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沙灣鎮——沙漠的終點

由於抵達沙灣鎮時已經是深夜,埃德克只好找到了巡邏的治安官尋求幫助。該地的鎮長脾氣很好。特地爲埃德克一行人安排了臨時住所——一幢長時間沒人管理的軍營。按鎮長的話說,沙灣鎮也算是一個邊陲重鎮,從小鎮周圍的圍牆也能看出來。以前這裡的駐軍很多,是爲了防止與尼迪亞爆發衝突,自從內戰爆發以來,考慮到尼迪亞王國全國在進行着“休養生息”,利多那就把駐軍全撤走調到了前線,這裡只剩下了少量治安官,因此軍營也廢棄了。埃德克答應鎮長只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就投宿客棧。

幾位法師由於耗費了過多的精力,幾乎只要一停下來就立刻能入睡,特別是安妮婭,在搬到旅店後上了牀沒幾分鐘就有睡着了,而且雷打不動。

“你也去休息吧,瑞娜。”埃德克在大廳向瑞娜說道。

“離開了西岸,我們就只能靠睡覺恢復精力,真是太麻煩了。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得了嗜睡症。”瑞娜說道。

“這也沒辦法,誰讓這裡買不到你們的興奮劑呢?”

“法力回覆藥劑和興奮劑是有區別的好嗎?而且,這裡也搞不到配方。”

“所以說這些也沒用了。你還是乖乖去睡覺吧。”

“那你呢?你這幾天也沒怎麼好好休息。”

“你還別說,那天我被**弄暈了後睡了一大覺,到現在都清醒着呢。”埃德克揚着頭說。

“又開始胡說八道了,算了,你愛幹嘛幹嘛吧,我去睡覺了。”說完,瑞娜回到了樓上加入到了睡眠者行列。瑞娜上去後不久,埃德克離開了客棧。因爲客棧開門迎客了,來打尖的人越來越多,埃德克也不好一壺茶水霸佔一張桌子了。

“老闆,你們這裡有沒有從奧爾比斯進口來的藥材呢?”埃德克出門來到了一家藥鋪,向老闆問道。

“奧爾比斯?這倒沒有,不過有加里斯和尼迪亞運來的。”

“哦,那他肯定沒聽說夏牛草了。”埃德克心想道。然後又問道:“你這裡有沒有能讓人精神振奮的藥物?”

“我是正規商家,怎麼可能有這種東西?”

“不不,我不是指那種能讓人成癮的,而是類似於補品的東西。”

“哦,我明白了,不過和你說的有關的東西我這兒只有一樣,就是它,你稍等。”說罷,老闆走進身後的儲物間。從聲音能聽出來,老闆翻箱倒櫃找了一段時間。然後拿着一個小木盒出來了。

“這是從加里斯進口來的以後總能讓人充滿能量,精神振奮的草藥。十分昂貴,我就進口了這幾株。本想這裡的貴族們會感興趣,可是沒想到最後一株也沒賣出去。你是自我去年進口以來第一個對它感興趣的。”

“這…這不是夏牛草嗎?”埃德克驚訝的說。

“什麼夏牛草?這叫做加里斯神草。我進價時要五萬六千加里斯幣,這麼昂貴的東西怎麼可能有這麼俗的名字?”老闆有些激動。

“哦哦,好吧。”

“看來您對這東西比較感興趣,我也怕再沒有您這樣的人了,所以我算五萬八千加里斯幣賣給您。您說怎麼樣?”

“估計我對他說錫諾城邦的湖岸邊這種昂貴的草俯拾皆是他也不會信的。”埃德克心想道。在經過了幾次走私交易後,到了因塔曼,夏牛草已經成了珍寶,身價漲了幾千倍。

“您別誤會,我只是個過客,剛纔我問的問題只是出於無知。恕我沒有那個經濟實力…”

“什麼,你沒錢啊?搞得我白激動了白天!啐!真是白費了半天口舌。”

“是您一直以爲我要買的啊。”

“這下好了,這虧的本又補不上了,我還想拿這筆錢去加里斯呢。因塔曼的物價漲得真是比馬車還快。您還有什麼事嗎?沒有的話就請離開吧,別妨礙我做生意。”老闆沒好氣的說道,然而從埃德克到來到現在,店裡沒進過一個人。

“還有一件事想請問您,這裡離尼迪亞的邊境還遠嗎?”

