沒有責罰蘇夢的打算?

這麼想着,韓詩語突然感到一陣慌張,立即放下碗筷,拿出手機撥通了蘇然的電話。

嘟聲響了很久,蘇然才接通電話:“怎麼了?”

那邊的背景聲還有隱約的鋼琴音,韓詩語心想蘇然可能正在琴房練習,如今她和蘇然的關係已經疏遠了不少,雖說在韓詩語心中,蘇然依然是她兒時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但是經歷了這麼多事情,說起話來還是會感到淡淡的尷尬。

“我想問你件事情,關於蘇夢的。”韓詩語說。

旁邊的李奕彤和祁夏喜豎着耳朵聽。

“什麼事?你說吧。”蘇然的語氣很平靜。

“現在蘇夢怎麼樣了?”韓詩語說,“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把她陷害夏夏的事情告訴給你們輔導員了嗎?你們輔導員是怎麼處理這件事情的?”

沉默了兩秒,蘇然才聲音低沉地說:“所有參與到那件事情的人都被記了過,也寫了檢討,在班會上被張導批評了一通。”

“還有呢?”韓詩語一直在等待蘇然說出蘇夢的消息。

“還有什麼?”

“蘇夢啊。”韓詩語有些急了,“你們輔導員是怎麼處置蘇夢的?”

“和其他人一樣。”

“什麼?”

蘇然理解韓詩語的詫異,當他知道輔導員沒有其他作爲的時候,他也很吃驚,可惜他只是一個學生而已,根本沒有權利替輔導員做出決定。

“事實就是這樣,她沒有受到任何懲罰,記了一次過後,簡簡單單寫了一個檢討,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蘇然淡道。

話是這麼說,可是韓詩語仍然察覺出了幾分不對勁,剛纔就已經感覺到了,直到這個時候纔想起那份不對勁來自什麼地方,那就是蘇然表現得太過冷靜了,一點都不像是韓詩語認識的蘇然。

而且那天蘇然維護祁夏喜的時候,也是情緒非常激動的,以至於韓詩語以爲蘇然也會很氣憤輔導員的決定。

然而此時此刻蘇然的反應,就像是輔導員做出那種決定是理所應當的,是有理由的。

“蘇然,你別告訴我,你也打算讓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你可是親眼看到那些人如何欺負夏夏的。”

“我知道,可是我能有什麼辦法呢?”蘇然頓了頓,聲音倏然變得沙啞起來,“而且你也清楚,她懷孕了。”

“懷孕就是欺負人的理由了?”韓詩語感到好笑,不自覺拔高聲量,“照你這麼說的話,犯人是不是可以利用孕婦去犯罪了?反正無論孕婦做什麼事情都可以得到原諒。”

這邊韓詩語的言辭激烈,另一邊李奕彤震驚得下巴都差點掉到地上去了,她連忙將詢問的目光轉向神色深沉的祁夏喜,壓低了聲音問:“蘇夢懷孕了?”

祁夏喜點頭。

“天……”這一刻李奕彤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表達自己震驚的心情,她很想問蘇夢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蘇然的,轉念想到這麼說無疑戳到了祁夏喜的軟肋,又硬生生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詩語,她真的懷孕了,醫生親口告訴我的,還給我看了B超的照片,說孩子已經有一個多月了……”說到這裡,蘇然的聲音倏然痛苦起來,甚至帶有了幾分哽咽,他已經無法繼續說下去了。

韓詩語握緊手機,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蘇然。

“我不知道事情爲什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我做錯了什麼嗎?如果我知道蘇夢會爬上我的牀,打死我都不會喝得那麼醉。”蘇然的話音還沒有落下,同時那邊有腳步聲響起,應該是蘇然往沒有人的地方走去。

“蘇然,你勸她把孩子打了吧。”韓詩語好半天才擠出這麼一句話,“而且你就這麼確定那個是你的孩子嗎?你不是說蘇夢也和其他人……做了嗎?”

“那次的事後她吃了避孕藥的。”蘇然倚靠在天台的欄杆前,天空已經變成墨藍色,放眼望去看不到一點星光,冰涼的夜風吹拂着蘇然的臉頰,他閉了閉眼睛,聲音裡隱含着痛苦和絕望,“我已經在勸她去醫藥了,但是她根本不聽我的話,現在我連見她一面都難。”

“讓你們輔導員去勸呢?”

