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術笑了笑:“三萬人包括了豪宗強族和土匪流寇, 還有一些山越衆,拖家帶口的,能作戰的不過五六千人, 其中精壯的, 不過兩千餘。”
蘇青輕舒了一口氣——若真有三萬兵, 那可是夠孫權喝一壺的!蘇青思忖了一下, 道:“有七八千人, 若是堅守的話,倒也能守上不少日子。你糧草夠麼?”
李術嘆了口氣:“招兵太快,就是糧草不夠啊!”
蘇青道:“既然如此, 何不委曲求全?你再寫一封信,我替你送給孫權, 可保你無事。”
李術哈哈一笑:“大丈夫死則死耳, 何需委曲求全!”
蘇青看着他豪氣萬千的樣子, 也只有嘆口氣——孟德公,能接受你那一定要活下去的思想的人, 看來還真是少!
看着李術,忽然地就有一種“這是自己的人”的感覺,真是感到可笑!自己從來就沒打算收過什麼部下或家臣,也從來沒有把李術當成是自己的家臣,如今居然會突然升起這種感覺, 想要去保護他。哪怕, 是救他一條命也好!
——但是, 該怎麼救他呢?
蘇青有點爲難。
“你……似乎與曹操有舊?”
李術看着蘇青, 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蘇青愣了一下, 隨即反應過來:“你想向孟德公求救?他現在正在與袁紹作戰,只怕分不出兵來。要不你現在就到北方去投靠他吧, 我可以爲你修書一封。”
李術笑了笑:“隻身投奔,怎及得上據地而降?你莫不是還要我把這廬江之地讓與孫權?”
蘇青面上一紅——她的確是有這個打算。如果讓李術據廬江而降,則江東之地上游咽喉之地入曹操之手,只怕孫權進不能出中原,退不能保江東,實在是太過兇險。但如今被李術說破,倒是無法再勸他棄守廬江。
“爲何不向劉表求救?”
“劉表,吳侯之仇敵也,怎能背主求榮?”
蘇青吃了一驚,看着李術的眼神也變了——原來,他是真的感孫策的知遇之恩,纔想以一郡之地向孫權發難的麼?
看看李術的樣子,知道他是打定主意與廬江共存亡了,當下也只得嘆口氣,便要起身告辭。卻不料李術卻仍然不放過那個話題,讓蘇青替他去向曹操求救。
蘇青想想,一來尚香大概有些日子纔會平復心情,二來對曹操與袁紹的決戰,自己也確是放心不下,便也就答應了此事。
“我只管送信,能不能搬來救兵,我可不敢擔保。”
蘇青雖然想救李術,但是李術執意不肯走,蘇青也不會勉強。
人都是有自己的追求的,就像呂布那樣,有的時候,求死也是一種追求。況且李術對於蘇青來說,並沒有太過深的交情,雖然爲孫策而死節,讓蘇青很是感動,但是李術一心求死,也不會讓蘇青太過傷感。
李術果然對此也不甚在意,只是笑了笑,並未多言,當下就修書一封,託蘇青帶去給曹操。
蘇青也不多言,只留下一句“好自爲之”,便上馬而去。
蘇青很清楚曹操的爲人,在這種時候,他不可能爲了李術而舍了袁紹,來跟孫權對決。而且他當年連孫策也看不起,那如今一定是更看不起孫權了。以他的做法,一定是先籠絡住較弱的孫權,然後全力對付袁紹,等收拾了北方,再南下攻打江東。如果先打孫權,已經兵進白馬的袁紹軍,一定南渡黃河直取許昌。而孫權如今正忙着接收孫策的勢力和地盤,自然是管不上北方的。以輕重緩急來看,也該是先對付北面的袁紹。雖然曹操看不起孫權,也該知道江東六郡不是短時間可以拿下的。
蘇青一路北上,直取白馬。
路上已經聽說,曹操出了許昌,帶兵去了白馬以西的延津。
——果然,是原先的聲東擊西之計呢!
——那麼,孟德公的主力,應該是秘密東進,偷襲白馬的吧!
蘇青打定了主意,要在白馬等候孟德公。
但是,有的時候,蘇青也會算錯。或者說,過了這麼多年,曹操已經不是她所認識的當年的那個孟德公了。
所以這一次,帶兵來白馬的,不是主力,只是一支精兵。
而帶領這支精兵的,不是曹操,而是張遼與關羽。
不幸中的萬幸,來的人都認識蘇青,並且都和她算得上是朋友。
所以當蘇青出現在曹軍軍前的時候,沒有過多的盤問,她就進入了中軍帳中。
“青姑娘,好久不見!”
張遼看到蘇青,高興中,帶着一點傷感。
蘇青看到張遼,也是有一點感慨的,所以只是上前拍了拍張遼的肩膀,並沒有多說什麼。
關羽看到她去拍身高八尺的張遼的肩膀,居然有點忍俊不禁。
“孟德公,沒有來呢!”
蘇青嘆了口氣,有點失望的樣子。
“他在後面,我們是先鋒,走得快了些。”張遼道。
蘇青點了點頭:“這樣的大戰,持重一些,也是應該的。”
關羽卻是哼了一聲:“顏良之輩,在吾看來,如插標賣首耳!”