“不遠了,往東再走兩個小時就到邊境了。當然,現在因塔曼和加里斯的邊境已經名存實亡。因塔曼戍邊衛士都去支援內戰了,尼迪亞的情況更恐怖,據說他們已經沒有軍隊了。過了邊境後一直沿海岸線走會到達帕比亞,那裡離東南半島上的基特加人控制區域已經很近了。所以,如果我是你,我會往西北走到杜格瑞卡江旁的蘭述爾城,那裡相對太平些。好了,我已經說的很詳細了,能不能請你離開了呢?說實話,我現在見到你的臉就煩。”

埃德克忍着怒火僵硬的笑了一下,離開了藥鋪。埃德克沒有想到,此時在街巷的陰影處,正有幾雙眼睛盯着他。

“在小鎮找人可比在大城市簡單多了。”一個蒙着面的人說道。

“能確定是他嗎?”

“我們百分之百確定,而且他們就住在不遠處的一家旅店裡。法師們都在休息。怎麼樣,我們現在動手?”

“不,現在旅店裡和大街上都有很多人,我們不能再莽撞行動了。兩個人繼續跟隨埃德克,其餘人跟我到他出來的那間藥鋪問問情況。”

“是!黑狼。”

埃德克回到旅店的房間,拿出地圖開始規劃路線。並且一直在思考着尼迪亞的問題:爲什麼這裡的人說尼迪亞人沒有軍隊,休養生息呢?當然,這隻有到了當地才能解答了。埃德克突然感覺在尼迪亞找到庇護的可能性也不大,他已經在考慮帶領瑞娜經過尼迪亞和加里斯,然後返回奧爾比斯了。就在埃德克盯着地圖發呆時,客棧夥計敲響了房間的門。

“索珀斯先生,外面有一個人說要找您,他說自己是藥鋪的夥計。”店夥計說道。

“藥鋪?他們又來找我幹什麼?”

“不知道,說是什麼要給您道歉,還說要送你什麼東西。總之您下去看看就明白了。”

“好吧。”正好埃德克不知道要做什麼,而且也睡意全無,所以就來到了門口。

“您是索珀斯先生吧,我是代表我們掌櫃向您道歉的,剛纔對您的態度不是很好。”藥鋪夥計說道。

“哦哦,原來是爲了這件事啊,這有什麼關係?都已經過去了。”

“不,我們掌櫃十分自責,想贈與你一株加里斯神草,他讓我過來領你前去取藥。”

“那東西我不要也罷。”

“這可是十分珍貴的禮物啊,掌櫃的要不是怕放的日頭久了會影響質量,纔不會將這麼貴重的東西隨便送給別人呢。”

“呵呵,原來是這樣啊。”埃德克冷笑着說。“那好吧,我就去拿了它吧,不要白不要嘛。”於是埃德克跟隨夥計回到了藥鋪。

“咦,你們的老闆不在這裡嗎?”埃德克問道。

“不,我們的老闆是在這兒。”埃德克身後的夥計把門一關說道,語氣變得冷酷。“但是我們的老闆不是賣藥的。”

埃德克察覺到了事情的異樣,用手握住了腰間的金秤槍,並斜眼注視着身後的“藥鋪夥計”。

“喝啊!”帶埃德克來藥鋪的那人從桌上拿起一把刀向埃德克砍來。埃德克抽出金秤槍擋住了這一刀。迅速的繞到了他的身後甩出槍頭刺死了那個人。之後,又有四個人從櫃檯後的門竄了出來,紛紛殺向埃德克。

埃德克挑起身旁的瓦罐,砸向了一名士兵。然後利用槍的長度瞄準了一名士兵的空檔刺去。由於藥鋪空間狹小,埃德克只能通過不斷伸縮金秤槍確保行動流暢。剩下兩名士兵不是埃德克的對手,不到五分鐘,他們就被埃德克毫不留情的殺害了。

“埃德克•索珀斯,果然名不虛傳。”從櫃檯後又出現了一個人,身穿一身寬鬆的沙漠服飾,手持一把彎刀。“沒了那些法師的幫助,依舊如此厲害。”

