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離殤

肅成二十二年, 十二月十六,西域魔教焚天宮被徹底摧毀,中原武林大勝而歸, 朝廷特派敦孝王與之一同慶賀。

沒有人知道那一日西域究竟發生了什麼, 而江湖裡卻漸漸傳開流言。

聽說, 那日圍剿, 西域出現了很多殭屍......

聽說, 那日圍剿,冷風曲先後被焚天宮已經死了的宮主和那個突然出現的樂極山傳人吹奏......

聽說,那日圍剿, 蒼鳶閣起了內訌......

聽說,那日圍剿, 焚天宮宮主殺了妖女音鬼的情人......

聽說, 那日圍剿, 妖女音鬼和焚天宮宮主大打出手......

聽說,那日圍剿, 焚天宮宮主和夫人被逼的一同自盡......

聽說,那日圍剿,焚天宮被炸成了一片廢墟......

聽說,那日圍剿,妖女音鬼死在了焚天宮的廢墟里......

聽說, 妖女音鬼紅髮紅眼, 長得極美......

聽說, 音鬼和樂極山傳人是同一個人......

流言四起的同時, 丞相姜氏一族因涉嫌強行侵佔百姓土地, 殺害無辜平民被革職待審。

蒼鳶閣。

宴席擺了滿閣,江湖中能說得上名的人物都帶了東西前來賀喜。

敦孝王和閣主同席相坐, 等了許久不見柳星嵐,開口問道:“星嵐呢?”

閣主聞言嘆了口氣:“岑琴的死對他打擊太大,病了幾日不見好。”

敦孝王聽到岑琴兩個字一怔,卻很快掩飾過去,笑道:“兩個人感情這麼好啊。”

閣主搖搖頭:“是啊,我那傻徒弟愛慘了人家姑娘了。”

敦孝王沒再搭話,那一日究竟發生了什麼其實他並不知道,西域陡生變故,他帶來的官兵本就比武林人士的行程要晚幾天,他們趕到時,那裡除了遍地的屍體與廢墟,什麼都沒了。

然後他知道,岑琴就是音鬼,死在了那片廢墟里,除此之外,他沒再多問,也不願多聽,帝王從來不能對任何事傾注太多的注意力。

然而,宴席散了之後,他卻終是沒忍住去看了柳星嵐。

柳星嵐看樣子病的不輕,整個人懨懨的躺在牀上,臉色蒼白憔悴,兩隻手纏滿了白布,發着呆盯着帳頂,不知在想些什麼。

敦孝王走到他牀邊坐下,不知怎的,看着那張病態的臉竟生出一種莫名的親近感,他拍了拍柳星嵐的肩膀,勸慰道:“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

柳星嵐沒有看敦孝王,脣瓣開合,嗓音乾澀沙啞:“你是第三十九個這麼跟我說的人。”

敦孝王一愣,繼而笑道:“是嗎?還好,你還能記清有多少人來跟你說過話。”

“嗯。”

然後氣氛靜默下來,柳星嵐閉上了眼睛,兩人無話,直到敦孝王要起身的時刻,柳星嵐突然開口道:“黎協是岑琴的生父,岑琴天生紅髮紅眼,會瞳術,當年姜崇的次女姜灩看上了黎協,爲了取代岑琴母親的位置,想方設法的陷害岑琴爲妖孽,給她下毒逼她吃毒藥,黎協爲了攀權附勢對此不聞不問,後來岑琴的哥哥發現,帶着她逃了出來,黎協怕醜聞被傳出去,喪心病狂的下令追殺,最終在荒原界追上他們,岑琴的哥哥爲了保護她受了重傷昏迷不醒,岑琴用瞳術殺了前來追殺他們的人,爲了救她哥哥,被焚天宮宮主帶回了焚天宮......成了音鬼......這個消息對你徹底扳倒太子應該是有用的,如果岑琴在的話,大約會讓你知道,我猜,她想借朝廷的手,殺光姜氏一族和黎協一家,你也知道吧,你能見到她,不是偶然。”

敦孝王怔然良久,最後起身道:“我知道了,謝謝。”

門被打開又關上,敦孝王走了。

柳星嵐睜開眼睛看着帳頂,酸澀的淚水無預兆的滑落眼角,岑琴的臉上帶着笑浮現在他腦海裡,開口叫他,柳星嵐。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樣子,當時正被一羣江湖草莽圍住,大意間被下了藥,本以爲這次就交待了,醒來時卻看到一張驚爲天人的臉,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藥汁坐在他面前,見他醒了,修長的眉毛挑了挑,嘴角勾起,有些不正經的問道:“呦,醒了啊,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啊?”

