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說完,小心翼翼地看着葉明珠。新婚當日,剛拜完堂,未曾見到自己夫君一面,夫君便被派出去調兵遣將。一般的女子,心中都會有所不滿委屈吧?想着前面的那個婆婆那個能鬧騰的,楚氏心中一陣打怵。
論輩分,她是自己的婆婆,做兒媳婦的自然要順着婆婆。而且這位婆婆比自己還小。先前那位婆婆,雖然沒比她大幾歲,可是到底比她大。這個婆婆,可是比她還小几歲。想到這裡,楚氏在心中忍不住嘆氣。
“哦?哦!”葉明珠點了點頭。
這就完了?楚氏有些無措地看着這個婆婆。
“如此,便交給你打理了。我身子不好,有些倦了,這家裡就靠你了。”葉明珠不再掩飾一臉的倦容。
“那母親先休息吧。”楚氏說完,衝着葉明珠施了一禮,這才離去。
葉明珠嘆了口氣,吩咐丫鬟收拾一下,隨即躺在牀上準備睡覺。
被一個沒比自己大幾歲漂亮妹子叫的母親,真的好心塞。葉明珠頗爲無奈地感嘆自己老了。不過,想到有一段時日不用見自己的夫君,葉明珠頓時心花怒放,心中甚至盼着這一仗打得長一點兒,三年五載地不會來也沒事。
帶着無比愉悅的心情,葉明珠睡了一個好覺。
第二日一早,葉明珠就起來了。
新婦入門第一日,自然要給公婆敬茶。不過,葉明珠可沒有公婆。葉明珠看着時間還早,便吃了早膳,隨即進了祠堂並和段家的嫡系旁系見面。
段家除了武安侯府的太夫人以外,這一輩的還有一個庶出的四太老爺。不過,四太老爺年紀大了,染了風寒,前來的只有四太夫人。葉明珠給兩個嫂子見禮,便沒有葉明珠什麼事了。
剩下的就輪到小輩給葉明珠見禮了。武安侯府當家的是武安侯段玉武,武安侯是大太夫人的嫡長子,年紀葉明珠不知道。不過目測武安侯的年紀比自己那個父親還大上一點兒。武安侯夫人林氏生得算不上多麼好看,做起事來卻極爲幹練。走起路來腳底生風,看起來是個有武藝的。
嫡次子段玉成葉明珠沒見到,據說在軍營裡。段玉成的妻子賈氏出身不高,卻有一手好武藝,整合段玉成在軍營裡。
還有一個庶子段玉榮,看起來比武安侯年輕不少,不過看樣子也快三十了。其妻子安氏一直低着頭,看起來是個沒什麼存在感的。
已故的二老太爺和三老太爺家的子孫也來了,再加上四老太爺家的子孫,給葉明珠見禮的人倒是不少。葉明珠象徵性地拿出了不少見面禮,至於這些人都是誰,葉明珠見過就忘了。
被這羣比自己年紀大的叫嬸孃,葉明珠強忍着沒嘴角抽搐。似乎之前有一個比他們年紀小的嬸孃,因此到也放得開。只是到了定威侯那裡,葉明珠就看出他的不自然了。也是,之前的戚氏,雖然是個做事不靠譜的,卻到底比定威侯夫婦大上幾歲。而葉明珠徹底比兩人小上幾歲。
葉明珠一開始還覺得,被一羣比自己大了不少的叫嬸孃,已經夠坑爹的了。等到過了一會兒,葉明珠就覺得,其實被人叫做嬸孃母親算不得什麼的。看着一羣或已經成年,或還是個奶娃娃的孫子侄孫,葉明珠便不淡定了。
武安侯的長子也已經加冠了。而自己的孫子,定威侯和楚氏的一雙兒女,還都是小蘿莉小正太呢!一聲聲祖母和五祖母,叫得葉明珠只想暈過去。
該見的都見了,葉明珠便露出一絲疲憊之色。大太夫人很有眼色地讓葉明珠回去休息。葉明珠假意推辭了一二,也就不客氣地領着兒子兒媳婦回府了。
回到府上,葉明珠休息了一會兒,便在丫鬟的陪同下逛了逛院子。葉明珠身邊的大丫鬟,除了自己的陪嫁湘雅和碧荷以外,還有兩個是定威侯府的丫鬟,香挽香凝,以及一個定威侯府的黃媽媽。
楚氏很主動的將定威侯府的賬本等東西拿個葉明珠。葉明珠看都沒看,直接讓楚氏繼續自己管家。左右一個孝道壓在定威侯夫婦身上。別說段墨熯還在,便是他不在了,只要這個孝字還在,定威侯還想要自己的官位,就不得不對她恭敬。
如此,葉明珠更樂得什麼都不做。
以前在安國公府掌了幾天家,她便累成了狗。她如今的身子還比不得那時呢,葉明珠還想好好地多活幾年。
三日回門,自然是葉明珠一個人回門。
剛一回安國公府,葉明珠便覺得氣氛不對。
葉明珠慌忙問文媽媽發生了什麼事。文媽媽是孫氏身邊的老人,見葉明珠來了,頓時將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希望葉明珠給一個主意。這一問,葉明珠才知道,自己的嫂子閔氏終於發難了。
