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禍與福

月生被紫笛葬在了蒼鳶閣裡, 桃鳶墓旁,並立的還有岑琴的衣冠冢。

柳凌辰傷勢過重,沒等回到蒼鳶閣就死在了路上, 閣主下令將屍體扔到亂葬崗, 從蒼鳶閣歷代弟子名冊上除名, 原柳凌辰弟子, 心術不正者, 一律逐出蒼鳶閣。

七大門派的人還沒有走,黎協失蹤之後,追殺他成了各大門派新的任務。

中原武林戒規第一條——忠、孝、仁、義、禮、智、信, 逆者,若無正當緣由, 當誅殺!

黎協和柳凌辰勾結反叛, 逐妻殺子, 觸犯第一條戒規,人人得見而誅之。

閣主在議事堂召集各大門派商討, 未料及瀾山派大弟子黎葉竟主動請纓,帶頭追殺黎協。

與此同時,郢州百姓侵地一案被查明,丞相姜崇以權謀私,率下屬官員強行侵佔百姓土地殺人滅口, 目無王法, 藐視天子威德, 判處斬首, 連同涉案人員, 於十二月二十日抄家問斬。

隨即,民間不知怎的傳開流言, 說太子命中帶煞,誰跟着他最後都是死路一條,年前太子妃一案又被翻了出來,一時間謠言四起。

柳星嵐坐在岑琴的衣冠冢前聽着紫笛跟他說着最近發生的事,面無表情,仿若所有事都與他再無關係。

“大師兄,你就打算這樣守着音姐姐的衣冠冢一輩子嗎?”

眼見說了半天柳星嵐都毫無反應,紫笛嘆了一口氣問道。

柳星嵐沒有開口,就在紫笛準備離開的時候,他忽然說道:“我只是過來陪陪她,她的心願還沒了,我還要替她完成呢,你幫我跟師父說一聲,聯繫一下黎葉,我要跟他一起去找黎協。”

紫笛一愣,隨即喜出望外,答應着跑走。

閣主答應的很爽快,黎葉很快就從搜尋中回到了蒼鳶閣,和柳星嵐一起再次出發。

這是柳星嵐在外奔波的第三天,面目憔悴,滿臉胡茬,他坐在落腳客棧二樓靠窗的位置,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底下的行人,看見形容稍有遮掩的就會凝聚注意力仔細分辨一下。

黎葉坐在他對面,看着他此番模樣嘆了口氣,開口道:“按照黎協的性子,他是不會在這當口出現在大街上的。”

“嗯。”

柳星嵐應着,卻沒有一絲放鬆的樣子。

“我們一會兒回瀾山派看看,那裡是他的老巢,或許他會躲回去。”

“現在就去。”

黎葉剛說完,柳星嵐就站了起來,快步走下樓去,牽了馬就要走。

黎葉已經習慣了他這副樣子,趕緊跟上在前面帶路,一路無話的催着馬往瀾山派趕。

蒼鳶閣下令追殺黎協的消息已經遍佈大江南北,瀾山派位列七大門派自然早就知道了,守門的弟子心不在焉的晃着,一個個擔憂着自己的前途,遠遠的見黎葉帶着個人策馬而來,趕緊迎了上去。

“大師兄,你回來了,師父有消息了嗎?我們以後怎麼辦?”

一個人跑過來,隨即數十個弟子都跑了過來,一個個眼巴巴的看着黎葉。

黎葉拍拍最近一人的肩膀:“不會牽連到你們,平日該做什麼還做什麼,黎協就是被殺也是他自己造的孽,跟瀾山派沒有任何關係。”

衆弟子有的放了心,有的對黎葉橫眉冷對:“大師兄你說的這是什麼話!虧師父到哪兒都帶着你,現在師父出事了,你就這種態度!”

黎葉掃了說話的那人一眼:“那你覺得我該什麼態度?當年阿琴和音兒有錯嗎?你覺得黎協爲了攀權附勢殺了自己的兒女做的很對?”