蘇青看着關羽——他還真的是一如既往的狂傲呢!
暗暗嘆了口氣——這個傢伙,大概以後死也會死在自己這性格上吧!
張遼卻問蘇青此來有何用意。蘇青說自己是來找孟德公的,以爲孟德公會在白馬,所以也到了這裡。
張遼和關羽都知道之前她再次不辭而別的事,但是那是人家自己的事,何必點破,也就都詐作不知,說等解了白馬之圍,就與蘇青一起回延津。
第二日曹軍再次上路,遙望白馬不足十餘里時,前哨遊騎報袁軍分兵來戰。
張遼與關羽便開始討論是分兵抵擋,還是全力擊潰這一路,再去解白馬之圍。
蘇青掛念曹操,耐煩不得,便沒好氣地道:“顏良恃勇輕出,如今聞我軍忽至,必然親自領兵來戰。我軍兩路左右齊出,他左右難顧,必敗矣!”
張遼與關羽互看了一眼,道:“與其兩路齊出,不如索性分兵三路,成品字形迎敵。以逸待勞,必獲全勝。”
蘇青看看張遼——果然是個將材,便點頭道:“也行,按你說的辦吧。”
“那要煩青姑娘率路兵馬了。”
蘇青一愣,看着張遼神情嚴肅,不像是玩笑的樣子,便道:“我帶兵?不說我能不能勝任,就是你的那些兵會不會聽我的也難說啊!”
張遼笑了:“我的兵,我說了算。他們不敢不聽我的,也就不敢不聽你的。”
蘇青愣愣地看着張遼,半晌才道:“怎麼那些兵是你從徐州帶來的?”
張遼道:“怎麼可能。當然是新兵!不過我帶了也有快一年了。”
說着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之色。
蘇青知道他的意思,當下點了點頭:“行,那我也帶一路兵,從側面去攻。”
——果然,張遼是大將之材,一羣新兵也能讓他在短短的一年之類訓練得令行禁止。
張遼這次帶來的總兵力大約是三千人左右,分兵後,關羽和蘇青各帶了八百兵向兩側移動。
剛剛布好陣,袁軍就亂哄哄地趕到了。
蘇青見袁紹軍居然如此慌亂急促地來迎戰,不由地皺了下眉——這是太過自大?還是常年的戰爭,讓袁紹軍疲憊了?難道說,這是誘敵之計?
搖了搖頭,暗笑自己想得多了。
顏良不是善謀之人,不可能會用這樣的計謀。
按自己當年在袁紹軍中的觀察,所謂的袁紹軍的大將顏良文丑二人,根本比不上張郃。以蘇青的看法,不要說是顏良文丑,就是當年與袁紹曹操齊名的,同爲西園八校尉之一的淳于瓊,也比不上張郃。
可惜張郃卻得不到重用——起碼得不到像顏良文丑那樣的重用。
——是因爲嫉妒吧!
蘇青當年對這樣的情形也只有嘆息。
袁紹部下謀士衆多,各成派系,互相掣肘,像張郃這樣才能出衆的人,又不肯加入任何派系,遭受衆人所忌,那是理所當然的事。只是,可惜了他的才華!
看到現在亂哄哄衝向前的袁軍,這種上心情更甚。但當下也顧不得多想,眼見得張遼已揮軍迎頭抵敵,蘇青當下也從側面掩殺了過去。
袁紹軍衝出白馬十幾裡,只顧趕路,連陣型都沒排,倉猝之下三面受到衝擊,根本就組織不起有效的防禦和反擊。
蘇青這邊勢如破竹地衝入了對方的陣形之中,裹殺中隱約看見關羽的旗幟,便故意往另一個方向殺去。
這咱時候,是把對方的陣型攪得越亂越好。畢竟顏良的兵力是多於張遼和關羽的,只有攪亂對方的陣型,不讓對方組織起戰鬥隊列,那纔是最佳的作戰方案!
顏良顯然是低估了對手,原先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的中路前方,結果兩邊一夾擊,馬上就混亂了。而且一路匆匆趕來,根本就連他自己都脫離了隊列,把原先的中軍甩得不知去哪兒了。只有十數名馬好一點的親兵圍繞着他。
本來他還抱着這次前來的敵將很可能認不得他,可以讓他安然退回中軍的念頭,可偏偏這次來的人是張遼,是認得他的人。沒有辦法,顧不得多作糾纏,只得往旁邊避開正面之敵的鋒銳,找機會退回中軍,整軍後退,再作打算。
於是,命運的相會在這裡發生了。
蘇青一眼就看見了正朝自己這邊退來的顏良——當年她跟呂布的袁紹那裡,可沒少跟他打交道。這個粗魯傲慢的傢伙,不止一次對呂布出言不遜。
——今天,就要你好看!
蘇青打定了主意,策馬而上。
而恰恰在這個時候,關羽也殺了過來——他民蘇青不同,在亂戰中看到蘇青的兵,則是有意識地向她靠攏,想合力衝擊顏良的中軍。結果誤打誤撞地,也發現了顏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