“她不聽任何人的話。”

韓詩語表情複雜,擡眸就看到祁夏喜放下碗筷,快速起身:“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夏夏……”李奕彤喊道,隨後轉過頭對韓詩語說,“那我陪夏夏回去,你打完電話再回來吧。”

韓詩語早就猜到祁夏喜可能會是這種反應,任誰也無法接受自己喜歡的人和其他女人有了孩子,更何況蘇然還是在和祁夏喜交往期間,與蘇夢發生了關係。

站在祁夏喜的立場上來想,韓詩語覺得蘇然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渣男。

“夏夏在旁邊?”蘇然有些慌張的聲音打斷了韓詩語的思緒。

“就是啊,你有什麼想對她說的嗎?”韓詩語報復性地說。

蘇然幾不可聞嘆了口氣:“你先和夏夏說會兒話吧,其他事情我們以後再說。”

說完蘇然準備掛電話,韓詩語連忙出聲:“等等,蘇夢和那個孩子你到底打算怎麼解決啊?你現在一直拖時間,等拖到孩子不好拿掉的時候你就知道後悔了,那個時候你就等着讓你爸媽幫你養孩子吧。”

一說到父母,蘇然的臉色又慘白了幾分。

這件事情蘇然絕對不敢告訴他父母,蘇父蘇母很少對蘇然進行各種制約,可這並不代表蘇然就可以爲所欲爲,若是讓他們知道蘇然在大一的時候就讓女生懷上了孩子,不知道還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你千萬不要告訴我爸媽。”蘇然連忙叮囑。

韓詩語苦笑:“我像是那種人嗎?”

結束通話後,韓詩語特意看了眼她和蘇然的通話時間,八分鐘四十九秒,可惜說了這麼久還是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無論如何,有了那個孩子的存在,恐怕以後祁夏喜很難再接受蘇然,不管那個孩子最後是否會降生在這個世界上,祁夏喜是個眼睛裡容不下沙子的人,在學習上是這樣,在感情上更是如此。

原本韓詩語還以爲祁夏喜和蘇然會走到最後,沒想到造化弄人,計劃趕不上變化。

十月份的天氣已經緩緩向冬天靠近,蘇然在天台上吹了半個小時的冷風,下來的時候冷得直哆嗦,打了很多個噴嚏。

晚上八點鐘,琴房的學生已經三三兩兩走得差不多了,蘇然回到琴房的時候,偌大的琴房裡只坐着一個孤零零的身影,那個人坐在前臺上,背對着門口的蘇然,擡起手似乎在黑板上寫着什麼。

消瘦的背影對蘇然來說十分熟悉,每當看到這個背影的時候,他的心都會忍不住揪起,下意識想要逃避。

“蘇夢。”在蘇然的大腦有所反應之前,他的嘴巴已經率先出聲。

蘇夢像是沒有聽到蘇然的喊聲,連頭都沒有回一下,右手捏着粉筆在黑板上畫了幾個圈,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上。

愣了片刻,蘇然往前走了一段路,還是看不清楚蘇夢在畫些什麼,因爲她畫的內容正好被她的身體擋住了。

“蘇夢。”蘇然再次喊道,剛好這個時候他已經走到了蘇夢旁邊,這下蘇然總算看清楚了蘇夢在黑板上畫了什麼。

一個小小的嬰兒……

不對,確切來說這個應該是胎兒,它的肚臍上還連着臍帶,小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閉着眼睛,看起來睡得很香。

一幅白色粉筆勾勒出來的簡筆畫,卻讓蘇然在這一瞬間直冒冷汗,那幅畫好像會扎眼似的,下一秒蘇然就慌張又狼狽地移開了視線,定格在蘇夢平靜的側臉上。

“把孩子打了,對你我都好。”

“爲什麼?”蘇夢轉過頭看向蘇然,漂亮的臉蛋上依然掛着淡淡的笑容,可是臉上的笑意卻沒有蔓延到眼睛裡面,她繼續道,“這應該是你的第一個孩子吧?難道你就不想親耳聽它叫你一聲爸爸嗎?”

“不想。”蘇然斬釘截鐵回答。

蘇夢勾了勾脣,語氣嘲諷:“真是個狠心的父親。”

“把孩子打了。”蘇然還是那句話。

“我不會打的,這是你的孩子,它身體裡還流着你的血液,除非我死了,不然我絕對不會把這個孩子拿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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