那人被噎的一愣,隨即反駁道:“師父哪裡不對?黎音就是個妖孽,她死是應該的!”

啪一聲,那人話音剛落就被扇了一個耳光,柳星嵐雙目帶着殺意的盯着那人,一字字道:“管好你的嘴,再胡說我先殺了你!”

“你是哪來的野小子,竟然敢打我!”

那人被打的半張臉都變成了赤紅色,瞪着柳星嵐罵了一句,隨即就還起了手!

然而,手還沒碰到柳星嵐,他就覺得胳膊劇烈的一痛,喀一聲,被生生折斷了臂骨。

“我是蒼鳶閣大弟子柳星嵐,怎麼不敢打你?”柳星嵐道。

“是你,就是那個和妖女音鬼搞在一起的人?”

那人一怔,隨即捂着胳膊發問,臉上是疼痛的表情,眼裡卻都是不屑:“哦對了,妖女音鬼就是該死沒死的黎音是吧?聽說你們有一腿,怪不得這麼護着她,怎麼那死丫頭......啊......”

“我警告過你了,別胡說。”

一腳踢在那人胸骨上打斷那人的話,柳星嵐臉上的神色愈加冰冷,那人被踢出幾丈遠撞在瀾山派匾額的石柱上,摔下來直接暈了過去。

衆弟子被這場景嚇了一跳,那是他們瀾山派叫得上名號的弟子,竟然就這麼被三兩下打的不省人事。

“走吧。”

柳星嵐一眼都沒看身邊的人,衝着黎葉說了一句,率先往前走去。

黎葉冷眼看了一眼被柳星嵐打暈的弟子,沒有一絲憐憫,這個門派,自從當年黎琴和黎音被追殺致死的消息傳回之後,他就對這裡的人都失去了關懷的心。

瀾山派建在平地上,佔地極廣,進了正門之後是一片空曠的練武場,此時那裡站着一個穿戴奢華的婦人,手裡領着一個大約十二三歲的男孩,故作鎮定的看着進門的柳星嵐和黎葉。

黎葉看都沒看她們,繞過人繼續往前走,卻被婦人叫住:“黎葉。”

黎葉站住腳回頭,滿臉冰冷:“幹什麼?”

婦人一臉高傲的提醒:“黎協是你師父。”

黎葉笑笑,洞悉了婦人的意圖:“是啊,有這麼個師父還挺恥辱的。”

“你......”婦人聽到這樣的話一臉錯愕的瞪着黎協。

黎葉瞥了她一眼,滿臉的不屑:“姜灩,你要是想警告我念及師徒之情不要追殺黎協,我看你還是算了吧,你是最沒有資格在我面前說三道四的,如果不是因爲你,我和黎協的師徒關係不會變成這樣,黎協今日也不會是這樣的下場!你爲了一己之私害人妻子,到了這步田地,還拿你自己當回事啊?如今你陰狠毒辣的父親姜崇都倒了,你以爲你現在算什麼東西?”

不想婦人聞言,在短暫的掙扎之後竟給黎葉跪了下來,頭低着,樣子十分隱忍:“我知道從前是我不對,孽都是我造下的,你要是恨你今日就殺了我,我求你,救救黎協。”

“我記得當年阿琴也曾這樣求過你放過音兒吧?你還記得你是怎麼回答的嗎?”

婦人渾身一震,隨後咚一聲磕下一個頭,聲淚俱下,無可辯解道:“我求你,求求你,當年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是我狠毒,我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你,求你救救黎協,他都是被我騙的,所有的事都跟他沒有關係,你把我碎屍萬段都好,你救救他,震兒還小,不能沒有父親啊!”

