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能給多少賞錢啊?”
刀片兒的一句話,直接讓姓徐的心跳漏了兩拍。
黃耀祖開出的懸賞很有誘惑力,每盯上一個沒名堂的生臉兒,就賞兩塊錢。
事後要是確定是一溜鞭的人,加賞二十。
盯上寶順、二林子和昶子再額外賞五十,發現柳辰加賞一百。
想到賞錢,姓徐的和刀片兒一樣,做賊的似得左右看了看。
壓低了聲音問:“刀片兒,你問這話,是啥意思啊?”
“徐家大哥,不瞞你說…”刀片兒顯得有些難以啓齒,吞吞吐吐的開口:“我吧,好像看到那個叫寶順的了!”
“啥?”姓徐的音量瞬間拉高,又飛快的壓了下去。
一隻手死死的抓着刀片兒的胳膊,瞪着眼珠子問:“你確定?你真看清啦?”
“嘖~也沒看太清楚!”刀片兒被抓疼了,使勁掙開了胳膊,補了一句:“真要看清了,我不直接去領賞啦!”
“擦!”姓徐的興致落了下去,轉而就看到了刀片兒嘰裡咕嚕轉個不停的小眼睛。
冷笑一聲::“小子!你這是跟哥哥耍心眼兒呢吧!”
“哪能啊……”刀片兒努力的裝出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姓徐的想明白了,這事兒硬逼着恐怕是不行。
趕忙換了換了副面孔,拉着刀片兒語重心長的說:“兄弟,哥哥看出來了,你這是想獨吞那筆賞錢啊。
不過,你可得想明白嘍,那幫土匪胚子可都不是一般人。
你自己嘚嘚瑟瑟的跑單幫兒,小心錢還沒到手,先把命給嘚瑟沒了!”
這句話,好像一下說到刀片兒的心坎兒裡了,表情顯得越發的不自然。
“行,好話都跟你說完了,你自己好好合計合計吧。”姓徐的心裡有數了,甩下一句後,便作勢要走。
“哎,別!”
不出姓徐的所料,刀片兒略微遲疑了一瞬,便一把把他拽住。
“嘖,到底咋回事兒?你要不就痛快說,要不就自己玩兒去!”姓徐的一臉的不耐煩。
“我說,我說還不行嘛!”刀片兒終於放棄了抵抗。
湊近了說:“我吧,確實是跟着那個叫寶順的,一路到的這兒。”
姓徐的終於聽到了實話,心裡免不了一陣火熱,但強壓着激動,做出不在乎的樣子。
刀片兒說了一句後,偷眼觀察了一下。
確定姓徐的好像沒有起貪念後,便放心的接着說:“我其實是有點兒貪心了,看到那個寶順後,就琢磨着如果能一直跟着他,興許能抓到一窩。”
姓徐的基本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兒了,不過依舊不吭聲,耐着性子聽着。
刀片兒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鼻子吭嘰道:“我…我吧,不想別的人佔了賞錢份子,誰也沒打招呼,自己跟過來了。
可跟到這兒才發現,這面兒有他們好幾個人,就…不太敢繼續跟了……”
“你小子啊!年歲不大,心倒挺大!”姓徐的怒其不爭的指了指刀片兒:“今天是得虧被我遇到了,不然,屍首都沒人能找見!”
“嘿…嘿嘿!”刀片兒不好意思的撓頭直笑。
“笑屁笑!”姓徐的瞪起了眼珠子,虎着臉問:“跟哥說,那幫人兒都擱哪兒呢?”
“擱…擱……”刀片兒明顯還不十分相信姓徐的,光吭嘰不說重點。
“不愛說拉到,自己玩去吧!”姓徐的不耐煩的一擺手,再次作勢要走。
“哎,哥哥,哥!”刀片兒趕緊把人拉住,試探着問:“那個,賞…賞錢…咱倆……”
“不管得多少都對半分劈!你同不同意,同意的話就痛快的,不同意就別拽着我!”
“同意,同意!”刀片兒趕緊點頭,很快又加了一句:“可說好了,就咱來分啊,不能再加人了!”
“你小子…貪死你算了!”姓徐的表現的很氣,可心裡已經樂開了花。
暗想說:“傻子才拉別人一起分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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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家屯兵營西北角的院牆外面,姓徐的和刀片兒一前一後,跟倆偷兒似得,小心的沿着衚衕往前摸。
一直摸到離着一處獨戶小院兒不遠,才停住了腳步。
“就這兒?”姓徐的小聲問。
“就這兒,我親眼看到那個叫寶順的敲門進去,三長兩短!”刀片兒非常肯定的回答。
“你都瞅着幾個人了?”姓徐的又問。
“就瞅着倆,不過屋裡到底有幾個不好說。”刀片兒回答。
姓徐的無聲的點了點頭,眼睛始終打量着前面不遠的小院兒。忽然間一個激靈,拉着刀片兒的一直退到衚衕拐角處。
刀片兒開始時,還以爲院裡有人出來了,被嚇了個夠嗆。可躲了一陣,並沒有聽到腳步聲,便壯着膽子想探頭看一眼。
結果,被一把又給扯了回去。
姓徐的開始時還在納悶,那幫土匪偷摸的貓在這麼個不大的院子裡,到底是想幹嘛。
可很快他注意到,刀片兒指的那個院子,和周圍其它的院子是有不同的。
區別就在於,房頂上加蓋了一層鴿子房。
姓徐的恍然大悟,怪不得大街上根本就不見那幫土匪的身影,原來他們一直貓在鴿子房裡窺探軍營啊!
