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點頭說:“神臂弩雖然可在三百步外貫穿鐵甲和剋制敵人弓箭,但必須立於地面靠腳踏其機使用,兩軍大戰瞬息萬變,哪有那麼容易佈置。而改造箭頭則簡單得多,只要使用者力氣稍微大點就可以貫穿鐵甲。”
任諒說:“此鐵恐怕不是尋常之物。”朱武笑笑沒有說話,种師道知道是天降石。北宋治平元年,在常州出現過星星落地成石,王無咎爲此寫了篇文章記載;沈括到西北後聽很多當地老人說也有此景,特地派人收集幾木箱,一塊塊圓石頭,大的像拳頭一樣,顏色像鐵,重量也像鐵似的。
後來沈括被追責回京,這批天降石就落在種諤手上,一直想不到他的用處。沒想到被朱武發現後要了幾個去,竟和湯琮琢磨出這個方法,聽說种師中還專門爲湯琮做了個大爐子。現在看值得,一箭能穿過西夏將領的青鍛甲,种師道暗想要派些人手到全國各地再去尋找一些,否則那幾箱石頭很快就會用完。
衆人回到城下,楊可世朱武等人繼續調配兵力,安排人手準備守城工具,任諒則被种師道拖去下棋,看着黑白子起起落落,任諒心緒已亂,一口氣連輸了兩盤。下到三更天,就聽得城中人聲鼎沸,四面傳來吶喊之聲,任諒不由得面色如土,种師道隨意笑笑說:“戰鼓聲未起,大人不必着急。”
不一會楊可世興奮地回來說:“啓稟大人,西夏軍想夜中從護城河溝潛入,好在朱先生讓我們預先用脂水澆過河溝地,出口處佈置鐵網乾柴,一下子燒死西夏軍四百多人。”脂水,就是石油。產生在鄜州、延州境內水邊,與砂石和泉水相混雜,當地居民用野雞尾毛將其沾取上來,採集到瓦罐裡。
沈括在《夢溪筆談》中說這種油很像清漆,燃起來像燒麻炬,冒很濃的煙,所沾染過的帳幕都變成了黑色。沈括猜測這種煙可以利用,於是試着掃上它的煙煤用來做成墨,發現墨的光澤像黑漆,即使是鬆墨也比不上它了,於是就大量製造它,給它標上文字,叫做“延川石液”。
任諒用過延川石液,也聽說脂水,只是沒想到被朱武用在打仗上,种師道這時才意興闌珊地起身說:“要睡覺了,明天起來看李浩紹怎麼動作。”次日清晨,种師道剛剛起來,就聽朱武來稟告說西夏軍正在收拾帳篷,好像準備撤退了,种師道急忙登上城樓,只見西夏軍已經拔營起寨,朝西退去。
衆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楊可世突然指着遠方說:“種帥,你看。”只見南邊的地平線出現一條黑影逐漸變寬,馬蹄踩得風沙如雲一般漂浮,城上諸人已看得清是打着大宋旗號的騎兵,大約有七千騎,即使在疾馳中也保持着整齊的隊形,軍中主將烏黑的鎧甲,騎一匹踏雪烏騅馬,領軍的大旗上繡着一個斗大的王字。
正是武勝軍節度使王厚,原來王厚接到任諒關於田覽徵糧的詢問就知道不妙,所以一面派快馬通知任諒,一面調集武勝軍趕來救援。確實,遍觀西北諸將,除了王厚又有誰能讓西夏鷂子軍望風而逃,任諒和楊可世心中大喜,急忙打開城門迎了出去;种師道留下弓箭兵,和朱武等人帶着護衛從另一側出城離去。
到了城裡進了衙門坐下,得知楊可世射殺敵將夜焚西夏四百軍,王厚不由得刮目相看;任諒仔細講了過程並說种師道已走,王厚嘆息道:“彝叔他是不願見我,否則何必如此倉促,西北種家誰敢因布衣而輕視,就是我王厚也不例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