他還記得當時被那張笑臉晃得呼吸一窒,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吧,愛上她了。

然後相識相處,綿延五年,卻直到現在,才知道對她究竟是一種什麼感情。

——平生不會相思,纔會相思,便害相思。

他才知道他愛上了她,她就徹底離開了......

這一晃神,不知不覺間就到了晚上,紫笛腫着一雙眼睛走了進來,攙着布的手拎着兩壇酒放在桌上,對柳星嵐道:“大師兄,起來喝一杯吧!”

他說着走到牀前把柳星嵐扶了起來,攙着到了桌前,拍開酒封,將其中一罈酒推到柳星嵐面前:“我知道你心裡難受,與其這麼病着,不如借酒消愁。”

柳星嵐無聲的笑了笑,拎起酒罈灌了一口,眼睛盯着桌面,開口道:“你跟我說說岑琴的事吧,說說她在魔教的事。”

紫笛聞言手一抖,險些把酒罈扔掉,然而看了看柳星嵐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卻還是想了想開口道:“我第一次看見音姐姐,是在十年前,我剛從荒原界被撿回來,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她,紅頭髮,紅眼睛,對我笑了笑,告訴我她叫音鬼,我可以叫她姐姐。”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她在照顧我,我傷的很重,在牀上躺了足有大半年,被宮主在腦後用金針封住記憶,忘了你們所有人,沒有記憶是件很恐怖的事,我害怕那裡所有的東西,唯獨不怕音姐姐,於是她就成了我的依賴,她對我很好,每天餵我吃飯喝水,從沒嫌煩過,月生大人就陪在她身邊,偶爾給我看看傷勢,配配藥,後來時間長了,我發現音姐姐每個月總有幾天會不來,月生大人也不見了,那幾天就換成他們手下的人照顧我,我追問也得不到答案,直到我傷勢痊癒可以下牀,整日跟在她身後才知道,每個月音姐姐不來的那幾天,是她體內劇毒發作的時候,毒是她小時候被人逼着吞下的,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被醫治,已經滲進了臟腑,除了用藥壓制之外,無法根除,但我從沒見過她劇毒發作的樣子,音姐姐很要強,除了月生大人,誰都不能在她劇毒發作的時候去看她,我後來纏着月生大人問了很久,他告訴我,那種痛苦,就像剝皮抽骨一樣,發作的時候動都動不了,內臟被一分一分侵蝕,平常人也許捱不過一次就會選擇自盡,不過,月生大人告訴我,這種痛苦對於音姐姐來說早已習以爲常,哪怕比這痛苦再強上百倍,只要能繼續活着,她都會咬牙堅持下去,因爲焚天宮的玉室裡睡着一個人,是音姐姐的哥哥,在很久以前爲了救她受了重傷昏迷不醒,音姐姐會出現在焚天宮,會甘願成爲魔教的第一殺手,都是因爲她哥哥,因爲宮主在帶她回來的時候許諾過,只要音姐姐跟他回去,他就有辦法讓音姐姐的哥哥醒過來......於是這麼多年來,音姐姐爲了宮主這一句話拼了命的修習冷風曲,然而,她雖然有天賦,但是身子被毒侵蝕的太厲害,沒有承受術法反噬的能力,所以她用一次冷風曲,身體就會虛弱一分,輕易是不會用的,甚至大多時候,她根本不會離開焚天宮,除了來中原......中原武林都說音姐姐無惡不作,其實那些燒殺擄掠跟她有幾分關係呢?是焚天宮的人打着她的名頭造的孽,魔教復興需要聲勢,但是沒有人比音姐姐更厲害......世人說了那麼久,其實也沒有誰親眼看見她做過什麼壞事吧?”