閔氏和葉陳忠之間一直僵持着。皇后心疼妹妹,也不知道和葉明惜說了些什麼。孫氏入宮的時候,葉明惜自然又和孫氏說了一些。回來以後,孫氏便讓葉陳忠服軟認個錯,改一改那死按書本內容不知變通的性子。
結果,葉陳忠一怒之下,說皇后娘娘因此便縱容自己的妹妹善妒,而不善待後宮妃嬪,就是不閒。這府裡,可有不少閔氏的陪嫁。而好死不死的這話讓閔氏聽到了,閔氏自然不幹了。當朝皇后娘娘,可是出了名的賢惠。
於閔氏而言,別人說她什麼,自然有迴旋的餘地。可是若是有誰說了皇后,閔氏自然不幹。閔氏當天就進了宮。帝后夫妻這麼多年,本就感情極深。而葉陳忠這般說皇后,那說的可是國母,不止皇帝不高興,連文武百官也開始上奏。
閔氏也不知道又和帝后說了什麼,皇帝氣極了,皇后表面上沒什麼,心中也極其不滿。最後,還未等帝后做什麼,常年禮佛不問後宮之事的太后也被驚動了。太后直接下了懿旨,讓葉陳忠和閔氏和離了。
都說勸和不勸離。本朝對女子的束縛算不得多,允許女子和離或者被休以後改嫁。只不過,改嫁的女子一般嫁的不如前一家那麼好而已。
皇后更是暗示孫氏,若是還想讓葉昭儀在後宮好好的,便讓他們家改繼承人吧。如此,皇后便也不計較太多了。
當朝聖上也對葉陳禮極其不滿,雖然沒有明着說讓安國公府換繼承人,卻也差不多了。
而正巧,就在這時候,葉陳孝被人彈劾,說葉陳孝經常出入煙花場所,還染上了賭博。葉陳孝如今在京城當了一個小官,許多地方是朝廷禁止官員去的。
葉農義聞言震怒了,直接對葉陳孝動用了家法,葉陳孝被打得不成樣子,請了御醫。結果,御醫居然被診出染了病,這輩子恐怕都不能有子嗣了。葉農義更是氣得要把葉陳孝逐出家族。
若是換繼承人,便能保全女兒,孫氏說不定也答應。不幹是誰承爵,都是她的兒子。可是偏偏葉陳孝出了這種事,葉農義自然不可能再把爵位傳給二兒子。
孫氏又怎麼會願意讓爵位落到一個庶子的頭上,只是葉陳忠卻把帝后得罪慘了。葉農義和孫氏之間一直僵持着。
葉明珠目瞪口呆地聽着這一幕。她不過是纔出家三日而已,怎麼就發生了這麼多事情?葉明珠突然間不確定自己到底是嫁出去三天還是三個月了。
“三姑娘,你快想想辦法吧。”文媽媽苦着一張臉對葉明珠說道。
葉明珠很想回答一句,葉農義和孫氏都沒有辦法,她能有什麼辦法?她又不是萬能的。
“我不過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怎麼好再插手孃家的事情?更何況,父親母親都沒有辦法,我一個婦道人家,又能有什麼主意。我先去看看二哥。”葉明珠對着文媽媽說道。
葉明珠說完忍不住嘆氣,估計安國公府的這點兒破事,整個京城沒有不知道的,而她卻被瞞得好好的。想到出門前,葉明珠正好注意到楚氏對着她的丫鬟囑咐一些事情。葉明珠也沒多想,只是覺得自從入府以後,自己的兩個新丫鬟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生怕她暈過去似的。而陸大夫也被兩個丫鬟做主帶了過來。葉明珠剛開始以爲是定威侯府的兩個丫鬟不瞭解她,因着她身體弱,怕她在回門的路上因爲勞累而倒下。
葉明珠剛開始還感嘆定威侯府的人太小心謹慎了。如今,葉明珠才明白,分明是楚氏怕她聽到自己孃家的消息而暈過去病倒。楚氏更是因此不敢告訴她發生了什麼,只是今日是葉明珠回門的日子,楚氏也知曉瞞不住,這才吩咐下人小心謹慎一些,還讓陸大夫一起隨行。
葉明珠很想說,自己沒那麼脆弱。
葉明珠終於明白了自己大嫂打的什麼主意。閔氏估計是受夠了葉陳忠,這才一直隱忍,直到給葉陳忠致命一擊。葉明珠相信,閔氏定然早就準備好了的,她告訴帝后的內容,肯定不止葉陳忠說皇后不賢這一點兒。葉陳忠說的那些話,不過是個導火線。
閔氏忍到葉明珠嫁人才發難,也是不想連累葉明珠。而葉明珠剛一出嫁,閔氏百年發難,更是閔氏受不了葉陳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