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關穎的手卻在不停的顫抖着。
我這才明白爲什麼全亦輝會那樣說,我曾聽外婆講過,命門穴在腎俞穴旁邊,它的位置正對着肚臍。
很顯然,關穎從正面將鐵釘刺進去就要刺得很深纔可能觸碰到命門。
關穎居然沒有聽全亦輝的命令?
這是不是說明,她已經在慢慢恢復意識?
我屏氣凝神的看着關穎,只見她突然鬆開握着錘子的手,鐵錘噹啷一聲掉在地上。
她的手緩緩擡起,顫抖着撫上了何子彥血肉模糊的臉,眼中縈繞着氤氳的水霧。
“子彥?子彥……”
當這個名字從她口中喚出來的時候,決堤的淚水也一併涌了出來。
這世上大概沒有一件比得過親手殺死心愛的人更心痛了,關穎的心情亦是如此吧?
全亦輝眉頭緊擰,一副根本沒有想到關穎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恢復意識的表情。
他欲上前將關穎從何子彥身邊拉開,然而下一秒,關穎已經拔出鐵釘刺入了自己的腹部!
我驚叫着衝上前,穿透關穎的身體,因慣性撲在了地上。
我爬起身,跪坐在關穎的面前,看着她痛苦的模樣,感受着她的生命在一點點從身體中流失。
關穎拼勁最後一絲氣力,正了正身型,讓身體更加貼近何子彥坐着,她努力溢出一抹悽美的笑,看着全亦輝說:“你永遠……也……得不到我!”
話音落,關穎頭微微偏向一側,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生命跡象。
強烈的絕望充斥在我心底。
這是我第二次眼見着關穎死在我的面前,卻又無法爲她做些什麼。
我完全想不明白,既然什麼都無法挽回,那我又爲什麼要到這兒來?
那個將我送來這裡的神秘力量真正目的又是什麼?!
一道暗影遮在我的面前,我抹了把眼淚,便見着全亦輝緩緩在關穎的屍體前蹲下身來。
他單手捧起關穎的臉,端詳了片刻,表情裡寫滿心痛與憤怒。
“爲什麼……爲什麼!”
全亦輝吼得聲音很大,看上去情緒相當激動,即便我知道全亦輝根本看不到我,但還是被石室中的聲音震懾住。
“小穎,既然這是你的選擇,那就別怪我對你絕情了。”全亦輝握住那根刺入關穎腹部的鐵釘,猛地一拔,鮮紅的血液頃刻飛濺出來,他接着說:“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
我正詫異全亦輝究竟要做什麼的時候,只見他站起身來,將鐵釘重新釘進了何子彥的命門處!
許是這樣還難以解氣,全亦輝拿着錘子拼了命的錘,錘到滿頭大汗,口中一遍遍念着:“何子彥你要記住,是你最心愛的女人關穎封住了你的命門,是她讓你永世不得超生!冤有頭債有主,待她投胎之後,找到她,殺死她!”
我被這番話驚到。
我在關穎自殺那會兒還在猜測,或許25年後殺害關穎的鬼就是全亦輝,可這番話聽進耳中後,完全顛覆了我的猜測。
這麼說來,那隻害死關穎的鬼就是何子彥?!
全亦輝果然夠陰毒!
“哈哈哈……真是一出好戲!”
這是一道極其有穿透力的聲音,分不清是男是女,我看向聲源,視線所及的地方空空如也,可我確定聲音就是從石室內傳出來的。
顯然,全亦輝也聽見了這個聲音。
他面露忌憚,驀地跪下身朝着聲音傳出的方向恭聲說:“您來了?讓您見笑了。”
“我若是不來,哪能看得見這麼好看的一齣戲呢?尊主大人說,這世間最悽美的大戲唯有相愛相殺了。我今日才真正明白這戲美在哪兒。”
全亦輝愣了一下,但還是隱忍着心底的悲慟,附和道:“您喜歡就好。”
我這才注意到,石室中其實並非空空如也,而是在本就陰暗的角落裡多出了一團上下翻飛的黑霧,因着石室中的長明燈不是很亮,剛剛乍看下並沒有看出來。
“既然死了,就把屍身送去祭壇吧。”
“您稍等!”全亦輝立刻制止道。
“怎麼,之前讓你把這丫頭送去祭壇你不答應,現在人死了你還當個寶貝?你可別忘了,她是怎麼不待見你的?”
“您誤會了……”
全亦輝回眸瞅了瞅關穎的屍體,說道:“我現在對這具屍體自然已經沒什麼留戀了,只是覺得畢竟是爲尊主大人獻祭,倒不如送個活的。”
“活的?”黑霧輕咦了下,接着用那不男不女的聲音說:“你帶來的難不成還有活口?”
全亦輝點點頭,接着說道:“她就在樹林裡面,表面上是個羸弱的姑娘,可據我所知,她還擁有一雙陰陽眼,定然不是個普通人,要是用她來獻祭的話,說不定鬼尊大人還能早日重返人間。”
他們說到這裡,我驀地瞠大眼睛,全亦輝這是在打我的主意啊!
就在我覺得他們看不到我,有些放鬆警惕的時候,突然聽到黑霧在石室中嗅了兩下,須臾說道:“什麼味兒?”
全亦輝擰了擰眉頭,遂即說:“八成是他們兩個的生人味?”
黑霧在石室中上下翻飛了幾下,否定道:“不對,除了他們兩個,還有生人進來了。”
全亦輝一臉的詫異:“怎麼可能?這間石室距離暗門最近,要是真有生人進來,我不可能發現不了。”
黑霧在全亦輝周身盤旋了一圈兒,有好幾次都距離我極近,我只得一下下的後退。
同時也意識到,這團黑霧或許並不簡單。
果然,黑霧停下來,鄙夷的對全亦輝說道:“就憑你的能耐,怎麼可能發現得了她!”
黑霧話音落,已經感覺到危機的我下意識往石門外面跑。
不管我是不是真的被發現了,現在跑是最明智的選擇!
然而,我剛剛跑出幾步遠,那團飄在空中的黑霧便如同一條黑蛇般朝着我俯衝了下來,最終將我團團圍住!
“小可愛,你要跑到哪兒去?”
我心底頓時咯噔了一下,果然這團黑霧的道行深的很,居然能識破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