“音姐姐是魔教最乾淨的人,不輕易殺人,對身邊的人很好,她經常會做惡夢的,我有一次半夜睡不着出去閒晃,湊巧看見她一個人坐在屋頂上發呆,眼睛望着中原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我看的好奇就上去找她,問她大半夜不睡在看什麼,她告訴我做惡夢了,夢見來魔教之前的事,然後指了一個方向告訴我,說她在看那裡,那裡有她愧疚的人,還有她牽掛卻不能相認的人,她每次去中原都會看他們,後來我再遇上她半夜被惡夢驚醒,她開始跟我說起你,不過並沒有提你的名字,她說她在中原有一個很好玩的朋友,武功很高,人很正直,被她欺負也不抱怨,她說你們每次見面你不是被人追殺就是被人纏,她每次見你都是去解決爛攤子......她說的都是平常的小事,但是提到你的時候神色很溫柔,是和別人都不一樣的溫柔,就和月生大人每次提起音姐姐一樣,大師兄,我知道你覺得音姐姐騙了你,你心裡接受不了,但你不明白,也沒有親眼看到過,她這些年過的究竟是什麼樣的生活,她真的很喜歡你,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我永遠也無法想象沉默冷淡的音姐姐也會有那麼活潑的樣子......那種樣子,即便在月生大人身邊,她也從來沒有過,月生大人愛音姐姐,並不比你少一分的,這麼多年,他守在音姐姐身邊,默默的爲她做着一切,我們誰都看得出來他對音姐姐是什麼感情,也都知道他在等音姐姐回頭看他一眼,可我知道,音姐姐只看到了你......所以,你也不要怪音姐姐說她也愛月生大人,月生大人爲了她把命都送了,他這一生最想得到的就是音姐姐,很多時候我們都覺得他太過隱忍,也許一句話音姐姐就回頭了,可他一直在等,他說他想等音姐姐把牽掛都放下,他不願意做她的負擔......可最後他卻走在了她前面......月生大人和音姐姐是一類人,他們雖然有自己的目的,但終究不忍心傷害別人,音姐姐雖然騙了咱們,但卻早就幫咱們把後路都鋪好了,從頭到尾,明明是她犧牲了自己,但受益的卻是所有人......”

“大師兄,我知道的事情其實還不如你多,很多事,音姐姐怕我多想,從來沒有告訴我過我,她的身世,她的計劃,她的真面目,在這之前,我從來都不知道.......你要是真愛她,就快點好起來吧,不然她在天上看見你這樣,一定會難受的......其實這樣也好,音姐姐和她哥哥死在了一起,她一定就不會再覺得愧疚了......月生大人也一定會繼續守護着她的......”

紫笛越說聲音越低,最後驀然一聲啜泣,趴在桌上無聲的哭了起來,這是他活着的十八年來第二次爲一個人如此痛哭,哭得心臟生疼。

柳星嵐默默的聽着,沒哭也沒開口,像是沒有生命的雕像一樣靜靜的坐在旁邊,良久,直到紫笛哭睡了過去,他把人抱到牀上,蓋上被子,穿着單薄的中衣,慢慢走出了門。

外面天寒地凍,而天上卻星野遼闊無垠,走廊外的雪還沒有化完,彷彿還是數天前厚厚的樣子,在月色下反射着冷芒。

——“大雪天的,你別告訴我你這是怕我走丟在等我?”

——“可不麼,蒼鳶閣的路太多,我還真怕你走丟。”

——“我去的路是這條,難道回來還會換?”

——“也許你就換了呢?”

——“那你站在這還有什麼用?難不成我換了,你在這等我,我就來找你了?”

——“也許你看到我就會來了。”

——“岑琴,你不會騙我吧?”

——“你受什麼刺激了?”

——“沒有,就是試試我突然跟你正經起來,你是什麼反應。”

——“是麼?不過還是這樣更適合你。”

——“岑、姑、娘,你......”

——“哎呀,岑姑娘累了,先去歇一會兒,你在後邊慢慢受着吧!”

——“你又給我下藥!”

——“別說的那麼難聽,我在幫你找回自己。”

——“你跟師父說什麼了?神神秘秘的,還要把我排除在外。”

——“你既知道神神秘秘,那自然不能告訴你了。”

——“虧我這麼信任你。”

——“這麼想知道?”

——“照你現在的表情,你說出來的話一定都是假的,我不知道爲好。”

——“你真是越來越瞭解我了,來,賞你塊排骨吃。”

——“我深深的覺得,我跟你在一起越來越不正常了。”

——“嗯,這事完了你想見我還見不到了呢。”

——“你打算去哪兒?”

——“去一個避世的地方隱居。”

——“哦,找好了?”

——“早就找好了。”

——“有我的份嗎?”

——“未來的閣主大人,你覺得有你的份嗎?”

——“我可以不當閣主嘛!”

——“那你想幹什麼?”

——“跟你妹妹成親,生個跟你長得一樣的兒子讓他天天叫我爹。”

——“我可不記得我有妹妹。”

——“那讓我某一位師妹嫁給你,生個跟你長得一樣的兒子管我叫師伯,她們一定都很願意。”

——“你就這麼想佔我便宜?”

