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被百里蘭帶來的人很快就熄滅了,楊滿芳覺得這兩個人的愛情也如灰燼一般,只能任由風吹散了。
楊家再次恢復平靜,楊鬱芳還是鬱郁沉沉的將自己關在屋裡,這一次,楊滿芳沒再打擾她。
過了五日。
楊滿芳像往常一樣,到徐木匠那裡看她要的模型,說到徐木匠的真是心靈手巧,她要一個不漏水的模子,還真的能做出來,只是她又進了幾種不同的樣子,所以費了些時間。
大火雖然燒了她的屋子,但是她埋在地底下的銀子完好無損,這也要感謝二孃,要不是她平日像日本鬼子來掃蕩,她也不會想了這個地下埋銀子的好辦法。
楊家畢竟富裕過,所以他們住的地方,離窮人住的南城還是有些距離,出了門沿着大道往南走約莫一刻鐘,纔到南城集市,這裡是楊滿芳平日買菜的地方,也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滿芳,你來了——”徐木匠是個上了年紀的親和老漢,看到楊滿芳來親切的喚着,做的東西好日子過得去,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因着家裡有一個和楊滿芳一般大的小孫子,因此對楊滿芳格外的好,楊滿芳要的他只當送給她的玩具。
“徐爺爺好!”楊滿芳禮貌的叫人,跟着他進了屋裡,當她看到各式的模具惟妙惟肖擺在桌子上時候,饒是以前見慣的,也沒這些好。
“這個好像是做月餅的模具,這其它是做什麼的,老兒還真看不出來呢!”徐木匠很是好奇,拿起一個兩開的圓形模具,扶着花白的鬍子笑道。
“徐爺爺真是聰明,這個模具真就是做月餅的!”楊滿芳微微一笑,心裡早了開了花兒,讚道。
徐木匠一聽這個楊滿芳居然跟他賣關子,只笑着說道:“好,就當是爺爺送給你的,不要錢!”
“那哪能,爺爺,我們不是說好的!爺爺可別當我是那三歲的小孩子慣着,我現在可是大人了!”
徐木匠聽了露齒就笑,再看楊滿芳小小的個子,一頭及耳的短髮,稚氣未脫的小臉,怎算個大人!倒是不再執拗銀錢,只覺的楊滿芳這般懂事,很是難得,想那楊家沖天富貴之時,他也是見過的,至今日這般田地,這小閨女卻是一塵不染的乾淨親善,愈發難得的!
楊滿芳回到家,急急忙忙的往地窖裡趕,楊家人平日把地窖當成禁區根本沒人願意來,楊滿芳卻當它是自己生意的大本營,家裡人至今沒一個人知道。
走進冰屋子楊滿芳只覺冰冷,瑟瑟着手,取出昨兒自己放在冰塊上的木盒子,揭開一看卻是喜出望外,當真,她的桂花蜂蜜糖水——當真凍成了冰棍!
那日她被關在這裡,發現了冰屋子起做冰棍的想法就有了,再聯繫到岳陽樓火的發紫的白玉糕,也想做點兒糕點賣,說來,倒是她因禍得福,銀子有了,點子有了!
跟大姐打賭卻是始料未及的,但是一想到她賣,大姐攔,一來可以讓大姐出門過正常人的生活,二來,大姐阻攔無疑是給她的買賣做宣傳,可以想象未來是怎麼樣熱鬧。
楊滿芳取出新的模具淘了淘,又調了些桂花蜂蜜糖水,隔着一層油布將糖水倒進去,擺放好。
既是打賭,也是宣傳,東西做的越少越好,以後真的賣得好了再做多些,只是這樣從廚房來回,又上下地窖,她一個人要真做得多些,還真忙不過來,得添人。
當楊滿芳再從地窖裡出來,已經是中午飯時間,除了楊鬱芳之外,都到齊了,已然是青菜蘿蔔配着饅頭,想來那十兩銀子花的差不多了。
“滿芳,你的頭髮呢?”見着楊滿芳來,郝菊花才發現楊滿芳長長的髮辮沒了。
除楊宗保其他人,也不約而同的注視着她披散的短髮,眼裡都是大大的不認同,尤其楊圓芳、楊豔芳兩姐妹,心裡立刻生了怨,女子的頭髮從出生一直要留到出嫁以後纔可自行修剪,這楊滿芳不想嫁人了嗎?也不應該這般出門,連帶的壞了她們兩個的名聲,一個大姐,現在又加一個——
楊滿芳答也不好,不答也不對,胡編個理由誰信,若再像先去白白讓人抓住了把柄,可真讓她實實在在的說,想必她離死也就不遠了,看那人陣勢,會在暗中監視她也不無可能!
楊滿芳沉默了一會兒,努力留下幾滴眼淚,試圖引起郝菊花的同情,不成想——
“古人云:身體髮膚授之父母不可輕易毀壞,想來妹妹年齡小,不知道吧!”
楊鬱芳從門口進來,梳一個流雲似水髮髻,左右掩了半張大臉,頭頂用兩個碧玉裝飾的小篦子固定着,一身鮮亮的碧綠色拖地長裙,瞬時成了衆人關心的焦點,只是她的話,卻說的尖銳,書卷氣息很濃。
“鬱芳!”郝菊花第一個起來。
“大姐!”楊玉堂,楊玉宇,圓芳四人喊道。
楊宗保那張紋絲不動的臉,也突添了些激動。
慕穎穎笑容明媚,本來她就是要收拾楊滿芳的,見着情形,自然知道這個楊鬱芳還是恨着楊滿芳的,且看她怎麼做!
沒等的楊滿芳開口問安,郝菊花扶着楊鬱芳坐下後,就對着楊滿芳一臉責難,喝道:
“鬱芳說得對,楊滿芳,你怎可自己剪了頭髮!”
饒是楊滿芳性子好,也暗生了氣,覺得以前的她冤枉,以前郝菊花都是這麼對待她的,現在也是這樣,以後呢?不由得淡淡道:
“原是大姐這般知書達理的人,卻纔知道身體髮膚授之父母,不可自損!”
聽她這話,楊豔芳差點兒笑出聲來,呵呵,真是過癮,妹妹這一句可是將大姐最近尋死覓活全都包含在了裡面,還是不溫不火的重複大姐自己的話。
楊鬱芳一股氣卡在胸口,是出不得,也進不得,不由想起打賭的事來,厲色道:“楊滿芳,你且說說你要做什麼生意,別忘了你要光着身子在街道上跑三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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