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嘈雜聲從高地上傳過來,我們循聲望去,昨天剛剛搭起來的那排木屋的框架不見了,地上橫七豎八地扔了一地劈柴棒子,軍士們早就起來了,三五一羣地擠在一起,他們的衣服都被雨淋溼了,有的在瑟瑟抖。
離着天亮還有一段時間,而火種被雨澆滅了,我和姬將軍能做的,就是與他們呆在一起。
“白乾了,白乾了,怎麼會這樣?”有人說着,忽然對着我們喊了起來,“你們來看!”
我們過去看了看,只見在那排木屋的廢墟旁邊,從地下翻出了一片淺黃的沙堆,坡勢圓潤,讓人聯想到別的東西,更爲奇怪的是,在沙堆的頂上,露出一頭花鹿的腦袋,它眼睛閉着,已經死去多時。
人們暫時忘記了沮喪,都來看這頭鹿,它似乎是從地底下隨着沙子翻上來的。
有幾個人拿來鐵鍬,把死鹿從沙堆裡挖了出來,七嘴八舌地討論,有的說是從地底冒出來的,有的說不是,要不怎麼在它的鼻孔耳朵裡沒有沙子呢?
我知道這是地震時產生的地涌,這裡離海邊很近,能看得出翻上來的是海沙,用手捏起一點沙子舔舔,微微的苦鹹味。
這回我才知道,宋林把木屋建在樹上是有另外的道理的,除了防潮防蟲,還防震。看看地上的廢墟就清楚了。
天亮以後,我們重新開始昨天的工作,這次我們放棄了原來的屋址,而是去了林子的邊緣,也找粗壯的樹木,把現成的木頭架在上邊重新起屋。
幾位老婆也收拾好了屋子下來,六角小月她們摔得不輕,尤其是小月,走路一拐一拐的,讓人看了好笑,沒捱過摔的,只有我和畫。八一中文網 w說w w小.八8說1八z說w .一c om
關於地涌,我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釋,這個問題好像涉及到地磁學還有什麼什麼的東西,不過,看着那堆黃沙,我倒有個新奇的想法。
我把姬將軍叫過來,對他說了我的想法。他說,“這能行嗎?”
“行與不行,試試就知道了。”我們挑選了六名身材矮小些的軍士,對他們說,“挖沙。”
他們用細樹條編了筐子,用來裝沙子,把沙子運到別處,這項工作用了將近多半天的時間。
最後,在堅硬的岩石地面上,看到了一個六尺直徑的沙洞,裡面充填着一模一樣的黃沙,他們繼續往下挖,不一會,負責挖沙的兩個人,半截身子就進入到了沙洞裡面。
上邊的人用繩子拴了柳條筐,順進洞裡,把下邊裝好的沙子提上來,後來裡面傳出話來,說沙洞已經拐彎了,向一邊橫着去了。
又過了一會兒,說裡面太黑了,又有人把火摺子和火把遞了進去。我擔心裡面況不明,就先命令他們上來,等我有時間親自下去看看再做定奪。
我們專心架屋,這次不比在平地上,比較費事,先要找位置合適的樹柱,找到了還必須在大致一樣的高度上生着橫杈,因而進展緩慢。
而所架設的木屋也不能成一排直線,有的橫着,有的豎着,不過在視覺上倒沒有什麼不好,那些木屋的框架,有的高有的低。八一小說網??w w小w一.小8 1zw.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有屋就好。
第二天,我讓我繼續架屋,自己帶了幾個人,到前一天挖好的沙洞中察看,頭一天,他們已經挖下去不少,把地底翻出來的沙土全部運走不說,一條稍稍傾斜的七尺深的洞,在洞底忽然往大海的方向一折。
再往裡,我們點着了火把,他們已經往前方挖進了十幾步遠,空氣有一些悶熱,火把也不是很旺相,我知道是缺氧的原因。
很顯然,這是地震時候,海水擠壓着沙子,一直衝到了島上,當時的力道不知道能有多大。