——“我被你欺負了這麼多年,想佔你便宜都想瘋了,你要是女人我肯定要娶了你,然後生幾個孩子折騰折騰報仇。”

——“這麼多年了你還想着我會是個女人?”

——“誰讓你長得不像男人。”

——“那我就勉爲其難的讓我兒子以後管叫你爹吧!”

——“你今天怎麼這麼好說話?你該不會在菜裡下藥了吧?”

——“是啊,你等死吧!”

不久前,他還在這裡等過她,對她猜疑着,拌着嘴,似乎她的影子都彷彿還在這裡。

“你確實沒有換路,可你也沒有回來......而且,你答應我了是不是?你都說讓你的兒子管我叫爹了......可我沒福氣娶到你......”

他喃喃着,離開這裡,慢慢往前走去。

蒼鳶閣內依稀還能聽見喧囂的聲音,大約那些江湖人士還沒有走。

他已經忘了這是從西域回來的第幾天,沒有關注過那日之後都發生了些什麼,腦子裡除了岑琴消失在濃煙與烈火裡的身影,再無其他。

一步一步繞過有人經過的地方,人聲逐漸消失,轉眼間,已經出了蒼鳶閣,到了蒼雲山腳下,從下往上看去,蒼鳶閣在夜色裡依然極有氣勢,矗立在山巔之上,和帶着岑琴回來的那日一模一樣。

——“你說七大門派那幾個老古董見了我會不會覺得見了鬼?”

——“我覺得你閣中的師兄弟見了你師弟纔會覺得見了鬼,那幾位掌門最多也就是心裡覺得震懾而已,嘖,我又幫你在武林耍了一次威風,記得好酒好菜招待我!”

——“我何時虧待過你!走吧,巡守的人都在半山腰,會有人出來接應的。”

他不可控制的想着回來那日的景象,心臟抽疼的要裂開,閉上眼呢喃道:“對不起......我沒有招待好你。”

話說完之後,他轉過身,朝着益州城的方向走去,雪未化開的夜晚,行人少的幾乎沒有,冰冷的夜風吹透了單薄的衣料,卻怎麼也吹不散心底那股生不如死的疼痛。

五年前,他認識她,被那張臉誘惑,不相信她是男人,懷疑她是有目的的接近,卻依然糾纏到了現在,不願相信她圖謀不軌。

五年間,他數次和她相見,她每一次都恰巧的出現幫他解圍,他仍舊懷疑,卻甘之如飴。

五年後,他被音鬼擄走,看着兩人背影相像,懷疑她是音鬼,卻自欺欺人的在得知了她樂極山傳人的身份之後不再去想,即便明知道樂極山傳人幾乎沒有了存在的可能,然後他隨着她的引導一步步往西域走,懷疑一直沒有斷過,他不傻,隱約知道她是故意的,可還是跟着她,直到被她挑破也不願意離開,本以爲她承認了女兒身兩人能有一個結局,最後卻在一剎那間陰陽相隔。

“欺騙算什麼呢?只要你還活着,你騙我到死我也心甘情願,你是音鬼也好,你間接害死了桃鳶也罷,我不怪你,我對你從來無法厭惡.......”

他慢慢的往前走,眼淚在無人可見的夜裡無聲掉落,一步一滴,流遍了他走過的路。

“柳星嵐。”

“柳星嵐。”

“柳星嵐。”

“星嵐。”

腦子裡都是岑琴叫他的聲音,從最初的生疏到最後的親近,一聲一聲,記在了骨子裡。

他回憶她的臉,從初見直到最後消失在煙火裡,從黑髮墨眸到赤發紅瞳,每一處細節都無比清晰,心裡悔恨如刀,疼痛着後悔沒有早一步追上她的身影,如果在他知道她是音鬼之後沒有爲了那點自尊鬧彆扭而是跟着她先一步前往焚天宮,也許月生不會死,如果他在她身邊時能時刻注意着周圍的動靜,也許那個紅衣人就沒有機會引爆□□,她就不會死在焚天宮的廢墟里......如果他能從一而終的放棄對她的懷疑,也許現在是另一個結局......