“你們這幫嘍囉再來一百個我都不怕。”埃德克強硬的說道。

“是嗎?現在可是你的胳膊捱了一刀呢,一會兒我和你對決起來,怕是要被別人說我趁人之危了呢。”黑狼踢開橫在腳下的屍體說道。

埃德克知道自己受了傷,但他認爲一點皮外傷並不礙事。不去在意傷口也能讓埃德克少一些疼痛。當然這只是心理安慰。

“有本事我們去外面寬敞的地方打啊。”

“不不不,那樣會傷及無辜。我黑狼可不會做那樣的事。”

“哼,天狼軍,怎麼?你和薩克拉特•沃夫遜是什麼關係?”

“薩克拉特當然是我們的隊長。我是天狼軍七戰狼之一,薩克拉特則是七戰狼之首。聽說你之前在安東寧城郊的戰鬥中戰勝了我們排名第七的孤狼,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

“哦,我之前是和你們天狼軍交過一次手,但是我殺的人不少,不知道那個是你說的那個人。不過,這麼看來,你們天狼軍的水平也不過如此,我要重新考慮你配不配和我單挑了。”

“口氣還不小,你現在的水平還不足我們隊長的十分之一。”

“那也足夠對付你這個小角色了,你們隊長也是老頭子一個了,希望他能活到和我單挑那一天。沒想到年紀這麼大了,還搞出什麼七狼這種幼稚的稱號,真是可笑。”埃德克嘲諷地說。

“夠了!”黑狼沒再多說,便惱羞成怒的揮刀砍來。

埃德克和黑狼交手了數個回合未分勝負。由於埃德克大多數時間只能將金秤槍縮起來使用,所以完全發揮不出槍的優勢,多半時間,埃德克只是在防守。

兩個人互換了幾次位置,這次又是埃德克站到了靠門的一側。

“呼…你覺得你這樣戰勝了我,說出去會好聽嗎?”埃德克氣喘吁吁的說。

“有誰會在意呢?我只是完成任務。幹掉你,那些法師們也就不是威脅了。”黑狼憤怒的說。

“你要知道,上次我戰勝你們的孤狼也沒有法師的幫助。我想起來了,不就是那個使一把銀劍的天狼軍校尉嗎?不過我可要說,他好歹算戰死沙場,而你,什麼也不是!”

“死到臨頭了還給這麼狂!”黑狼再次揮刀砍來。

這次埃德克並沒有立刻閃避,而是等黑狼到快落下來後,用槍勾住了門把手,再迅速向旁邊一閃,將大門打開了。剛纔二人交手的幾個回合,埃德克一直在嘗試將門閂弄開,剛纔埃德克挑釁黑狼時,他偷偷用槍頭掛住了門把手。這一切都沒有引起黑狼的注意。於是,黑狼本來要砍在埃德克身上的一記重擊反倒撲了個空。慣性讓他向前打了個趔趄。

“希望你們剩下的五匹狼都能長點腦子!”埃德克一腳踢到了黑狼的背上,將他踢倒在門外的地上。然後,埃德克當着十餘名鎮民的面,甩出金秤槍刺進了黑狼的後背,鮮血汩汩流出。

在櫃檯後,埃德克找到了被綁起來的藥鋪掌櫃。在掌櫃的幫助下,埃德克成功矇騙了前來調查的治安官,將罪名全部算在了已經死去的六名“沙漠強盜”身上。但是治安官的要求是讓埃德克離開沙灣鎮,因爲他對鎮民的安全構成了威脅。

“你們放心,就算你們不趕,我們今天晚上也就走了。”埃德克對治安官說道。

“今天可真是驚險,你這個人可真是個災星!我送你一株加里斯神草,然後可別讓我再見到你。”藥鋪老闆說,並將一顆夏牛草幹交給了埃德克。

傍晚,埃德克向瑞娜和諾罕交代了事情經過,並叫醒了安妮婭。

“安妮婭,你睡得可夠多的了。”瑞娜朝睡眼惺忪的安妮婭說道。

“嗯…瑞娜姐姐,我們要去哪裡?”安妮婭揉着眼睛說。

“安妮婭,你來喝幾口。”埃德克遞給安妮婭一個水壺。

“這是什麼?怎麼味道這麼苦…不過苦裡帶着一絲香氣。”安妮婭喝了一口問道。

“這是奧爾比斯的夏牛草泡的水。”

