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血夜(五)

長安城中,皇城附近,突然燃起了大火,皇城之下,火槍聲呯然作響,東華門外數百人洶涌而來,利用長梯、鉤索之類的工具,朝着宮牆上攀爬着。

宮牆之上,守城的禁軍和一些黑衣武士在拼命抵擋着這些西軍親衛的拼死進攻!

“趙武,我草你老老!”

樑起赤紅着雙眼,發了瘋似的揮舞着手裡的長刀,與一身戎裝的禁軍首領趙武戰在了一起。這一刻,長安宮城一帶屍橫遍地,如同煉獄!

長安城東門外,萬年縣大營校場,自長安城內報警的響箭不斷射上天空後,營內的戰鼓就被急促地擂響起來,緊急集合的號角來回響應,已經亂作了一團。營門處,胡騎軍主帥樑超連盔甲都沒穿戴,已經帶着數百親騎突出了營門,青唐騎主將康泰一身甲衣站在點將臺上,目光裡也流露出焦灼之色。

長安城中,示警的紅色信號響箭依舊在不停地一道道升上半空,表示城內的情況已經是十分危急!

“蘇洛!”站在臺上的康泰終於是忍不住大喊了一聲。

“末將在!”蘇洛在底下勒着馬繮高聲應答道。

“你先帶這些人跟着樑超衝進城裡,不要停留,以保護帥府爲第一要務!”

“是!場內的人都跟我來!”蘇洛高喊了一聲,掉轉馬頭就帶頭衝向營門,隨後大地一陣轟鳴,數千鐵騎如滾滾的洪流,朝着長安城方向急馳過去。萬馬奔騰,大地爲之震顫。

萬年大營裡的烽火臺早已經被點亮起來,映照着康泰的臉色忽明忽暗。

作爲李峴最爲親信的騎軍將領之一,他要比樑超穩重得多,樑超急不可奈地帶着幾百個親兵就衝向了城裡,他卻需要在後面指揮調度,將一隊集合好的部隊陸續派了出去。雖然心急如火,卻也要在這裡堅持忍耐。

“康將軍,出了什麼大事?”楊可弼此時才騎着馬匆匆趕了過來。

“你家老大可能有危險,你帶着你手下的騎軍,跟在陳中後面趕快趕過去吧!”康泰焦急地看了一眼長安方向,東城門處燃起了火光,而且火槍聲也越來越密集,似乎增援的騎兵被阻在了城外。

……

長安城南門,一身戎裝的隴右軍後軍主帥楊惟中站在城頭上,在關注着東城那邊的情況。東城門一帶,火光沖天,火槍聲響起了一片,顯然是青唐騎兵與奉令匆匆進入長安守城的涇原軍劉錫所部打了起來。

“楊帥,部分青唐騎兵向我們這方向轉過來了!”

站在楊惟中身後的親軍指揮使景華在小聲提醒着他。

楊惟中冷冷地看了一眼東城方向,嗤笑了一聲:“劉錫那個蠢貨,當真是想給大宋國殉葬麼?傳我的命令,打開城門,放下吊橋,其餘部隊隨某攻打皇城,剷除奸佞,平定叛亂!”

景華吃驚地說道:“大帥,這可是造反啊!”

“造個P的反,這大宋國又算得是什麼鳥!”楊惟中瞪了景華一眼,“蠢材,還不快去傳令!”南城門上點起了火光,城門大開,護城河上的吊橋也被緩緩放下……

“不要停下,先去保護帥府!”蘇洛帶頭衝進了城內,然後就看到了將手按在刀柄上,一臉嚴肅的楊惟中。

“楊帥莫怪,末將先去帥府,回來再來拜見楊帥!”蘇洛在馬上雙手抱拳喊道。

楊惟中微微頷首示意,如潮的騎兵隊伍從城門下涌入城內的街道,在飛快地馳騁着。鐵蹄踏在長街的青石板上,發出震人心魄的轟鳴聲!

血光四濺!

大隊的騎兵在長街上縱馬狂奔,貢戈在手裡揮舞着長刀,在嘴裡大聲喊叫着:“青唐軍進城,閒雜人等不得上街,否則格殺勿論!”他的漢語發音十分怪異,伴隨着一聲聲的怪叫,給人一種長安城被金軍攻破的錯覺,普通的百姓在聽了後,躲在家裡都瑟瑟發抖。

“這是怎……怎麼回事?”劉錫騎在馬上,帶着一隊親兵正往東城去察看情況。他是被趙革拿着太子和皇后的手諭,命令龐世才率領所部入城接手城防的,其實並不知道李峴和楊可世被殺的消息,這時看到大隊的騎兵衝入長安城中,城內大亂,不禁驚呼出聲。

此時,大隊的騎軍正從長街的另一側急馳而來,爲首的陳中看到劉錫後大喝一聲:“劉錫你個忘*八*蛋!給我殺!”然後舉起手中的長刀,帶頭直衝過來。

在這種突發的緊急情況下,三百多名劉家的親軍雖然強悍,可哪裡是已經紅了眼的青唐騎兵的對手,幾個衝鋒下來,街道上已經沒有任何劉家的親軍還在存活,包括前涇原軍主帥劉錫也死在亂刀之下。可憐的劉錫到死都沒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長安的東門也隨之被青唐軍攻破,發了瘋似的樑超開始滿街追殺着潰逃的涇原軍,殺紅眼的青唐騎軍也根本不管對方是不是已經投降,是見了人就砍。

轟隆隆的馬蹄聲響徹全城,大街上四散奔逃的無辜者被奔馳的騎兵砍殺在地,整個長安城內火光四起,殺聲震天,橫屍滿街,全都亂成了一片。

……

長安宮城,朱雀城樓上,望着遠處長街上滾滾而來的鐵騎,暴怒之下的朱孝章揪住張浚的衣領,大喝一聲:“你個王*八*蛋!這是要害死大家了啊!”

此時的張浚面如死灰,早沒了一個時辰前的意氣風發,任由朱孝章哭喊打罵着,只是在嘴裡不停喃喃說道:“楊惟中害我!楊惟中害我……”

東華門外,鐵騎洶涌而來,樑超發瘋似的急馳而來,猛的一勒繮繩,胯下的烏騅馬揚起前蹄,發出一聲烏溜溜的嘶鳴聲,在原地轉了半圈。

“什麼情況?”他在馬上大聲喝問道。

全身浴血,滿身帶傷的樑起奔了過來,往地上一跪,滿臉淚水地哭喊道:“大哥,那些王*八*蛋*把師父殺了呀,人頭都掛到了城樓上……”

樑超聽後,頓時目眥俱裂,一腳就把樑起踹得飛了出去,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個混賬!師父你了,你怎麼還活着!”說罷,緩緩舉起手裡的長刀,然後聲嘶力竭地怒吼一聲:“給我殺!全部殺光,皇城周邊兩裡內,雞犬不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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