然而,黎葉根本無動於衷,他看了一眼婦人身邊有些恐懼的孩子,嗤笑一聲道:“你的兒子沒有父親你知道心疼,那阿琴和音兒有父親卻被父親派來的殺手追殺你怎麼一點憐憫心都沒有?如果你當年見到那些殺手是怎麼追殺阿琴和音兒的,你今日就沒有臉在這裡求我,惡人自有惡報,姜灩,你這是報應。”

哇一聲,婦人身邊的孩子嚇哭了,怯怯的看着黎葉,瑟縮着往婦人懷裡躲,婦人趕緊抱着孩子安撫,顧不上再跟黎葉說什麼。

柳星嵐一直在一旁冷眼看着,手的劍幾次要□□,卻都生生忍了下去,隨着黎葉不停的提到岑琴的過往,他頭皮一麻,驀然想起十七年前的夏天——他跟着師父去列驚派辦事的時候,途中貪玩跑到了別處,在路上遇到了一個揹着大包袱的少年,少年衣衫襤褸,似乎受了傷,手託着身後的包袱,臉色蒼白的往前走着,忽然包袱裡傳來孩子說話的聲音:“哥哥,我好餓啊!”

——少年身形一窒,無奈而愧疚的回答道:“音兒忍忍吧,哥哥一會兒去給你找點吃的。”

——他聽到這句話心裡一動,直接就把腰間的錢袋拽了下來,遞到少年跟前:“喂,你先拿去用吧。”

——或許實在是太缺錢了,少年沒有拒絕,接過錢袋道了聲謝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他還記得當時自己很乾脆的就告訴他:“我叫柳星嵐,是蒼鳶閣的大弟子。”

後來這一幕隨着時間的流逝隱藏在了腦海深處,這一突然想起,隱約間少年的樣子也清晰起來,似乎和岑琴有些相像。

——“還有,我第一次見到你不是在五年前,是在十七年前,你幫過我,不過你已經忘了吧!”

他想起岑琴和他說過的話,踉蹌着後退了一步,鼻子無可抑制的酸澀開來,原來那麼久以前,他們真的見過了,那時候,那個包袱裡的孩子就是她吧!

手裡的劍終究還是拔了出來,劍尖刺透婦人的肩膀,帶着他不可抑制的悲痛:“這是你欠岑琴的,可她那麼善良,一定不會殺了你!”

“咱們走吧,看她這副樣子,黎協不在這裡。”

姜灩被這一刺嚇得來不及覺得疼,直到柳星嵐和黎葉已經按着來時的路離開,她纔在孩子驚恐的哭聲中清醒過來,抱着孩子嚎啕大哭。

又連續奔波了兩日日,未等黎協被找到,蒼鳶閣傳來消息說黎協帶着部分江湖人士與太子部下軍隊勾結,妄圖謀反,人已經到了荀良城,讓柳星嵐火速趕回蒼鳶閣,務必在反賊進京之前全數殲滅。

柳星嵐接到這個消息之後都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和黎葉一起奔波過去的,也不記得是怎麼帶着蒼鳶閣的人和反賊廝殺的,他只記得在看到黎協的剎那間,岑琴的笑臉不停的在眼前閃現,然後往事一幕幕從眼前飄過,他胸腔裡都是怒火,揮劍砍下了黎協的頭。

如果不是這個叫黎協的人,岑琴的一生就不會這麼艱難而痛苦,如果他能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好好保護她,哪怕這一生他們都不會相遇,至少她能現世安穩,不必在這麼年輕的時候,帶着未完成的心願,死在一場爆炸裡。

後來,黎協的首級被敦孝王帶進了皇宮,太子因謀反被判死刑,連同皇后一起,與丞相一家同日問斬。

而蒼鳶閣因殲滅反賊有功,帝王大悅,親筆寫了‘蒼鳶閣’三個字作爲新的牌匾以示褒獎,另定在十二月二十八冊封蒼鳶閣閣主爲‘武林侯’,自此特設官位,由每任閣主承襲,寓意江湖與朝廷不可分割,當爲朝廷效力。

生生死死,褒貶功過,彷彿一陣微風,在紫笛的述說下又和那日一樣沒有進到柳星嵐的耳朵裡一絲一毫。

所有事件都平息的第二天,柳星嵐忽然穿戴整齊的出了門,誰也沒有告訴,騎着馬去了益州城。

今府還是原來的樣子,守門的僕人也認得他,見他來了趕緊去通報官家,卻也奇怪的詢問爲什麼岑琴沒有跟着他一起來?

