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聞言,玉如煙有些驚疑不定,不由得地多瞧了豐瑞兩眼,之前她以爲豐瑞是因爲會溜鬚拍馬才能留在墨無痕身邊的,現在看來,豐瑞雖然武功不如豐谷,但是這揣摩人心思的本事卻是一等一的好,墨無痕的身邊,果然是沒有廢物的!
玉如煙有自己的驕傲,即便她現在可以說是寄人籬下,仰人鼻息,可玉如煙前世作爲一個強者,她有自己的驕傲和堅持,也有驕傲的資本,正如眼下,她可以選擇救下墨無痕,也同樣可以袖手旁觀,但玉如煙心底的驕傲不允許她袖手旁觀!
原因很簡單,正是豐瑞所說的那兩個字,“交易”!
她先前與墨無痕達成協議,她幫助墨無痕擺脫未來可能會落在墨無痕頭上的那樁與夜闌國公主南宮雪的婚事,而墨無痕會放了小翠。
毫無疑問,墨無痕答應她的事情已經做到了,甚至可以說是做得讓玉如煙無可挑剔,端是從小翠字裡行間對墨無痕那感恩戴德的口吻中便不難看出,墨無痕沒有爲難小翠,反而叫人悉心照料,而且,她在偷偷去救小翠的時候,雖然被墨無痕發現,但是墨無痕卻並沒有阻攔。
只此一點,無論玉如煙心底是否願意,她都必須承認,自己是欠了墨無痕一個人情的。
他們二人之間交易未完,且墨無痕順水推舟送了個人情給自己,自己倘若再見死不救,未免顯得有些忘恩負義了。
無奈地嘆了口氣,玉如煙忍不住在心裡對着自己狂鄙視了一番。
玉如煙啊玉如煙,你可不是什麼活雷鋒,你那無處安放的好心怎麼在這個時候發作了!救誰不好,他可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心機深沉的死狐狸,救醒他對你可是一絲絲的好處都沒有!
一旁的豐瑞和豐谷兩人當然不知道此時玉如煙內心正經歷着無比折磨的天人大戰,只是看着方纔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玉如煙眼下忽然一語不發地低頭沉思了起來,不知在想些什麼。
豐谷見氣息越發萎靡不振的墨無痕,急得火燒眉毛,便欲站起身來與玉如煙理論,卻叫身後的豐瑞冷不防地一腳給踢了回去。
“把他擡到牀上去。”
玉如煙看到豐谷和豐瑞兩人的小動作,冷冷地丟下一句話,徑自朝白玉屏風後頭走去。
“小姐。”小翠快步跟了進來,有些擔憂地問道:“奴婢瞧着王爺情況怕是不好,奴婢這就去外面請個郎中回來。”
小翠自小跟在玉如煙身邊長大,她可不記得何時自家小姐懂得醫術了,心裡頭只以爲是小姐沒有辦法,受了豐谷和豐瑞的脅迫想出的緩兵之計。
心知小翠對自己的維護之意,玉如煙搖了搖頭,給了小翠一個安定的眼神,從屏風後頭的一個紅木箱子裡掏出一個通體漆黑的小木匣子。
這是那日她甩開墨無痕安排在她身邊的眼線,偷偷溜進黑市時順手買回來的,想不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處。
玉如煙提着匣子走到牀榻邊,此刻墨無痕已然是完全昏迷了過去,人事不省,素日裡冷峻地面容此刻也柔軟了許多,他眉頭緊鎖,一張俊顏上難掩蒼白之色,見狀,玉如煙撇了撇
嘴,心道不如就讓死狐狸一直這樣好了,現在瞧着可比往日裡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樣順眼得多。
邊在心裡腹誹,一邊擡了擡眼眸,沉聲道:“你們王爺是在哪裡中了毒,中毒後有幾個時辰了?”
“這……”
聽玉如煙有此一問,一時間豐瑞和豐谷皆是神色猶豫了起來。
“倘若不弄清楚他是在何種情況下被投了毒,我也沒有辦法救,你們原路擡回去,另請高明吧。”
聞言,豐瑞眸光一閃,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般,低聲道:“請王妃恕罪,這些事情王妃若想旁敲側擊從屬下二人口中得知怕也是極難的,不如等王爺醒來王妃親自問王爺,想來王爺對王妃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請王妃莫要爲難屬下二人,至於王爺中毒的時辰約莫着到眼下已有兩個時辰餘一刻鐘。”
玉如煙勾脣輕笑,面帶深意地瞧了眼豐瑞,倒是個有頭腦的,知道避重就輕。
“你們是如何發現王爺中毒的,最初表現出了什麼症狀?”
玉如煙也懶得與他們糾纏,她可沒指望能輕而易舉地試探出墨無痕的行蹤,眼下救人要緊,至於旁的事情,押後再說也不遲。
豐瑞聞言神色一凜,知道此事馬虎不得,細細思量後這纔開口道:“起先王爺只是內力運轉不暢,出現內力遲滯的情況,再後來便是如現在這般脫力,不省人事。”
內力遲滯?