想明白了一切後,姓徐的下意識的轉頭就想跑。
黃耀祖此刻就在軍營了,以他的辦事兒風格,只要自己把消息送進去,賞錢秒秒鐘就可以到手。
可在邁腿的一瞬間,姓徐的又收住了腳。同時,眼睛斜向了刀片兒。
“徐家大哥,你想幹啥啊?”刀片兒非常的機警,手摸向後腰的同時,後退半步拉開些距離。
姓徐的只是稍稍動了一下心念,便很快壓了下去。
倒不是怕整不過刀片兒那小體格,是怕鬧出動靜,再驚了院子裡的人。
於是拿捏出一副鄙視的表情說:“瞎琢磨啥呢!哥哥我要是想弄你,還不手拿把掐。”
瞅着刀片兒還是一副不放心的樣子,又說:“我琢磨着吧,咱先按兵不動。”
刀片兒稍稍放鬆了一些,小心的問:“爲,爲啥?”
“你想啊!”姓徐的稍稍拉近了些兩人的距離。
壓着聲音說:“咱要是現在就去報信兒,也就能拿到屋裡那幾個人頭兒的賞錢。不如偷偷探一探,要是能摸到他們大隊人馬在哪兒貓着呢,那纔是大錢兒呢!”
刀片兒終於徹底放鬆了下來,贊同的說:“我就是這麼想的,不然剛跟到這兒的時候,就敢回去報信兒啦!”
“行!那就這麼說定了!”姓徐的一副下了決心的模樣。
默默盤算了一下說:“現在白天,想摸進去不易。咱等到晚上,晚上的時候悄悄翻進去,看看能不能聽到點兒啥有用的。”
“那…那咱晚上再過來?”刀片兒試探着問。
“晚上再過來!二更,就在這兒碰頭兒。”姓徐的用手指了下腳下的位置。
“行!”刀片兒痛快的點頭。
“我跟你說啊,這事兒就咱倆辦,你可別漏了啊。姓徐的又囑咐道。”
“放心吧,多一個人,就得多分出去一份兒!”刀片兒立馬答應。
“明白就好!”姓徐的心裡一陣竊喜。
他確實是想趁夜偷偷聽牆根,看看能不能聽到一溜鞭大隊人馬藏在哪兒。不過,絕對沒想着和刀片兒一起分賞錢。
現在大白天的不方便動手,晚上夜深人靜之後,那可就方便多了。
再加上刀片兒一心想着多拿錢,出來時肯定不會讓木幫別的人知道。弄死他以後,找個隱秘的地方一丟,那就是一樁無頭公案!
姓徐的仿若無事的到街上,繼續閒溜達時,刀片兒兜了幾圈兒,確認了沒有尾巴後,跑去了沙河鋪。
在街上晃悠了一陣,暗樁確認安全後,進到了鎮子北面的大車店。
這家店是木幫幾個殘了的弟兄,合夥兒折騰起來的,很保險。
此刻,柳辰、王廣源和寶順三人,正在二層最裡面的房間,對着碟花生米喝酒。
刀片兒進屋後,三人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成了。
於是默契的端起各自的酒碗,輕輕碰了一下。
刀片兒幹成了一件大事兒,表情得瑟的不行,抓起幾粒花生米,扔進嘴裡大嚼。
等了半天,也不見喝酒的三人動問。忍不住說:“二當家的、小五爺,你倆咋不問我啊?”
“問你啥?”王廣源眼皮子都沒擡。
“問……”刀片兒張了張嘴,卡住了。
“行了,知道你辦成了。”柳辰笑着說。
給他倒了碗酒,囑咐道:“現在你的活兒才幹完了一半兒,後一半兒是晚上。到時候可別馬虎了,再讓那小子把你給摸了。”
“放心吧,就姓徐的那小樣兒,我一個能他打倆!”刀片兒毫不在乎,端起酒碗就幹了。
“扯!你怎麼不說能打五個!”王廣源懟了一句,警告他:“你給我長點兒心啊,聽着沒?”
“嘿嘿,我肯定小心!”刀片兒嬉笑着應聲兒。
說完刀片兒,王廣源有些擔心的問柳辰:“我今早來時,遠遠的瞅了一眼。黃耀祖手下的那幫崽子,還是有點樣兒的。
一百來號人呢,真有把握吃得下去?”
“只要給引到合適的地方,肯定沒問題!”柳辰信心很足。
“哪兒算合適的地方啊?”王廣源還是有些擔心。
“棋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