要是正好在軍士們睡着覺的地方衝出,肯定會傷到人的。我有些萬幸。
橫向的地道,人站在裡面能弓着身子前進。而我們不能這麼再往裡挖了,弄不好會窒息的。
上來以後,看到在不遠的地方生着一片毛竹,與樹林卓爾不羣的樣子,讓人砍了些來,去了根梢,中間的竹節打通。
我們先在與沙洞大致對應的位置上用鐵釺打眼,橫向的沙洞總共離地面也就是六七尺的樣子,有些地段還要更近,我就是要在地表打出通氣孔,插上竹筒,又透氣又透光。這下子可以繼續挖地下的沙子了。
姬將軍曾問我,挖這個有什麼用,我說還沒想好。
我確實還沒有想好,不過我對他說,這個洞將來會有很高的戰略價值。而黃沙也有用,不久的將來,我們壘制鐵爐什麼的,都會用到。
挖洞和打通氣孔的分兩撥人,幾乎是齊頭並進,眼看着地面上的人揮着鐵錘、鐵釺的身影越來越遠,順着山坡,離海邊越來越近,心說,離着挖通的時間不遠了。
兩天後,地底上來個人,對我說,“將軍,挖到了煤!”他們把一筐烏油油的煤塊舉到我的面前,令我眼前一亮。
這可是好東西,我趕忙吩咐說,不要冒進,等我親自下去看看再動工。
讓姬將軍監督着造屋,這邊已經快要完活了,人們正在安裝每處木屋的進屋木梯。
這時,又一筐煤傳了出來。我馬上進到沙洞裡,現在裡面呼吸也不困難了,光線雖然不算明亮,但是兩個人對面,眉眼的也能看清。
往裡走了一段路,迎面一名軍士走過來,對我說,“將軍,我們還挖沙麼?現在人們都放棄了挖沙,都去弄煤了。”
“挖,怎麼不挖呢,這個地洞我們將來還有大用處。”
我來到沙洞的深處,把人分成了兩隊,一隊四人,再多了也放不下,施展不開。讓他們一路挖沙,一路挖煤。
我看到在一處黑乎乎的洞口邊,看到正好有個人弓着腰,把一筐煤拽了出來。
裡面已經挖進去了很闊的一段,不是縱向的深洞,而是一大片。我要他們不能盲目挖進,要留出支柱,或者直接用木樁頂住,小心洞頂塌陷。
以後的幾天,我們就是做的這件事,蓋屋任務完成了以後,姬將軍還別出心裁地、用多餘的木頭圍了一處大園子,把抓來的野鹿什麼的,當天吃不了的往裡一放,等天氣不好時慢慢打個短。
我讓人在沙洞的入口處,搭建了一個木棚,防雨水倒灌,這時,姬將軍他們這一批四十個人的輪換期到了。
臨行時,姬將軍和徐潔對我們說,“田縱,你們夫妻就在這裡堅持吧,我們回去,讓老孟帶人來接着幹。”畫她們也一一與徐潔擁抱道別。幾個女人竟然還有些不捨地哭了鼻子。這算不算戰鬥中結下的戰鬥友誼?
當天,孟將軍夫妻帶着四十人就到了,他們幾乎是與姬將軍他們一行人同時出的。來了以後,孟將軍看着我們這十天的傑作,讚歎道,“不錯不錯,我們一來就吃了現成的,苦了你們了。”
他和徐苓就住在姬將軍他們住過的房子裡,晚上,我們把圈中的畜牲拉出來,又是一頓大烤,孟將軍吃得滿嘴流油,“早知道這麼好的日子,我就第一批來。”
這一旬,我給他們定下了目標,就是把煉焦爐建造起來。
焦爐的爐址就是我們最初的那塊屋址,正好與出煤的沙洞相距不遠,上料方便。
孟將軍帶人上山採石。第一批人是木匠的話,那麼他們現在就是石匠了,一開始採下的石頭大小不一,很不規整。後來慢慢的就好看起來。
等他們撤離的時候,煉焦爐只砌好了一半。這個主要的責任是我的,因爲我也是憑着揣摩,邊想邊指導他們。孟將軍他們走的時候,畫她們照例又紅了眼圈。
我對她們說,“怎麼在山中幾日,感倒越的細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