柳星嵐這些天來第一次露出笑臉,彷彿發自心底的跟每一個問他的人解釋——岑琴的事情還沒辦完,恐怕還得一陣子才能回來,他是過來給他報個平安的。

正往裡走着,今司正已經匆忙的迎了出來,幾日不見,他似乎憔悴了不少,見到柳星嵐的第一眼希冀的往他身後看了看,卻又轉瞬黯淡了神色,帶着絲微希望的問道:“可是琴兒還......”

“不是,我是替她過來報個平安的。”柳星嵐打斷了他的話,臉上依然帶着矇蔽人心的笑意,湛亮的眼眸深處透出不易察覺的悲傷,看的今司正生生後退了一步,臉上看似淡定的表情隱隱有要崩裂的趨勢,連聲音都有些顫:“好,好。”

柳星嵐朝他走近,聲音很輕很輕的道:“她一定不希望你們爲她傷心的,我得完成她的心願。”

他話音剛落,今朝今宵就笑着從遠處跑了過來,一人一邊撲到柳星嵐身上,歡快的叫道:“星嵐哥哥。”

柳星嵐一手一個把兩個孩子抱起來,彷彿相熟很久一般問道:“想我了沒有?”

兩個孩子咯咯笑着說想了,天天都盼着你來呢!

柳星嵐彷彿很高興,一人親了一口,聽兩個孩子問道:“哥哥怎麼沒來?你們不是一起走了嗎?不是說要很久纔回來嗎?”

他說的好像真的是那麼回事一樣:“你哥哥要很久纔回來,我沒她事情多,提前回來替她報個平安。”

“哥哥去做什麼了?”

他笑笑,有些無奈:“做生意,賺錢娶媳婦。”

“咦?星嵐哥哥你上次不是來提親了嗎?”

他搖頭:“那不一樣的。”

“怎麼不一樣?”

他嘆了口氣:“從頭到尾都不一樣。”

“爲什麼呀?”

他頓了一下,身子有些晃:“因爲你哥哥不愛我呀!”

“什麼是愛?”

“就像你爹孃一樣生活在一起就是愛。”

“那總是提起是不是愛?”

“也是吧......”

“那哥哥很愛你呀,他經常跟我們提起你的!”

他笑了笑,有一絲悲涼的意味:“那就是吧......”

說着已經到了正廳,今夫人在門口等着,見着柳星嵐往他身後看了一眼,沒見到岑琴有些失望,隨後衝柳星嵐笑笑,叫僕人上了茶。

落座之後,兩個孩子依舊黏在柳星嵐身上不下來,一左一右的坐在他腿上,聽着他跟今夫人說話。

“星嵐,琴兒呢?”

柳星嵐看着兩個孩子,沒敢直視今夫人:“她還在忙,要很久纔回來,託我過來報個平安。”

今夫人有些擔憂:“她現在在哪兒啊?”

“很遠的地方,來回都要兩個多月呢。”

今夫人疑惑:“你不是陪她去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柳星嵐笑:“我只陪她到了驛站,她往更遠的地方去了。”

今夫人嘆了口氣:“人生地不熟的,跑那麼遠去幹什麼啊!”

柳星嵐眨了一下眼睛:“那地方我們以前去過,有個她喜歡的姑娘,她這次去,是準備提親了。”

“是嗎?這孩子,怎麼也不告訴我們!”今夫人的聲音愉悅起來。

柳星嵐搖搖頭:“她說事還沒成,萬一被拒絕了怎麼辦?”

