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啪~啪!”
冬天裡人跡罕至的野林子,被接二連三的槍聲打破了固有的寧靜。一羣立在枯枝上休息的麻雀,在槍音泛起的第一時間,就撲騰着翅膀飛起。
在它們下方,一隻野兔子在雪地裡玩了命的狂奔一氣,一腦袋鑽進了石頭縫裡就再也不肯露頭了。
老麥和肩膀上中了一槍的強子,合力拖着跑的快要暈厥過去的鄭敏,踏着野兔子剛剛跑過的路徑,向林子深處狂奔。
在他們身後,十幾個土匪在賣力的追着,時不時的有人停下腳步,用手中的老套筒照着前面摟上一槍。
後面不遠的金雁鏢,這會兒已經從損失了十幾個手下的憤怒中,一點點地冷靜了下來。
突然想着後面只有幾個傷員看着的那車西藥,心裡忽然涌出了一股極度不踏實的感覺。
心中警兆一生,金雁鏢下意識地就想招呼手下停止追擊。
可就在他想擡手的時候,前面逃着的鄭敏忽然一個趔趄,自己撲倒的同時,把拉着她的兩個漢子也給帶倒了。
後面追着的一幫嘍囉看到這景兒,頓時來了精神,狼嚎着加快了腳步。
“槍給我,你帶着鄭大夫先走!”老麥大聲喊了一句。
“沒子彈啦!”強子因爲失血過多,臉色白的嚇人。回頭看了眼越來越近的追兵,扯着嗓子對鄭敏喊:“跑!回遵化,找馮姐!”
老麥和強子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知道現在這個情況,只有倆人留下拼命,才能給鄭敏創造出一絲逃走的機會。
“我不能扔下你們!”鄭敏看出了兩人眼中的死意,哭嚎着搖頭。
“滾!你留下屁用沒有!”強子狠狠推了鄭敏一把。
“我不!”鄭敏聲嘶力竭的喊着。
“走!這是命令!”老麥氣得腦門上青筋直跳,嘴裡發出了嚴肅的呵斥。
“命令”這個詞,讓鄭敏從將要崩潰的情緒中清醒了一些。
再回頭瞄着離得越來越近的土匪,一咬牙,最後看了一眼老麥和強子,帶着抽泣聲,拖着傷腿向林子深處挪動。
“拼了!”
老麥看着已經進到不足二十步的土匪們,發出了怒吼。
“拼啦!”
強子從地上抄起一塊半拉腦袋大的石頭,緊跟着老麥的腳步,發起了衝鋒。
十幾個追擊的土匪,愣是被兩人反衝鋒所發出的氣勢,懾的停下了腳步,紛紛擡起手中的老套筒慌亂的射擊。
膛線差不多被磨平了的老套筒根本沒什麼準頭,十幾聲槍響過後,老天眷顧,子彈愣是一顆都沒捱到老麥和強子……
土匪這東西,也就能打個順風仗,只要不是被逼到絕處哪個肯真地拼命?
跑在頭裡的土匪,眼瞅着兩個不要命地奔自己來了,被氣勢震懾住,心裡一慌,亂了陣腳,掉頭撒丫子就往回跑。
連帶着後面跟着的幾個見狀,也下意識地掉頭。
金雁鏢看着自己十幾個手下被兩個人追着跑,肺差點沒氣炸了。
當即止步舉槍,看準了血染了半邊身體的強子,擡手“啪”地就是一槍。
強子雙手舉着石頭,瞄着一個目標剛準備砸出去,身體一頓,咬牙往前撐着挪了兩步,噗通一下栽到了地上。
“殺!”
老麥餘光裡瞄到強子倒下,硬是咬着牙沒有去看,盯準前面正在逃跑的目標,猛地一躍把人撲倒,舉起拳頭就猛砸了下去。
被撲倒的土匪慘叫着掙扎了兩下,隨着後腦捱了下重擊,眼前一黑就趴着不動了。
老麥伸手抄起土匪落在地上的老套筒,拉槍栓上膛剛要舉槍瞄準,金雁鏢又是一槍射出。
隨着一聲槍響,老麥胸前飆出一團血花,人趔趄了兩下,用槍支着地,才勉強沒有倒下。
“都他孃的給老子站住!”
隨着金雁鏢的一聲爆呵,對身後情況一無所知的土匪們才停住腳步。回頭一看,才知道老大已經把那兩個亡命之徒給解決了。
“當家的威武!”
也不知道哪個心思機敏的帶頭喊了一嗓子,餘下的嘍囉紛紛開口呼應。一時間林子被馬屁聲塞了個滿滿當當。
金雁鏢被手下們一捧,自信心空前高漲。擡手止住一幫小的們的吆喝,指着拖着一條傷腿沒跑出多遠的鄭敏:“去倆人,把那個小娘們給我逮住。”
“得嘞!保證完成任務!”
“當家的,您就瞧好吧!”
抓個受了傷的小娘們還不是手到擒來?馬上有兩個手下應聲,生怕別人搶了活計一般,脫離隊伍,撒丫子奔着鄭敏跑去。
老麥儘管拄着槍立在那裡,可神志已經有有些不清醒了,隱約意識到有人要去抓鄭敏,邁步就像去攔。
剛一邁步腿就是一軟,人搖晃了兩下,兩隻手死死的拄着老套筒,才勉強立着沒倒。
耳朵裡隱隱迴響起臨出發時政委的交代:“就算是你們都死光了,藥也丟了,也必須把鄭醫生給我完完整整地帶回來!”
“有本事都衝爺爺來,爲難個姑娘算什麼男人!”
深吸了一口氣,老麥振奮起了最後的精神,老套筒槍口緩緩擡起,槍口直指金雁鏢。
鐵打的漢子,到什麼時候都是值得敬佩的,土匪們看着眼前血淌了一地,但依然立在那裡的老麥,一個個被懾的大氣都不敢喘。
“是條漢子!刀拿來,老子要活劈了他!”
金雁鏢把手槍插回腰間,氣勢十足地把手一揚。
老大要顯身手,馬上有嘍囉把手裡的大刀片子遞了過去。
“哈哈哈哈,算你小子有福,今天爺爺我親自料理了你!”金雁鏢雙手握着刀柄,刀口直逼身體微微打晃着的老麥。
“啪!”老麥手裡的老套筒硝煙炸起,出膛的子彈帶着嘯音激射而出。
“哇啊!”
金雁鏢嚇得一聲大叫,頭頂的帽子瞬間飛出,頭皮上一條發白的道子肉眼可見的變紅,緊接着血就順着他的腦門流了下來。
金雁鏢頓了兩秒纔回過神兒來,臉色蒼白如紙,感覺到頭皮麻癢過後變成劇痛。
擡起微微顫抖的手,摸了一下傷處,確認了只是皮肉傷後,強烈的後怕瞬間轉爲極度的憤怒。
“我日你姥姥!”大喊了一聲,掄起手裡的大刀就衝向了老麥。
而此時老麥終於堅持不住,身體一軟,堆到了地上。
對手倒了金雁鏢也沒打算放過他,幾步跑到老麥身邊,手裡大刀一調,雙手握緊刀柄,刀尖照着老麥的胸口就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