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吳琳琳與秦哲對峙着,擔心小姑娘吃虧,便立刻來到跟前,把她護在了身後。
秦哲見到我這個成年人在場,而我身邊還跟着一個身形高大的蘇轍,他眼中那咄咄逼人的神色漸漸被一抹心虛替代。
他咬牙切齒的看看我和吳琳琳,又看看我身邊的蘇轍,然後點着頭絮絮叨叨的說:“你們人多欺負人少是不是?好,好啊,我不和你們吵行了吧?”
說着,秦哲又趕忙轉身面向老闆娘,央求着解釋說:“蕾蕾,你別聽她們胡說,我跟那老女人真沒什麼……”
不知是‘老女人’三個字戳到了老闆娘的痛處,還是她急於在我們面前澄清自己,她立刻豎起眉毛,激動的說:“你別這麼叫我!你只不過在我這裡打過幾天工而已,你跟誰在一起,跟我有什麼關係?趕緊滾,這裡不歡迎你!”
說着,老闆娘惡狠狠的瞪着秦哲,一邊指着門口的位置,讓他滾蛋。
秦哲被罵愣了,幾秒鐘後,他將店裡的人全都看了一遍,眼神狠戾的離開了攝影店。
不知爲什麼,看到秦哲臨走前的眼神時,我的神經竟不由自主的緊繃了起來,就連心緒也變得不寧。
但願我的第六感不要靈驗,秦哲雖不堪,可畢竟是一個鮮活的生命,我實在不想看到任何人被鬼害死。
秦哲走後,我遂即看向始終情緒低落的吳琳琳。
看着她現在的樣子,我已經再也沒有心情和蘇轍拍照了,蘇轍自是理解我的。
然後我們只得跟老闆娘商量着以後再約時間補拍,不過我們的錢已經全部都交齊了。
老闆娘除了生活不檢點這件事情令我不恥之外,其他的倒都還好,很爽快的就答應了下來。
離開攝影店後,爲了讓吳琳琳能開心起來,我並沒有立刻送她回家,回到家裡反而容易悶出心病來。
我帶她來了附近的一家甜品店,只因我想起藍亞楠曾經跟我說的話,她說吃甜食會讓人心情好。
吳琳琳攪動着自己面前的冰飲,定定的看了我一會兒,兩片粉潤的脣瓣微微蠕動,彷彿想說什麼,卻又礙於蘇轍在場,最終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蘇轍一眼便明白了小姑娘的心思,轉眸看向我,說:“你們先聊,我想起還有個郵件沒發。”
“嗯。”我抿脣應了一聲。
看着蘇轍頎長的背影到櫃檯前付了款,爾後走出甜品店,我的視線才捨得收回來。
再次轉眸看向吳琳琳的時候,她正靜靜的看着我,眼中充斥着絲絲的羨慕。
“暮雪姐姐,阿轍哥哥對你真好。”
我抿脣笑起來,蘇轍對我好這一點,我從不否認。
蘇轍是個非常優秀的男生,他品學兼優,人長的也帥氣,對我也極爲細心體貼,在學校中,我就是大多數女生都會羨慕嫉妒的對象。
只是,着羨慕的目光從吳琳琳這樣年僅14歲的小姑娘眼中迸射出來時,我還是有些詫異的。
爾後,吳琳琳說道:“他們離婚前,我爸爸總是喜歡喝酒,喝醉了就要打我媽媽,我幫不了媽媽,就在旁邊哭,爸爸見了心煩,也會打我。”
我沒有想到吳琳琳會有這樣的經歷,突然發現眼前的小姑娘似乎從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學會了掩藏好自己的情緒,這也是我經常看不透她的原因吧?
我並未說話,而是靜靜的看着吳琳琳,期待着她能跟我說起更多她的遭遇。
我希望我的聆聽能讓她將心底那些不幸的過往全都說出來,這樣總好過憋在心裡。
“我希望媽媽也可以找個疼她的人,因爲媽媽是個好女人,她應該被寵愛。”
這樣一番話從吳琳琳的口中說出來時,我是覺得欣慰的,因爲她是個孝順的女兒。
“之前,媽媽和秦哲交往的時候,我覺得他挺好的,雖然看上去比媽媽小很多,可他真的很會照顧人。可是後來……”
吳琳琳的眼神黯淡下來,“我路過攝影店時,看到秦哲和攝影店的老闆娘抱在一起。”
吳琳琳深吸口氣,像是在努力平復着自己的情緒。
然後她擡起頭來看着我,接着說:“暮雪姐姐,你不要覺得我才14歲,什麼都不懂。
其實不是這樣的。
14歲的女生已經什麼都明白了,我知道秦哲根本不是真心的愛着我媽媽,他就是想讓我媽媽給他錢花。
他就是一個遊手好閒,只知道哄女人打遊戲的男生。
他雖然長的帥氣,看上去很有親和力,就連我同學有一次見到他都在說他很帥。
可我很討厭他。
我覺得他雖然外表英俊帥氣,和他的心和身體都很醜陋,他不配和我媽媽在一起。”
吳琳琳說着這些話時,她的情緒有些激動,我完全能體會到她此刻的心情。
她從小就目睹媽媽被爸爸毆打,在她幼小的心靈裡早已種下一個保護媽媽的種子,她不希望任何人來傷害自己的媽媽。
我凝了凝眉,說:“這些話,你有和你媽媽說過嗎?”
吳琳琳低垂着頭,沉默了片刻後,她緩緩擡眸看我,說:“我知道媽媽很愛秦哲,我只是逼她放棄秦哲,並沒有對她說這些,我怕傷害到她。”
我不由長嘆一聲:“可是你不說的話,你媽媽又怎麼會輕易放棄呢?”
“媽媽一直覺得我很任性,她也拗不過我,然後告訴我她已經放棄了,可是……可是那天晚上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她並沒有放棄,她一直都在騙我。”
我突然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只覺得眼前這個14歲,本該無憂無慮的花季少女,似乎揹負的東西太多了。
我又不由嘆息一聲,深深看着吳琳琳的眼睛,說:“琳琳,我覺得,你還是應該把實情告訴你媽媽,你不需要擔心她會受到傷害,如果她一直被這個男人哄騙着,那她受到的傷害豈不是更大?你說呢?”
吳琳琳聽了我的一番話後,抿起脣,又是沉默了片刻,然後她似是在心底下定了什麼決心似得,再次看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