今夫人有些不高興了:“那姑娘眼光是多高啊,我們琴兒這麼好的她還能拒絕?”

“就是岑琴太好了啊,那姑娘是怕嫁了她留不住或者被人搶走吧!”柳星嵐嘴角的弧度大了一些,鼻子有些酸,生生忍了下去。

今司正一直都沒說話,眼睛看着今夫人出了神,眉頭皺了皺,卻在今夫人的目光轉向他時很快變得滿臉笑意。

“話帶到了,我就先走了,還有別的事要做,過些天再過來。”

說着,他把今朝今宵放到了地上,站起身來。

今夫人有些詫異:“怎麼這麼急?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嗎?”

“嗯,是有點急,下次再來吃吧!”

“星嵐哥哥你下次什麼時候來?是跟哥哥一起來嗎?”

“也許吧,你哥哥回來了,我就跟他一起來。”

邊說邊走,今司正也隨着他出了門,衝着今夫人道:“我去送送星嵐,你帶着孩子在屋裡,別出去了。”

“我走了,您留步。”衝着今夫人說了一句之後,柳星嵐伸手捏了捏今朝今宵的臉,隨後跟着今司正往外走去。

一路無話,出了門口,今司正忽然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交到柳星嵐手上,眼眶泛紅,整個人極力壓抑着悲傷:“你們走之前,琴兒囑託我,如果半個月之後你來這裡,就把一切都告訴你,她那時候就跟我說她可能回不來了,我還沒當真,如今這個樣子,我實在沒辦法心平氣和的跟你說那些往事,關於琴兒的一切我都寫了下來,你自己回去看吧......”

柳星嵐面無表情的接過信封,點頭說了聲好,就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他走的急而堅定,看不到今司正在他身後極力掩飾着悲傷,而今司正也同樣看不到他轉身的一瞬間,眼淚像決了堤一樣瘋狂地墜落。

——這一次離開,我九成是回不來了,日後朝廷動盪也好,江湖不安也罷,不管聽到什麼,您都不要參與,也不能說您跟我有聯繫,就當我們從未相識,娘那裡,也只能靠您了,如果......半月之後星嵐來找您,您就把真相都告訴他吧,這幾年他待我盡心盡力,我卻從一開始就把他當成了棋子,欠他的,若能活着,必定償還,屆時也請您轉告他,交到他這個朋友,是我這一生做的最對的事情之一......”

馬留在了今府忘了牽出來,他一步步往回走,找人煙罕至的路,展開信紙,任由忍了良久的眼淚不停滑落,淚眼迷濛間一個字一個字的看,直到今司正寫在紙上岑琴告別的最後一段話看完,他終於哭出了聲,如那夜即將黎明的時刻,以手覆臉,哭得像個失去心愛之物的孩子。

三天之後,他回到蒼鳶閣,此後就像住在了岑琴的衣冠冢前一樣,除了和岑琴的墓碑說話以外,無論誰來,他都不理任何人。

這一生之內,已經再沒有什麼,是他可以幫岑琴做的了,而身邊的紛紛擾擾,隨着她的故去,也沒什麼可在乎的了。

“我幫你安頓好了你的家人,幫你殺了黎協,你在九泉之下可以安心閉眼了,以後我就在這裡陪着你,哪兒也不去了。”

“我這些天一直在想着我們以前一起經歷過的事,我覺得你說的很對,你遇到我,總是沒好事,以後你再也不用抱怨了,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還好,月生在下面陪着你,你哥哥也一定在等你吧,你不用再那麼艱難的活着了,不用爲了讓你哥哥醒過來四處奔波,設下一個個局卻又不忍心牽連別人......最後弄得自己遍體鱗傷......”