“夏牛草,這不是那能讓人感到精神的草嗎?怎麼這裡也有。”諾罕問道。

“還不是因爲今天的意外。不過,你們加里斯人可真會做生意,將販來的夏牛草再提高几倍價格轉賣到因塔曼。”

“安妮婭,你趕緊吃些東西,我們就要上路了。”瑞娜說道。

“你們還沒說去哪兒呢。”安妮婭說。

“離這裡最近的兩座尼迪亞城鎮是蘭述爾和帕比亞。前者是個大城鎮,比較繁華。後者是一個靠近基特加的邊陲小鎮。但是按照我們的計劃,去帕比亞就繞遠了。”埃德克說道

“那我們就是去蘭述爾?”安妮婭問道。

“不,我們要去帕比亞,天狼軍肯定會認爲我們回去蘭述爾,而且我跟旅店老闆透露我們要去蘭述爾。所以我們反而要去帕比亞,藉此機會逃離追兵的視線。然後從帕比亞再北上去尼迪亞的國都希特羅敦。”

“原來是這樣,不過,那些天狼軍會將重點放到蘭述爾嗎?”諾罕問道。

“薩克拉特是個老油條了,他肯定會謹慎考慮的,但無論如何,我們享有行動的選擇權,這一點是最讓追兵苦惱的。”

簡單的吃了一頓後,四人告辭離去,沿着海岸線朝東南走去。他們離沙漠的距離越來越遠了,空氣中溼氣的味道也越來越重。

瑞娜望着被月光照耀的波光粼粼的利莫索拉海長嘆一聲。

“怎麼?秋天的夜晚讓你愁腸千轉?”埃德克問道。

“嗯嗯,可能吧,只是不知道這種日子還要過多長時間。”

“確實,自從我們相識以來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了,這種顛倒日夜的日子過的也不少。不過,我相信它很快就能結束,並且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至少從理論上講都是這樣的。”

“哈哈,你那是傳奇看多了,埃德克。”瑞娜嘴角微微上揚着說。

“誰讓奧爾比斯盛產文學作品和戲劇呢?”埃德克嬉皮笑臉的說道。

“也許我現在就該把精華沉入大海。”瑞娜的笑容又消失了。

“可別!這是個危險的想法,如果你現在這麼做了,契羅絕對會把咱們大卸八塊,要是這個瘋子再發動對奧爾比斯的戰爭可就慘了。”

“如果是這樣,那他的皇位也就坐不了多久了。”

“對啊,其實,最主要的是,你不能放棄你的理想。我也不希望你的理想隨着這瓶精華一道毀滅,那會是一件很可惜的是,畢竟你和茲德拉文的目標是如此高尚。”

“對。正因如此,我才一直留下了這個災禍的種子。”瑞娜低頭說,然後又看向埃德克。月光將瑞娜的臉照的很清晰,埃德克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憂傷和乞求。

“你真的甘願守護別人的理想?”瑞娜問道。

“對,因爲這正是我的理想與目標。其實我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在龐提拉大陸的另一端策馬奔馳,這一切都是天意吧。眼下,以拉讓我如此做,我不得不做。除此之外,我也沒有別的計劃了。啊…這真是個糟糕的回答。我不該談到宗教。”

“沒關係,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瑞娜說。

“嗯,那就好。這段闖蕩的經歷,會成爲我們一生中最寶貴的財富。”

埃德克前腳離開沙灣,薩克拉特後腳就帶大部隊到來了。但是他見到的卻是已經被治安官運去處理的黑狼的屍體。

“隊長,經我們從旅店蒐集到的消息,他們往蘭述爾走了。”

“果然還是讓他們逃到尼迪亞了。”薩克拉特說道。

“我們前往蘭述爾追他們嗎?”

“不,事情應該沒有這麼簡單,還是謹慎一些爲妙,我們可輸不起了。讓一名信使回到帝國報信。然後讓沙狼和嘯狼帶人沿路去另一座城帕比亞。剩下的人,跟我去蘭述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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