是他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

夜色越來越沉黯,他不知疲倦的走着,腦海裡記憶橫虐,眼淚肆意揮灑,直到天將明的時刻,夜色到了最黑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摸索着靠在了路邊的一棵樹上,裹着樹旁的冰雪,手探進懷裡觸到岑琴留下的幾縷碎髮和一片衣料,終於爆發出一聲隱忍的啜泣,將身子埋在雪裡,失聲痛哭。

有些人,這一生都不能遇見,否則只要你看她一眼,就會在骨子裡生根,在靈魂裡烙印,牽動着整顆心臟,死都不願放開。

益州城,今府。

今司正收到信的時候不過剛剛起牀。

官家拿着信封急匆匆的跑過來,神色有些古怪,把信封遞到他手裡說是一個孩子送過來的,讓他務必要看。

今司正疑惑的把信封打開,裡面一張紙上,寥寥數字:請速到明月樓,柳。

他琢磨了一下,驀然想到了什麼,當即吩咐了一聲趕往明月樓。

剛進了門口,店小二就認出了他,立馬引着往樓上走,說是上面的公子吩咐了,讓人到了給帶過去,然而臉上的神色卻極爲扭曲。

今司正沒注意店小二的表情,來這一路上,心裡突突直跳,跟着到了樓上,門開的時候,他看見穿着一身裡衣的柳星嵐心裡咯噔一聲,再一看他已經腫的宛如核桃的眼,臉色當即變了,張口便問道:“琴兒呢?”

柳星嵐低着頭,聲音嘶啞:“和她哥哥一起,留在西域了。”

今司正盯着他愣了好一會兒,才聲音有些發顫的問道:“你什麼意思?”

柳星嵐擡頭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死了,焚天宮被炸了,她衝進去了,再也沒出來,我找了很久,只找到她幾縷頭髮和一片衣料,您一早就知道她要去幹什麼吧!”

他手指顫抖着從懷裡拿出岑琴的遺物,讓今司正看了一眼就小心翼翼的又放了回去。

“你說什麼?”

今司正往後踉蹌了一步,差點坐到地上。

柳星嵐站了起來,握着拳頭的手指間溢滿了血跡:“我只是來告訴您一聲,岑琴死了,我沒能把她救下,您夫人其實是岑琴的生母吧?怎麼也要瞞着她是不是?岑琴要是在,肯定是報喜不報憂的。”

今司正還沒從他上句話裡反應過來,臉色慘白僵硬,而柳星嵐卻起身走了。

16.面聖25.魔教4.岑琴33.前夕42.禍與福31.故人39.圍剿28.局勢38.圍剿9.養傷41.禍與福11.回程14.尋人16.面聖5.岑琴7.岑琴23.夜襲8.養傷6.岑琴22.試探27.魔教42.禍與福29.局勢23.夜襲33.前夕34.生變18.晚宴5.岑琴40.離殤7.岑琴27.魔教2.追殺26.魔教2.追殺3.追殺42.禍與福5.岑琴30.故人34.生變40.離殤19.陰謀2.追殺4.岑琴26.魔教10.回程36.真相26.魔教6.岑琴4.岑琴12.回程39.圍剿14.尋人24.夜襲26.魔教3.追殺31.故人28.局勢41.禍與福23.夜襲2.追殺20.陰謀32.前夕19.陰謀41.禍與福34.生變21.試探23.夜襲14.尋人17.晚宴16.面聖22.試探7.岑琴39.圍剿39.圍剿32.前夕10.回程2.追殺12.回程3.追殺22.試探25.魔教14.尋人38.圍剿19.陰謀7.岑琴41.禍與福28.局勢37.真相12.回程23.夜襲7.岑琴31.故人34.生變38.圍剿25.魔教11.回程26.魔教
16.面聖25.魔教4.岑琴33.前夕42.禍與福31.故人39.圍剿28.局勢38.圍剿9.養傷41.禍與福11.回程14.尋人16.面聖5.岑琴7.岑琴23.夜襲8.養傷6.岑琴22.試探27.魔教42.禍與福29.局勢23.夜襲33.前夕34.生變18.晚宴5.岑琴40.離殤7.岑琴27.魔教2.追殺26.魔教2.追殺3.追殺42.禍與福5.岑琴30.故人34.生變40.離殤19.陰謀2.追殺4.岑琴26.魔教10.回程36.真相26.魔教6.岑琴4.岑琴12.回程39.圍剿14.尋人24.夜襲26.魔教3.追殺31.故人28.局勢41.禍與福23.夜襲2.追殺20.陰謀32.前夕19.陰謀41.禍與福34.生變21.試探23.夜襲14.尋人17.晚宴16.面聖22.試探7.岑琴39.圍剿39.圍剿32.前夕10.回程2.追殺12.回程3.追殺22.試探25.魔教14.尋人38.圍剿19.陰謀7.岑琴41.禍與福28.局勢37.真相12.回程23.夜襲7.岑琴31.故人34.生變38.圍剿25.魔教11.回程26.魔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