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刀道出實情,信誓旦旦紅姑絕對清白,和沈山人最多是一筆金錢交易,一個替他換臉,一個付她報酬。
蒼耳安慰老刀:“你們和紅姑中間之間隔着一個杜三爺,杜三爺不會徇私枉公,也不會冤枉好人,這事交給杜三爺處理,相信三爺會把握好分寸。”
蒼耳有他的打算:接下去他要組織一支力量遠赴雁蕩山,四鬼跟隊,他怕捕快們見四鬼跟在身後嚇破膽,便考慮將四鬼的面孔整容成現代四鬼的模樣,緣於此想法,他追問沈山人的換臉之事。
老刀鑽研過紅姑的換臉術,無疑是個意外的驚喜,減少了很多不必要的環節。蒼耳和與老刀商量將四鬼安排在停屍房,由老刀操刀秘密爲四鬼整容,技術上有什麼難題可以請教紅姑,唯一要求是老刀必須嚴守口風。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蒼耳等電道牌牌頭短刀的捷報。雷道牌捕快至今未歸,蒼耳經絳桃同意,派電道牌捕快去捉拿茶師樣子,已過去一夜了,短刀仍未消息。
蒼耳擔心殺手聯盟捷足先登雁蕩山四尖,樣子如能歸案,就能查明殺手聯盟的行蹤,作出相應的對策。
天快亮了,短刀會凱旋歸來嗎?
※五月廿九,黃昏,黃金芽茶樓。
茶樓提早打烊,窗戶緊閉,室內光線黯淡,茶師樣子獨坐一處,泡了一壺清明前茶,然後閉上雙目養神。
一個人輕輕推開虛掩着的大門,一晃而進。
“你來了。”樣子平靜地道。
來人挺驚訝:“你在等我?”
“胖如水桶瘦成擔,高如竹竿短如刀,短刀牌頭,我等你多時了,特地爲你開着門。”樣子連頭也懶得擡。
“我是捉拿你歸案的,你竟還有膽子等我。”短刀冷冷地道。
樣子睜開雙目,輕蔑地一笑:“我要是跑了,你捉得住我?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他瞟了一下大門,“門外埋伏着你的人吧?”
短刀面色如鐵:“對付你,我一個人就夠了。”
“你這麼有信心?拿什麼對付我?竹葉青嗎?”樣子三連問。
短刀臉色一變。
竹葉青見血封喉,是快樂門刀客的殺人武器,一個捕快怎會隨身擁有如此可怕的殺人武器?
樣子輕描淡寫地道:“我沒別的意思,這是我爲你剛泡的三年不敗黃金芽,你不妨坐下來陪我聊聊天,喝完茶聊好天我立馬跟你走。”
一個是兇手,一個是捕快,殺手竟叫捕快陪他喝茶聊天,這個兇手哪來的底氣?
短刀悶聲不響坐了下來,樣子爲他斟了一杯茶,短刀二話不說舉杯就喝。
“你喝茶的樣子就象在喝酒,不怕我毒死你?”樣子故意將短刀一軍。
“我這個人生下來就百毒不侵,你信不信?”短刀睨了樣子一眼。
樣子皮笑肉不笑:“我信,要不大理寺一枝花不會把你家安插在京兆府巡捕房。”
短刀臉色又是一變:“你知道倒不少。”
樣子打了個哈哈:“就象你瞭解我一樣多。”
短刀試探:“快樂門恐怕傾巢而出吧?”
樣子答非所問:“據我所知,高如竹竿的竿子率雷道牌捕快去了黔東南,只怕此去危機四伏,凶多吉少。”
“危言聳聽,你們敢與京兆府爲敵?”短刀針鋒相對。
“不敢,快樂門不想引火燒身。”樣子不失分寸地道。
短刀駭然:“你指的是其他暗黑勢力?”
“不錯”樣子道,“其中曲折,只怕你比我更清楚,除非雷道牌捕快懂得明哲保身。”
短刀倒抽一口冷氣。
快樂門替天行道,專殺搜刮民脂民膏的地方貪官污吏,被某些人視爲眼中刺肉中釘,欲除之而後快。重賞之下心有勇夫,幾大臭名昭著的暗黑勢力屯兵淡竹,對快樂門合而圍之。快樂門雖分成二派,外敵當前,二派同仇敵愾,憑藉原始森林天塹,與暗黑勢力展開周旋,雙方誰也沒佔着便易,僵持已久。
雷道牌闖進淡竹原始森林,不管閒事還好,與暗黑勢力井水不犯河水。一管閒事,雙方兵刃相見,勢單力薄的雷道牌捕快必吃大虧。
樣子見短刀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知道短刀擔心雷道牌捕快,他巧言道:“雷道牌捕快能不能全身而退,就看牌頭竿子敢不敢作主了。”
短刀“哼”地一聲,道:“你的意思讓雷道牌捕快和快樂門結成同盟,一起抵抗暗黑勢力?”
樣子神色活現:“只要利益相同,何樂而不爲。”
短刀怒道:“京師巡捕怎能和快樂門同流合污!”
樣子不以爲然:“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世?雙親是誰?”
短刀落寞地道:“我是孤兒。”
“不,你一生下來就是快樂門的人,因你的雙親是快樂門雙雄。”樣子提醒短刀。
短刀全身一震,憤憤地道:“我不是!雙親生下我時,他們已被門主逐出師門。”
樣子逼問:“你知道多少?”
短刀沉默。
樣子深情地道:“論資排輩,你雙親是我的兩個師父,雖名存實亡,師徒之義仍在。”
短刀嘴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樣子黯然神傷:“不管你想聽不想聽,名義上我都是你師兄,你得容我把話說完。”
短刀面無表情。
樣子說出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黔東南淡竹原始森林,一個世外高人收留了黔滇高原四村八寨的孤兒,創建了一個刀客訓練營:快樂門。
第一期訓練營有男有女,懸在他們頭上的是快樂門天條:男女刀客不能相愛,如果觸犯,格殺勿論。
爲報家仇,這些苦命的孤兒無條件接受了快樂門天條。
快樂門入門第一關是成爲哭手,規則相當殘酷,要求每個孤兒號啕大哭,哭乾眼淚,哭出血來染紅身邊的竹子。如哭了三天三夜也哭不出一點血,淪爲刀客的活靶子。
這些苦命的孤兒想起悲慘的身世哭得死去活來,哭得撕心裂肺,涕泗滂沱。有的哭出血達成目標,有的淘汰出局做了預備靶子。
其中一個女孩即將哭完三天三夜,仍哭不出一絲血淚,眼看馬上淪爲活靶子,絕望之餘,她做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動作,用針刺瞎了左眼,血如水噴,濺紅了周邊的毛竹。看着血跡斑斑的竹子,女孩異常冷靜,好象流的不是她的血,而是仇人身上的血。
沒有一個淘汰出局的哭手指責女孩的作弊,門主準她通關。
女孩臉上綻開笑容,笑容引起了一個男孩的注意,他是第一個通關的哭手,女孩瞎了一隻眼的笑容異常恐怖,男孩卻覺得攝人心魄的美麗。