“我還沒有告訴你,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夢見我終於娶到你了,你穿着喜服跟我拜堂成親,還給我生了一對龍鳳胎,男孩像我,女孩像你,我們看着他們慢慢長大......然後夢就醒了......你說夢和現實就是相反的吧,你已經死了,我做這樣的夢還有什麼用呢......”

“下輩子你一定要早點遇到我,比你哥哥要早,比月生要早,你一定要記得我,就記得我一個人,我不要月生做你哥哥,你也不要愛他,你就愛我一個,早一點看見我,我一定會認出你,早早的把你拴在身邊,死都不放手......”

“你不知道我現在多想回到最初遇見你的時候......”

他說着說着將額頭抵在墓碑上,眼淚不受控制的淌落臉頰,心裡空落落的,彷彿就剩了一個殼子,怎麼都填不滿。

“我現在爲你做什麼都沒用了......你回不來了......可我又覺得如果我自殺了去找你,你一定會埋怨我沒有好好活着......你說我該怎麼辦......”

他痛苦的用手覆着眼,心臟疼如刀絞,有那麼一張無人能出其右的臉停在他眼前,偶爾笑笑,偶爾挑眉,偶爾翕動兩片薄薄的脣瓣諷刺他,最後一片火光閃過,那張臉碎成了飛屑,在火裡化爲灰燼。

“岑琴。”

他慢慢叫着那張臉的名字,驀然間喉頭一甜,爆嘔出一大口血,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3.追殺11.回程25.魔教37.真相4.岑琴28.局勢25.魔教26.魔教12.回程34.生變15.面聖29.局勢11.回程27.魔教21.試探27.魔教7.岑琴16.面聖35.生變4.岑琴36.真相19.陰謀21.試探34.生變30.故人20.陰謀4.岑琴15.面聖23.夜襲25.魔教22.試探34.生變18.晚宴17.晚宴36.真相17.晚宴16.面聖40.離殤19.陰謀4.岑琴28.局勢35.生變24.夜襲20.陰謀21.試探34.生變20.陰謀40.離殤42.禍與福10.回程36.真相33.前夕27.魔教16.面聖25.魔教41.禍與福29.局勢22.試探18.晚宴12.回程37.真相3.追殺2.追殺42.禍與福4.岑琴22.試探29.局勢31.故人7.岑琴39.圍剿8.養傷41.禍與福13.尋人15.面聖19.陰謀3.追殺41.禍與福3.追殺8.養傷39.圍剿42.禍與福8.養傷23.夜襲25.魔教22.試探6.岑琴15.面聖23.夜襲39.圍剿29.局勢41.禍與福18.晚宴20.陰謀31.故人29.局勢14.尋人23.夜襲23.夜襲12.回程
3.追殺11.回程25.魔教37.真相4.岑琴28.局勢25.魔教26.魔教12.回程34.生變15.面聖29.局勢11.回程27.魔教21.試探27.魔教7.岑琴16.面聖35.生變4.岑琴36.真相19.陰謀21.試探34.生變30.故人20.陰謀4.岑琴15.面聖23.夜襲25.魔教22.試探34.生變18.晚宴17.晚宴36.真相17.晚宴16.面聖40.離殤19.陰謀4.岑琴28.局勢35.生變24.夜襲20.陰謀21.試探34.生變20.陰謀40.離殤42.禍與福10.回程36.真相33.前夕27.魔教16.面聖25.魔教41.禍與福29.局勢22.試探18.晚宴12.回程37.真相3.追殺2.追殺42.禍與福4.岑琴22.試探29.局勢31.故人7.岑琴39.圍剿8.養傷41.禍與福13.尋人15.面聖19.陰謀3.追殺41.禍與福3.追殺8.養傷39.圍剿42.禍與福8.養傷23.夜襲25.魔教22.試探6.岑琴15.面聖23.夜襲39.圍剿29.局勢41.禍與福18.晚宴20.陰謀31.故人29.局勢14.尋人23.夜襲23.夜襲12.回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