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滿芳來來回回看了幾張,大多都是什麼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的肉麻詩句,一時間也發出屬於自己的人生感嘆。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
再瞪一眼牀上的人,只聽得鼾聲如雷。
不敢幸災樂禍,楊滿芳心裡多少覺得傻大姐有點可憐,還有點兒無可救藥,心裡的責怪也隨之煙消雲散!
那就,幫幫她吧!
隨即撿起一副她認爲最好的字,疊了揣進自己的口袋。
等楊滿芳再回飯桌,哪裡還有饅頭,看了眼只裝着小銅鏡的梳妝盒,沒興趣的到廚房裡找吃的,只聽背後傳來一陣嘰嘰喳喳的熱鬧。
第二日,習慣性的醒來,楊滿芳皺着眉,瞅了一眼才灰濛濛的窗外,盯着自己的天花板,那裡木頭一根和一根間隔着相同的距離,牢牢地架在樑上很是和諧。
下一秒利落的起身,快速的燒水,洗臉,撿起一個白饅頭,想要拿筐子一想昨兒不是扔了,也就沒去雜物房裡看,楊滿芳小跑着出了門。
見個意外的人,杵在大門口。
百里焰看她出來,小臉上是預料之中的喜悅,可是這個娃娃一向尊貴慣了,道歉的話還是說不出口。
楊滿芳只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越過。
這個人是來嘲笑她動機不純,惹得一身騷,不但爹爹難過,大姐更是哭暈了,眼瞎的還要她來買單?
“楊滿芳,——你別怕,哥哥今早出門,說要去南邊,約一個月的時間纔回來,他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百里焰跟上楊滿芳的腳步,小聲說道。
“禍害——離我遠點!”
楊滿芳繃着臉,小聲罵道。
“我——我也是聽說了趙三家的媳婦欺負你,才曉得你跟我打架是爲——”
“不要跟我說話,離我遠點兒!”
楊滿芳再次警告,要是再跟她說好話,再跟她來往,小心哪天被她賣了數錢!她可不是什麼心機單純的好人。
“對不起!”
聽到若蚊蠅一般的道歉,楊滿芳的心一軟。
接着,面色和善了許多,淡淡道:
“其實,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想要弄清楚你哥和我姐到底怎麼回事,恰巧碰到你想跟你套近乎,才找上你打架的——最後落得被打了也是我活該——你,聽,明,白,了,嗎?”
說完話,楊滿芳一動不動的盯着百里焰的眼睛,想要從裡面找到被人欺騙的憤怒,眼見着他眸色一深,想着他該不會再跟着自己了吧!
於是,楊滿芳像個鬥勝的公雞,昂首挺胸瀟灑轉身。
吧唧,吧唧,吧唧,一步一步,一聲一聲,靴底撞擊着路上的石頭,發出悅耳動聽聲音。
楊滿芳不滿的看眼自己的布鞋,一點兒沒耐心的轉頭,指着路頭,大聲吼道:
“好了,我接受你的道歉——現在,你可以回去了吧!”
百里焰微微一笑,小跑兩步,卻不是往回走,而是和楊滿芳並排立着,自說自話道:
“我長這麼大,還沒人敢吼我呢——你是第一個!”
望着百里焰黝黑的眼睛,明朗的小臉,犯賤兩個字楊滿芳怎麼也說不出口。
任命了,她以後會有百里焰這麼個朋友!
“你回去吧,我要上山採野竹筍,山路陡峭,你這個富家少爺是走不成的!”
“沒事,我不怕的,我長大了要當個威風凜凜的大將軍,纔不怕山路呢!”百里焰見着她再沒生氣,心情大好的走在楊滿芳身邊,小心的說着他未來理想。
楊滿芳越聽臉色越沉,當大將軍哪裡那麼容易,這小子肯定沒聽過——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再聯想到受了傷的楊宗保,楊滿芳抑鬱的快速往山上爬,昨晚她本想趁着吃飯的時候,問孃親要一兩銀子,買點兒紅豆、買點兒糖和着她拿來的面,做個紅豆糕賣或者做個其他的生意也好過一個月又被打回原形。
可一想到那虎視眈眈的姐姐,連忙打消了主意,省的說她異想天開又一頓好罵。
一筐子竹筍賣得好換十文錢,可以買十個玉米麪窩窩頭,一千文相當於是一兩銀子,她要賣出整整一百筐的竹筍才能掙一兩銀子。
看來買野菜發財這條路走不通,她得另想辦法。
“楊滿芳,你在想什麼嗎?”百里焰還以爲楊滿芳看他走的慢,歇着等他,小臉紅通通,快步趕上來。
“沒想什麼!”
突然,楊滿芳眼前一亮,百里蘭不是皇商,那麼他們家的吃穿用度也算中上等吧!
“百里焰,你平常都喜歡吃什麼?”
“白玉糕!”
“還有呢?”
“糖葫蘆!”
楊滿芳趕緊記下,白玉糕那些普通孩子應該沒吃過,那蛋糕應該更有市場!
“你上學堂了嗎?”
“上了,一個月休息四天!”
“寫字也是麻麻的,滲水的紙嗎?”
楊滿芳早就注意到自家的情況,卻不知道百里家的孩子也用麻紙不?
“對啊,你怎麼知道?”
“這個也行!”
百里焰睜着大眼睛,疑惑的看了眼身旁跟她差不多高的人,難道她也進學堂了嗎?可明明夫子說女孩子不識字的。
找到今後賺錢目標的楊滿芳手舞足蹈開心壞了,當然對她的福星——自此態度自然好了很多。
這樣她跟着百里焰,出入百里家的機會也就多了起來,當然對她今後要進行的“報復計劃”,越發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