玉如煙黛眉顰蹙,她是現代穿越來的殺手,沒有修煉過這個世界的內功,自然也不懂什麼內力不內力,不過,按照豐瑞所言,她還是能尋出些蛛絲馬跡啊。
“脫力”!
玉如煙眯起一雙盈盈水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牀榻上昏迷過去的墨無痕,忽然像是想起什麼般,一把扯過墨無痕的手臂,擼開他的衣袖。
“王妃!”豐谷見玉如煙突如其來的動作,正要上前制止,卻叫豐瑞死死地按住了肩膀,迫使他站在原地。
“王妃自然有王妃的打算,你我看着便好,不可上去添亂。”
豐谷氣急,他不知道自己豐瑞是中了什麼邪,纔會這麼相信面前這個女人,他怎麼就能如此篤定這個女人不會害了王爺。
無奈拳頭大的纔是老大,豐谷雖然武功比豐瑞高強,但是此時被豐瑞先發制人,他被豐瑞壓制得動彈不得,只得咬牙切齒地瞪着玉如煙的動作,倘若這時候玉如煙稍稍露出些對王爺不利的心思,他一定會上去撕了她!
不過此刻的玉如煙卻沒時間去看豐谷和豐瑞兩兄弟的動作,她俏臉兒皺成一團,眸光死死地瞪着墨無痕的手臂。
在墨無痕的小手臂上隱隱能看出一條青色絲線般的印跡,細細瞧去,這條青色絲線似乎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緩緩地移動,雖然速度極慢,卻還是沒有瞞得過玉如煙的雙眼。
“把墨無痕這條手臂砍下來!”玉如煙冷冷地說道。
話音一落,方纔還死一般寂靜的內室裡頓時響起三道不約而同抽氣的聲音,緊接着便聽到豐谷暴跳如雷的叫聲響起。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說什麼!”
“小姐。”小
翠也心有餘悸地低喚了一聲兒,顯然也是不太贊同玉如煙的做法。
見狀,玉如煙黛眉緊蹙,眸光清冷地掃過一語不發的豐瑞,寒聲道:“你呢?也與他們一樣?”
聞言,豐瑞神色一正,鑑定地搖了搖頭,緩聲道:“屬下相信王妃此舉必有您的道理,可屬下也希望王妃明白,屬下二人絕不會眼睜睜地看着您將王爺的手臂砍下來。”
“你們可知墨無痕並非是中毒。”玉如煙神色有些凝重地說道。
不是中毒?
豐瑞與豐谷一愣,這個女人是在開玩笑?王爺此刻已經變成了這副樣子,她居然面不改色地說不是中毒?
“他中的,是蠱!”玉如煙盯着豐瑞,一字一頓地開口道。
蠱?!
此話一出,豐瑞臉色鉅變,再瞧方纔還氣勢凌人的豐谷,此刻也是面無人色,一張臉蒼白得沒有一分血色,一副驚駭欲絕的模樣。
玉如煙沒想到自己穿越到了這個世界,居然也會碰到這種可怕的東西。
曾經,她只在翻閱古代典籍中看到過隻字片語的這個物種,那時的玉如煙還沒有察覺到“蠱”的可怕之處,直到……
“殺了我!”
“求你,殺了我!”
“殺了我!殺了我啊!”
直到現在,她還清晰地記得,當初與自己一起執行任務的同伴哀嚎着求自己結束掉他們的生命時,他們臉上的猙獰,九個鐵骨錚錚的漢子,殺手界讓人聞風喪膽的傳說級人物,那次任務,他們十人去,唯她一人生還。
那是她短暫的生命裡,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識到古籍中記載的“蠱”有多麼可怕,食人心血,摧人心智,且無藥可解。
無藥可解,一個讓人多麼絕望的詞,特別是在醫學發達的現代。
而現在,在玉如煙的眼前,又有這麼一個人,身中蠱毒……
玉如煙經歷過上一次的絕望,那時她便發誓,從此以後絕不會看着同伴在自己眼前死去,玉如煙翻遍典籍,在過去的南疆,南疆王室有飼養蠱的傳統,以血餵養,令其血脈相連,聽命於己。
而蠱毒的解法,倘若是中蠱不久,便可尋找出蠱在身體的位置,趁它還未成熟,沒有進入內臟時連根拔起。
眼下看墨無痕的狀況,這蠱,正是在他的右臂上,最簡單的辦法便是砍去墨無痕的右臂,蠱毒自然可解。
反觀豐谷與豐瑞,面上皆是一片死灰之色。
蠱,這種東西鮮少有人知道,可凡是知道它的人無一不視它爲催命符,至少在現存的記載中,中了蠱毒的人,無一人活得過一個月,即便是神醫谷的谷主來了,也於事無補。
蠱毒,這世上,無人可解。
“是否只要砍下王爺的手臂,王妃便能保證王爺性命無虞?”
忽然,豐瑞目光灼灼地與玉如煙對視,一臉正色地問道。
“豐瑞,你瘋了!”一旁的豐谷聞言厲聲呵斥道:“倘若砍去王爺的右臂,王爺一身武功也就廢了!”
“眼下,保住王爺的性命要緊!”豐瑞劍眉擰緊,沉聲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